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哥知道允羨是無辜的
夜幕降臨,最後幾縷殘陽照在那裡卻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所吞噬,在殘破的泥牆上泛不起一絲漣漪。牢獄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滿著壓抑。也顯得朦朦朧朧神秘至極。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後的潮濕加上已經乾涸的血的味道。整個空間十分昏暗,只有兩邊幾盞油封閃著微弱的光。被風一吹,就滅了兩盞。這裡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一個正常人待著一會兒也受不了。關在這裡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出不去了。原來,這裡不光是潮濕和血的味道,還有一種死亡的氣息。此時的牢獄席捲著死亡腐爛的氣息。藍初淮躺在髒亂的床鋪上雙目深邃的發獃著。
剛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受牢獄之災莫非自己厄運纏身,藍初淮發自肺腑感慨道。同時他也在沉思,原本無恙的貌美如花的蘭姑娘為何慘死,果真這個世界兇險萬分。藍初淮有一種身臨地府的感覺,向前走是萬丈深淵向後逃,往哪裡逃啊!
還是美美的睡一覺吧,把所有的煩心事都拋向腦後。不過一想到自己睡在散發著惡臭的桿草上,藍初淮便愈發的睡不著。
牢獄外,一位長相俊秀的少年被攔在門外。
「官爺,您看這些夠嗎?」少年郎從袖口取出一袋錢囊賊兮兮的四處張望彎著腰偷偷摸摸的將錢囊遞給獄頭。
「我們巡檢院乃陛下欽定,做事為人秉公守法一絲不苟,為天下百姓做榜樣,爾等妄想投機取巧以敗壞我巡檢院的名聲。」獄頭說起話來振振有詞。
少年郎不情願的抖了抖袖口抿著嘴唇淺笑道:「這是小人的一片心意,巡檢院雖是當今聖上欽定可小人道聽途說巡檢院的薪水著實少的可憐,瞧官爺您這福相,五官飽滿,熠熠生輝,定是有女人緣極好,而家有嬌妻,又有孩童需贍養,而每月鐵定下來的俸祿上供維持生活就已然所剩無幾。」少年郎嘆了口氣。
你要想從獄頭這兒過去,就得給獄頭足夠多的好處,干這行的人不貪點小便宜最後會餓死在大街上。
「老兄是明眼人,懂事理啊…」獄頭也跟著嘆了口氣。
「朝廷下發的俸祿原本夠家裡日常開銷,可奈何人心如此金錢迫使力大,層層壓榨後到頭來所剩無幾啊。真是應了那句將軍墳前無人問,戲子醜事天下知。這該死的朝廷的管理制度…」獄頭知道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立馬便至語。
「家中嬌妻理應慣著,而蒔花樓的小曲子美人兒也得物色,所以這些心意還請官爺您收下。」
「老兄同道中人啊。」獄頭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就像是異地偶遇故友一臉菊花璀璨般的笑著。
「哪裡哪裡,聽說蒔花樓的花魁近些日子要接客了,到時候官爺您的機會可就到了。」
「花魁我可沒福氣消費,偶爾聽聽小曲我就心滿意足了。對了老兄你是來探望誰的?」獄頭轉變了之前妄想敲詐勒索少年郎一大筆財產的態度低聲和氣的道。
少年郎揚著眸子輕語:「藍初淮。」
獄頭略帶些猶豫:「你是他什麼人?」
「堂哥!」
獄頭想起今日發生的茶館命案,語重心長道:「進去后該交代的都交代吧,時間長些無礙,今晚我值夜。」
「官爺何出此言?」
「若藍公子是無辜的,這案子便是無頭案,無處查案……」獄頭哀嘆聲延綿不絕。
「您的意思是二郎必會被制裁。」
「老兄不愧是讀書人,可惜我職位卑微挽救不了局面。」
「官爺能夠放我進去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藍玖仰頭而去。
地牢陰暗潮濕,走進其內部寂靜無比,可以清晰的聽到老鼠啃咬木板發出的瑣屑聲。隔壁緊鎖的牢門內污頭詬面的老人痛哀聲不絕,再往裡走是一間稍微乾淨的雜物間裡面有著各式各樣的刑具,這令藍玖心裡發毛。
徐徐漸進,藍玖在一間牢獄門口蹙足。
「二郎為兄來探望你了!」
正在冥思苦想的藍初淮像是久旱逢甘霖般鯉魚打挺站起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感,這份感覺來自於原主的記憶,頓然原主的記憶湧上心頭,藍初淮就差激動的哭出淚水來。
「二郎不必激動,為兄定會救你出去的。」
藍初淮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子在占自己便宜。藍初淮與藍玖自小便玩的很好,碰面總是以對方的諢名相稱。就好比一日家宴,藍玖看上了藍初淮碗里的大雞腿。二郎為兄見你近日發福嚴重,是該控制食量了,大哥索性捨己為人,自己默默承受痛苦。而後娘便會大罵道:藍玖你個登徒子…
不過隨著年紀增大在外人面前藍初淮還是會稱呼他為兄長亦或是大哥。
「大哥,允羨受苦了,允羨想回家了。」藍初淮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藍玖道。
「二郎不必如此,成長的路上必定兇險萬分,二郎要記住:咱們藍家人要有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覺悟,在前進的道路上披荊斬棘,才能直掛雲帆濟滄海。」藍玖娓娓道來,一氣呵成。
這條家訓是藍臨之每日叨叨絮絮掛在嘴邊教導兒子女兒侄子的。
「大哥,你要是生了女兒,一定要叫藍情。」
藍玖摸著腦袋錶示不解。
「允羨,爹正在打通關係,或許明日你就能出獄了。」
藍初淮剛要開口。
「大哥知道允羨是無辜的。」
「不過,你這案子著實如同獄頭所說:你若無辜,定會成為無頭案。」
「大哥你的意思是我可能出不去了。」
「二郎的腦袋終於機靈了。」藍玖笑了笑。
藍初淮表示不屑。
「巡檢院直屬陛下必定不畏權貴,而今又快趕上殿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茶館命案時就你親眼目睹。所以說難啊…」藍玖認真道。
「茶樓人流量巨大,每日來來往往的人數不勝數,若是兇手假扮客人,擲毒后又悄然無聲的離去,這案子便毫無頭緒可言。」
「對了,允羨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
藍初淮仔細的想了想,晃了晃腦袋道:「應該不是。」
接著藍初淮將在茶樓里發生的一切皆與藍玖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