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意外的插手者
在市署丞左璉快馬加鞭趕往太府寺求見太府寺少卿崔皋之時,小吏何書貴也出了西市正要前往位於延壽坊的長安縣廨,這時他發現一隊官兵從街道對面光德坊的州署內走出來,最前面騎馬的就是雍州長史李誨。
京兆府沒有設立之前,雍州府是京畿地區最高行政機構,雍州牧是從二品的榮譽虛銜,目前由李顯擔任,真正管事的是雍州長史,即便在後來改雍州為京兆府,京兆牧也一樣是榮譽虛銜,不管事的,管事的是京兆府長史。
「咦,某怎麼把雍州署給忘了,若是把此事報告給李誨豈不更好?至少這李誨是宗室,官職品級可比長安縣令王續高得多啊,由他來對付蘇揚豈不更有把握?」何書貴摸著下巴上稀疏的鬍鬚看著街對面馬背上的李誨動起了腦筋。
良久,何書貴立即快步向街對面走過去,他穿過大街和行人,加快速度走到前面對迎面而來的李誨作揖到地:「市署小吏何書貴參見李長史!」
「唰唰唰」幾把橫刀出鞘的聲音響起,幾個兵士手持明晃晃的刀跑到李誨前面擋在他身前殺氣騰騰的盯著何書貴。
何書貴看見兵士們似乎要把他當做刺客,嚇得雙股戰慄,急忙高呼:「不要誤會,諸位不要誤會,某是市署小吏何書貴,某有要事要向李長史稟報!」
領頭的兵士手持鋼刀指著何書貴大喝:「大膽,我家長史豈是你等小吏隨便就能見的,你還敢當街攔路,某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把這有刺客嫌疑之人抓起來!」
幾個兵士迅速衝上去把刀架在了何書貴的脖子上,何書貴感覺到冰冷的寒意從脖頸處傳到了腦子裡,他當場嚇得臉都白了,也顧不得許多,當即就叫:「李長史,某是市署小吏何書貴,卑職發現了吐蕃細作的蹤跡,還請長史速速派人緝拿!」
坐在馬背上的李誨剛開始也被何書貴這種當街攔路的大膽行為嚇了一跳,他還以為這傢伙可能是要喊冤,可沒想到此人竟然是來告密。
發現了吐蕃細作活動的蹤跡可不是小事,更何況如今朝廷和吐蕃還在軍事對峙期間,細作的危害非同小可,李誨聽了何書貴的話心中一動,他立即舉手:「且慢!把他帶過來!」
「諾!」領頭的兵士答應,帶著手下把何書貴押到了李誨面前,又把他身上搜查了一遍,檢查了他的腰牌之後確認了其身份。
事關吐蕃細作之事豈能在大街上說?李誨思索一下,就對手下護衛吩咐:「帶他去州署!」說完打馬掉頭向州署大門走去。
西市丙六號店鋪,地窖。
彭九斤拿著匕首在丹增的身上一刀一刀的割著,丹增的上半身已經布滿了血淋淋的大小傷口,幾乎找不到快完整的皮膚。
如此痛苦的折磨終於讓丹增受不了了,他的意志力很快軟化、崩潰,用虛弱的聲音叫道:「別割了,求你別割了,我說,我全說!」
「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彭九斤冷哼一聲收了匕首,「說吧,某的耐性可不太好!」
丹增喘了一口氣,又找彭九斤要了一碗水喝完之後才斷斷續續把他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就這時,承天門的昏鼓響了,隨後各大街的街鼓也跟著響起,西市內擁擠的客商和行人逐漸散去。
西市之內的人還沒有走空,還有許多店鋪沒有關門,人們紛紛離開西市之際,一隊身披明晃晃鎧甲的官兵來到了丙六號門口,這是一隊金吾衛甲士,卻不是左翊府轄下的金吾甲士,而是右翊府轄下金吾甲士,領頭的是一個身穿六品官袍、騎著馬的四十多歲中年將官。
這中年將官在丙六號店鋪門前勒馬停下,對身後的金吾甲士們揮手:「搜!」
甲士們轟然應諾,當即就以兩列縱隊沖向店鋪,這時霍撼山和耿長生得知了外面的動靜,兩人各自手持兵器從店鋪內走出來攔在了門口,甲士們見有人攔住門口,而且好像還是自己人,都不由停了下來,領頭的兩人扭頭看向中年將官。
中年將官似乎早就知道這裡有人捷足先登,他高喝一聲:「爾等何人?在此所為何事?」
霍撼山一直跟在蘇揚身邊辦差,曾經見過這個中年將官,他道:「原來是右翊府聞將軍,卑職乃是左翊府旅帥霍撼山,奉命再次辦案!」
中年將官聞安定是右金吾衛右翊府中郎將,他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為蘇揚去左翊府找周純報告的時候聽到了蘇揚與判官匡正的對話,他當時就感覺這事不同尋常,如果是蘇揚自己的轄區內,根本就不用去請示大將軍龐同善,既然要請示龐同善,那肯定是在他的轄區內,他當即點起兵馬出了右金吾衛並派人打探消息,恰巧又碰上了去太府寺的市署丞左璉,左璉本著給蘇揚找麻煩、拖延時間的想法就把這事告訴了他,於是他立即帶人直奔西市丙六號店鋪。
聞安定冷哼一聲道:「左翊府的人竟然跑到我右翊府的轄區來辦案,事先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也太不把我右翊府放在眼裡了!霍撼山,某念在爾等同為我金吾衛中人,也不與你等計較,你等速速讓開,某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否則休怪某不講情面!」
此時霍撼山哪裡還不明白消息已經走漏了?要不然這聞安定怎麼會來得這麼快?此人平時可沒這麼勤快!
他冷著臉:「此案乃我左翊府率先得到消息和線索並率先偵辦,聞將軍此時插手未免也太不講究了吧?」
聞安定擺手:『別給某扯這些,某隻知道此地乃右翊府轄區,所有治安事件我右翊府都有權處置!你們左翊府既然事先得到消息和線索為何不知會我右翊府?為何不移交線索?某看你們是想立功想瘋了,某告訴你,只要某是右翊府中郎將,這案子某就管定了!來人,繳了他們兵器!」
兵士們轟然應諾,手持兵器撲向霍撼山和耿長生,霍撼山大吼一聲:「某看誰敢!」說罷揮刀砍向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兵士。
「呼」的一聲,戰刀斬開空氣的聲音嚇住了兵士們。
嗎的,這獨臂的傢伙還真敢砍人啊?金吾甲士們紛紛色變,不敢再貿然動手繳械了,鬧不好被誤傷那可就虧大了。
兵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想成為第一個被霍撼山砍傷的人,一時間局面僵持下來。
聞安定見狀大怒,「一個個都是飯桶、廢物!他砍兩刀就把爾等嚇住了?爾等手裡的傢伙難道是吃乾飯的?給某壓上去!」
兵士們聽到軍令,只好端著長槍一步一步壓上前,他們的兵器長,而霍撼山和耿長生的兵器短,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店鋪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空間被一寸寸壓縮,甲士們的長槍很快就頂在了霍撼山和耿長生的胸口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外圍傳來:「聞將軍,你下令兵士攻擊同袍兄弟到底意欲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