第十五章 一個哲學問題
「我尼瑪……這……」
看著地上的碎片，阿丹他們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什麼情況啊這是，阿丹簡直要哭出來了，說好的借你裝個逼，你一個人全給裝完了！
其他弟子也都沉默了，簡直喪心病狂啊這。見過力氣大的，沒講過一拳給試拳石打爆的。得虧先推來了試拳石，要是直接比武，今天還不得少個師兄弟。
伊蓮娜也驚呆了。雖然從小在武館長大，但是她對武道的理解只是好看而已。原本在她的認知里，她見過的實力最強的人應該是大師兄奧爾加了，她一直覺得即使有更強的人，應該也就比大師兄水平高一點點了。沒想到肖恩剛來第二天就給她把認知刷新了。
這些人之中也就麥軒還算正常。雖然實力上和大師兄不相伯仲，但那是年紀的原因，實際上在獅子城武道界他是公認的天才。從昨天第一次見面起，他就對肖恩有種特別的重視。
直覺告訴麥軒看上去瘦瘦的肖恩身體里蘊含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剛才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但他倒也沒有懷疑肖恩就是傳說中的蠻王，原因很簡單，你在大街上遇到一個十個手指都帶戒指的阿拉伯人會以為他是沙特國王嗎？蠻王這種傳說中的存在實在和他們這些普通人沒什麼交集。
這時候肖恩撓撓雞窩頭：「那個……還繼續嗎？我還等著吃早飯呢。」
阿丹聽著差點沒蹦起來，就你這樣的還想繼續跟我三局兩勝？我呸，誰特么愛跟你比誰上吧，我阿丹永遠不會再跟你這種喜歡踩著別人裝逼的人比武的
不是怕死，就是人格上看不起你！
正在這時，肖恩耳邊突然傳來許多人的慘叫。這聲音離他極遠，但是因為他遠超常人的聽力還是被他聽到了。
他的眼神瞬間嚴肅起來，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身子去。正好站到他對面的阿丹頓時嚇出一頭冷汗來。
「不對，」肖恩有些遲疑：「你們獅子城有猛獸嗎？」
麥軒一愣：「什麼猛獸？」隨即他臉色一變：「你聽到什麼了？」
可還沒等肖恩回答，慘叫和咆哮聲已經開始在全城各處響起，無處不在的喧囂也傳入了其他人的耳朵。
那裡面有人們的尖叫慘叫，以及憤怒的喊叫聲。。還有一種肖恩之前從沒有聽過的尖銳的恐怖的咆哮聲。
「不好。」麥軒和伊蓮娜他們的臉色瞬間變了。
「妖魔又襲城了！」
阿丹這次沒有在糾結比武的事，他和其他道館弟子在麥軒的領導下，迅速抓起武器沖向大門外。
然而還未衝到大門，整個武館的大門已經被撞碎。一頭肖恩之前從未見過的怪物，瞬間從門外咆哮著沖了進來。
這這個人形怪物莫兩米左右。四肢粗壯，長著尖銳的牙齒和爪子，全身披著黑色的像鱷魚一樣厚實堅硬的皮膚。
它張口咆哮一聲，便猛地撲向眾人。然而一道銀光閃過。，麥軒已經站在它身前，武士刀深深刺入怪物的胸膛。
怪物軟軟倒下，大家看向麥軒。只聽他道：「妖魔再次襲城，所有人帶上武器，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下肅清這一帶的妖魔，救助受災的街坊。」
然後他又強調了一下：「三人一組，不要單獨面對妖魔。」
「伊蓮娜。我去找麥稈。」他沖著姐姐道：「你跟著肖恩哪裡也不要去？」
伊娜有些驚慌的點點頭。但旁邊有一個武館弟子突然道：「肖恩去哪了？他不在這兒。」
眾人這才發現肖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麥軒一愣，他也沒注意到肖恩什麼時候不見得。但現在情況緊急，他顧不上深究。
「那你就回到屋子裡去，躲到地下室里等我們回來，在這之前哪也不要去。」
麥軒沖著伊蓮娜喊完，便急匆匆的帶著武館的弟子們沖了出去。
肖恩其實在聽到外面的喧囂后不久。便第一時間找了一個較高的建築沖了過去。他三兩下彈了上去，此刻正在往城中張望。
肖恩剛看到獅子城的時候。他曾經為這個異世界的高大城牆而感到震撼。由於高武的存在，這個世界的城牆比上一世他看到過那些還要寬厚高大。
然而現在那些高大的城牆卻一處處的垮塌，他看到大量墨綠色的尖牙利爪的妖魔從城牆的縫隙里一擁而入，大肆破壞著這座城市。
有些人尖叫著躲在窩裡，卻被怪物像拆罐頭一樣撞開門牆衝進去肆意虐殺。
甚至還有許多房屋垮塌，將凄厲慘叫的來不及逃出屋子的人一起壓到廢墟里。
大街上到處都是慌亂逃命的人群和緊追不捨的妖魔。整座城市都瀰漫著無處不在的煙塵和刺鼻的血腥味。
他看到人群里許多人扶老攜幼瘋狂逃離。卻又一個個被緊隨其後的妖魔們追上，毫無反抗能力的屠殺。
他獃獃的看著這座原本尚算繁華的城市。這和當時的神廟之戰完全不同，如果當時是一場不對稱的戰爭。那麼現在就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僅在他視線的範圍內，短短的時間裡，便有上千人慘叫著被殺死，妻離子散的受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然而，在這其間，以他超卓的視力，卻很少有看到城衛軍成建制的上去幫助市民抵抗妖魔。
他們反而湊成成團，努力把自己遮擋在角落裡，甚至將那些跑過去乞求保護的獅子城居民用威脅和毆打的手段驅趕開。
事情緊急，肖恩顧不得尋找拉克萊斯在哪。他從這建築上跳了下來，迅速沖向附近一處妖魔較多的街道。
……
而此時的蓋奇武館里。伊蓮娜伊蓮娜和幾個蓋奇家的僕人正要躲進地下室的時候，房門卻突然被撞開，三頭巨大的妖魔就這麼衝進屋裡，見人就殺。
這些僕人雖然為蓋奇家工作但並不懂得多少武技，面對殘暴的妖魔，他們幾無還手之力。整個屋子裡瞬間彷彿進入人間地獄一般，到處都是噴洒的鮮血和凄厲慘叫。
伊蓮娜尖叫著被那名一直貼身保護她的健壯女護衛一把推開。
這些人里唯有這名女護衛從小跟隨館主學習過武道。她揮舞著手裡的武士刀，擋在伊蓮娜艱難的抵抗著妖魔。
伊蓮娜藉機從地上爬起來，她淚涕橫流，手腳並用踉踉蹌蹌的跑出屋子外。
伊蓮娜努力壓抑著堵在喉嚨里的哭和尖叫的慾望。她害怕把那些瘋狂的妖魔吸引過來，一路磕磕絆絆的奔跑，一邊不時害怕的回頭張望。更讓她感到恐懼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該躲到哪。
慌亂之中，她從破碎的院牆跑到了大街上。一個正在街頭撕扯行人的妖魔似有所覺，它扔下手裡殘破不堪的屍體，突然抬起頭看向伊蓮娜。
那雙血紅色的眸子和伊蓮娜對視在一起，一種令伊蓮娜窒息的恐懼瞬間將她淹沒。
那隻妖魔剛要衝過來，誰知突然從街角尖叫著跑過來一大群人，混亂的人群暫時轉移剛才那隻妖魔的注意力，但是也吸引來了更多的妖魔。
伊蓮娜一路不停的逃跑，居然一直未被妖魔抓住，但她被裹挾著不停的東躲西藏，不知不覺之中逐漸遠離了原本的街區。
最後，她終於躲在了一個小巷子里，緊緊地捂著頭蹲下，耳朵里充斥著無處不在的吼叫，由於過於用力，原本白嫩纖細的手上甚至能看出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
她從沒有這麼想念他的親人。她那出類拔萃的音樂天賦這時給不了她一點幫助，她如此的後悔為什麼一直不肯跟父親學習家傳武術。
「你是……伊蓮娜？」正在她驚恐不安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伊蓮娜抬起頭，驚喜的發現她眼前站著幾名全副武裝的城衛軍，他們手持長矛裝，正也一臉驚喜地望著她。
「是，是我。」伊蓮娜捋了一下頭髮，努力對他們擺出了一個微笑。
「哈哈，你看我就說吧，我老遠就看著她像明星。」有士兵對周圍的同僚叫到。
然後他扭過頭，卻對伊蓮娜道：「好了，趕緊滾開吧，大明星。把地方給我們讓出來！」他臉上甚至還掛著尚未消散的笑容。
伊蓮娜愣住了：「你說……你說什麼先生？」
從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從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珍珠。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這是在哪？
但那士兵似乎已經顧不得照顧她的情緒了。一隻大手粗暴的抓住了她的雪白細長的胳膊，把她從小巷子里提了出去。
「可惜了，」她甚至聽到一個士兵遺憾地說：「要我說我們該把她留下，說不定還有點別的樂子。」
驚恐和羞惱，讓伊蓮娜大腦一片空白。但是很快，身後的一聲恐怖的嘶吼讓她瞬間忘記了這一切。
伊利娜顫抖著轉過身。
看到一頭妖魔站在街頭的十字路口，它望著站在街上伊蓮娜，夾雜著血肉的口水絲絲拉拉的從口裡流出。
妖魔扔掉手裡殘破的人類軀體，裂開大嘴，沖著她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但是剛吼到一半，妖魔氣勢正盛的時候，一塊不知從哪飛來的巨大牆體就砸在了妖魔身上，轟隆一聲，激起一片煙塵。
伊蓮娜提起的心還沒放下，卻又見一隻妖魔從路口的拐角跑了出來，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
伊蓮娜只能再次絕望起來。然而接下來令她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那些妖魔居然沒有絲毫搭理她。它們驚恐的尖叫著，並不時慌張的回頭張望，那種張皇的神態宛如剛剛的伊蓮娜。它們四肢打滑的跑過伊蓮娜身旁時，甚至顧不上看一眼這個害怕的抱頭蹲下的小女人。
一頭妖魔甚至慌不擇路的一頭撞進剛才的小巷子里。混亂的尖叫聲和肢體撕裂的聲音隨後傳入伊蓮娜的耳朵。
伊蓮娜茫然的站起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聽到路口剛才妖魔逃離的那個方向傳來的轟隆隆的聲音。
巨大好奇心讓她顫抖著，一點點挪了過去。然後，這位獅子城最有名的美女歌星，看到了她這一輩子都難以想象的一幕。
地上到處都是妖魔的屍體，幾個孩子正張著口和她一樣獃獃的站在那，看著一個穿著破皮襖留著雞窩頭的青年，提著妖魔的尾巴到處摔打，還不時把一塊塊廢墟上的破碎磚牆像炮彈一樣踢出去，把一大群妖魔攆的東躲西藏。
和這些妖魔比起來，他才像個活生生的怪物，力大無窮不說，甚至連妖魔鋒利的爪牙撓在臉上都留不下一絲痕迹。等伊蓮娜反應過來那是肖恩的時候，肖恩已經攆著妖魔們跑遠了。
她甚至看到那個被他提在手裡不知道碎了多少骨頭的妖魔流下了生無可戀的淚水。妖魔竟然也會流淚？？
這一刻，身處災難中的伊蓮娜居然陷入了哲學的思考。
那些生存在坎貝拉的野獸，終日和蠻族生活在同一塊土地上，這些年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