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笛音起
七日後，東靈院，文殿中。
十二道身影整齊地站成一排，明亮的光線自木門木窗外射將進來，敷在朝氣蓬勃的少男少女緊緻的肌膚上，令他們感到暖洋洋的。
只見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同時又有些亢奮與緊張，因為入院選拔馬上就要開始了。
十二人中，九男三女，最大的也不過十八歲年紀，在他們面前的黃平山沉聲道：「考核分為文考，武考，靈考。現在，文考正式開始。每人取筆一支，任選一座位，根據紙上題目，作一篇文章，限半個時辰內作完，按文章綜合質量評分。滿分五十。寫完者舉手示意。」
說罷點燃一支長香，插在香爐內，眾人不敢耽擱，悉數取筆落座。
……
稍頃，一著碧綠衣衫的俏麗女孩已放下手中長筆，得意的舉起小手。四下張望，見大家尚未作完，不覺心裡更添愉快。
「取捲來。」黃平山向她喚道。
綠衣少女小跑著將文章遞上，又笑嘻嘻地走回座位。
張斯見她這副得意樣子，忍不住嘟囔：「哼，寫字快了不起啊！」
「收聲！」黃平山喝道，令的張斯一個激靈，訕訕閉了嘴。
綠衣少女對張斯做了個鬼臉，用唇語說：「就是了不起！」
張斯雖不服，此時也只能憋著。
又過了片刻，陸續有人舉手交卷，劉心明是第五個。
待所有人都交卷后，黃平山和另外兩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開始一起審閱文章，為眾人評分。
「袁蕊，字跡優美，文筆極佳，得滿分。」黃平山公佈道，眼帶笑意的看向那名綠衣少女。
張斯聞言雙目圓瞪，吃了一驚。
原來這女娃不但寫字快，且質量還高啊！
「黃頃，文筆甚好，主題鮮明，48分…」
……
「劉心明，文筆尚可，字跡工整，40分。」聽到自己的分數，劉心明面無波瀾，似是意料之中。
「白其，文章框架構造良好，38分。」
……
「張斯，錯別字多，字跡潦草，文不對題，10分。」
撲哧。
袁蕊沒忍住笑出聲來。
張斯心裡又羞又惱，正想起身說兩句，但黃平山沒給他這個機會，又開口了：「接下來考察的是數理。根據題目作答，限時半個時辰，來我這裡取卷。」
半個時辰后……
「張斯，40分。袁蕊45分。劉心明，50分。孫便，48分。白其，50分……」
黃平山宣布完成績，領著眾人走出文殿，又行經一盞茶功夫，到得一院門庭前，院門上掛著牌匾，匾上書有「風華堂」三個大字。
入內后，眾人見到一處敞亮的院落，院落中有兩名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正在下棋，兩名女子正在撫琴。環視一周，只見此處琴棋書畫、丹青筆墨，應有盡有，樣樣不缺。想是靈院中人日常消遣的文藝場所。
「接下來，鑒於某些人有特殊才藝，靈院特設一加分項。只要你有一技之長，不論琴棋書畫，聲樂舞蹈，皆可展示。才藝尚可者，酌情加分，最多可加十分。你們誰有才藝要展示的？」
袁蕊微微紅著臉道：「弟子……跳一支舞。」
她起初羞澀，跳得有點拘束，漸漸入了狀態，找到感覺。於是放開手腳，一身綠衣高低飛揚，身姿柔軟。好似風拂楊柳，優雅而有節奏地韻動搖擺，朝氣蓬勃，活力四射，美好而動人。
正是一片生機盎然之美。
那下棋的二男與撫琴的二女也都停下手中事，微笑望著翩躚起舞的少女。
須臾，舞歇，兩名女子中的紅衣者起身鼓掌稱讚：「好，好，好！」
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又誇道：「小妹妹不僅人長得漂亮，舞也跳得極好，棒極了！」
黃平山聞言微微一笑：「麗莎導師都這麼說了，那必然是好，給你加十分。」
袁蕊聞言嫣然一笑，乖巧地向著二人微微彎身，大方道：「多謝黃師，多謝麗莎導師！」
「還有誰要展示才藝的嗎？」
「我來，」說話的竟是張斯，他其實並不想展示才藝，因為他並沒有什麼擅長的。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第一考的分數實在太低，心裡就著急發慌。現在只想抓緊一切機會增分，免遭淘汰的命運。
「哦？你會什麼？」黃平山好奇地問道。
「我……我會唱歌！」張斯期期艾艾地回答，眼神閃躲，模樣有些扭捏。
「哦？既如此，請開始你的表演。」
張斯紅了臉，心道：「為了成績，大爺我豁出去了！」
只見他稍一醞釀，深吸口氣，肅了肅面容，張嘴唱道：「我們一起學狗叫，一起嗷嗷嗷嗷嗷……」
「噗！」黃平山忍不住將剛入口的甘美香茶盡數噴出，劇烈的咳嗽起來……他被嗆到了。
此地十餘人在獃滯好片刻后，紛紛無情的大笑起來，一個個面色漲紅，眼角噙淚。連劉心明都忍不住偷笑，雙肩聳動不已。
倒不是有心嘲笑，實在是……忍不住啊！
片刻后……
張斯獻唱完畢，見大家一個個喘氣抹淚捧肚子，他靈機一動，道：「其實我的才藝不是唱歌，而是逗人笑，是幽默。黃師，您看我這算不算一技之長呢？」
黃平山強忍笑意，乾咳兩聲，雖然很努力的正色，但是麵皮還是抽搐了兩下：「咳咳，這個……勉強算你的才藝吧，給你加五分……」
袁蕊瞪大美眸，心中腹誹，這……也能算才藝？這簡直是無中生有、暗度陳倉、憑空想象、憑空捏造、無言無語、無可救藥……
「還有誰要展示才藝？」
一人走出：「在下擅作畫。」
另一人道：「弟子亦是。」
黃平山頷首示意：「既如此，你倆且去一旁作畫。」
劉心明見再無人站出來，道：「弟子不才，願撫笛一曲。」
說罷，從懷中取出一支竹笛。眾人方才注意瞧他，只見他清澈而深邃的眼眸緩緩閉合，一身青衣隨風動，衣袂飄時笛音起。悠悠音聲傳開，靜寂靈動，一時皆備。仿若縹緲仙樂，無瑕之音。
少年心清寧，撫笛音自妙。無思撫一曲，曲中含大道。
正是那：
全心靜聆清虛曲，忘卻世界兼自身。
無思無為無我人，只遺笛音昭然存。
萬念放下名無住，音聲瞭然即生心。
暗合道妙般若意，真空妙有不曾離。
黃平山與那兩男兩女此時皆沉浸在美妙的笛聲之中。面露舒坦與安寧之色。
而劉心明則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笛曲之中，幾近忘我。
一曲奏畢，眾人皆覺心曠神怡，那兩名先前對弈的男子中有一人用欣賞的語氣道：「小夥子，這雖是一首常見曲子，但在你奏來卻有種特別的味道。不誇張地說，我還從未聞聽過這般美妙的笛曲。妙哉，妙哉！」
說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前輩過獎了。」
「既如此，不給你加十分也是說不過去了。」黃平山微笑道。
不多時，作畫的人也完成了他們的畫作，得到加分。藝考結束，第一考文考也算是徹底落下帷幕。
目前，袁蕊總分最高，105分，劉心明排第二，100分……白其88分……
而張斯呢，則以55分的成績位居最末。他茫然屹立，風吹過，帶去了淡淡的憂傷。
「爾等先去吃午飯，養好體力，下午是武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