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寒夜的笛與歌
「劉心明……」蕭不敗看著這似乎比自己還小好幾歲,可卻實力了得的少年,露出和煦的微笑,微微頷首,表達了善意。隨即對眾人道:「今日承蒙各位相助,感激不盡。但蕭某師弟師妹受傷頗重,某尚須先去檢查一番他們的傷情,晚些再與諸位暢談!」說罷轉身而去。
唐舞,倪芳等人也靠過來,往劉心明身上多瞧了幾眼,似是頗好奇於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傢伙。而後也向來援的三隊人馬道了謝。
劉心明淡淡道:「我們這次雖然幫了你們,但比賽依舊未結束,所以原則上我們還是競爭對手。你們今天有傷員在隊,我們不想趁人之危。但是明日必要的話,我們還是會堂堂正正地與你們賽過,為我們的導師爭取名次的。」
唐舞等人點頭,她倒是喜歡劉心明這坦誠的姿態。對方沒有因為有恩於他們,便以此索取回報,叫他們直接交出令牌。更沒有在此時趁他們虛弱將他們一網打盡。反是要他們先好生休養,這可謂是君子之行了。
其實若是劉心明等人剛剛多觀望一會兒,等雙方的人都斗到最後,直至一方團滅,一方傷筋動骨之時再出手,那麼幾乎可以肯定他們能夠把近乎所有人的令牌都搶到手。但他們沒有這麼做,劉心明不想與所有人為敵——人生路很長,一時的勝負往往不是最重要的,若是換一種方式能令其將來與更多的人交好,那何樂而不為呢?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得好。所以,他選擇了相助蕭不敗這一方,他覺得這群人比起宗滅等人更為正直,更令他願意親近、與其成為朋友。宗滅等人雖強,但奈何為人上差了蕭不敗等人不止一籌,以致有了今日劉心明等人的選擇,以及最終宗滅等人的敗北。
片刻后,蕭不敗在檢查完同門的傷勢后,面色難看,但依舊鎮定地道:「他們受了重傷,但未傷及根本,要修養數日方才好得。」方才他與三位受傷的師弟師妹商量后,三人身上的令牌都已交由他保管,畢竟三人如今失去了抵抗能力,若是被人出手搶奪,一則令牌易失,二則自身危險。
劉心明道:「那宗滅隊里除了他以外,三人都受創不輕,明日是斷然不可能出戰了。」那三人都未傷及根本,但是卻需要一兩日休養方才能恢復。
唐舞道:「盧科和鮑金潭的隊伍已經被我們控制,明日也是出不了手的。」
杜澤思索片刻后道:「如此看來,我們現在有戰鬥能力的只剩下宗滅,蕭師兄,我們小隊,蔡師妹小隊三人,唐師姐小隊,倪芳師妹小隊,薛海師弟小隊了。」
蕭不敗點頭道:「對,金華小隊不見蹤影,我們都不曾遇見,各位可曾遇見嗎?」
眾人搖頭,於是又向著被擒住的十數人詢問,終於有個意識清醒的葉尖門下白階弟子說道:「他們的隊伍半路遇上我們,被打崩了,但他們的令牌都在宗滅師兄那裡。」
眾人恍然,也就是說宗滅手上現在還持有五枚令牌。
而劉心明等人心知肚明,既然錢萬兩鮑金潭兩隊手中沒有令牌了,那必然是被蕭不敗、唐舞、倪芳三隊中的人所截。
所以算來,自己這邊的十枚令牌,似乎還不能保證穩穩成為這次團體戰的冠軍。
蕭不敗沉默片刻,直陳道:「蕭某知曉,就算我和唐舞,倪芳等人聯手起來,也斷不是劉師弟這邊三隊的敵手。我們隊更是只有我一人尚能戰鬥,但目前我隊內僅有四枚令牌,我還是想爭取一絲機會,為吾師多爭取一些顏面。所以在下請求,明日向劉心明師弟,唐舞師妹發起單獨的挑戰!負者給予勝者兩枚令牌。不知二位可否成全蕭某?」
其實他現在孤身一人,若是在場的團隊要針對於他的話,他身上四枚令牌立刻就要易主。只是眾人都欽佩他的為人與氣度,所以沒人有這個打算。
唐舞和劉心明聞言眼神一凜,唐舞搖搖頭道:「蕭師兄,對不住,唐舞自認不是你的對手,不想為了一時意氣令得團隊失去現有的成績。」
劉心明則在沉默片刻后,點頭道:「我接下了!」
聽得他這簡短的回答,眾人也都心中一震,看來明天會有一場好戲!
蔡紫然也開口道:「紫然隊內有三人尚能戰鬥,所以希望明日可以與倪芳師姐你們較量一場。」
倪芳等人身上雖也帶傷,但都不重,在藥物的幫助下明日是能恢復的。但是如果自己四個打對方三個,這樣豈不是顯得以多欺少嗎?贏了也不光彩吧?
她正要說話,一旁的袁蕊忽然插話道:「蔡師姐,我來幫你們吧!你們缺一個白階弟子,不是嗎?四對四才公平!說清楚了啊!獲勝的話我不要你們的令牌。當然……」她俏皮一笑,「假如輸了我也不會給出我手上這枚的。」
她雙眸靈動,眼角帶笑,活潑可愛的樣子看得司馬荒心中小鹿亂撞。
袁蕊會這麼說不僅僅因為周贊與黃平山兩位導師同氣連枝,更是因為她自己手癢難耐。而且她很想、很想、很想再揍一遍苗人傑!
蔡紫然聞言心中一喜,但還是面色平靜地向倪芳詢問道:「倪師姐,可以嗎?」
倪芳見狀,陷入沉思,雖然她並不覺得同意的話,自己這方會有多少勝算。但對方在大庭廣眾下這般好言好語的邀戰,自己若不接,傳出去難免被笑話。說自己這邊連與蔡紫然他們對戰的勇氣都沒有。
而且,唐舞可以拒絕蕭不敗的邀戰,是因為蕭不敗在她拒絕後,不可能硬來,否則唐舞隊伍四人完全可以聯手擊敗他,順手奪走他手上的令牌。
蕭不敗當時擊潰錢萬兩四人時,是逐個擊破,但現在蕭不敗隊里可沒有人能夠牽制住唐舞隊里的人,去等待蕭不敗幹掉一人後騰出手再解決下一個。更何況,唐舞又豈是錢萬兩所能比。她好歹是打入擂台決賽的人。
而此時的倪芳四人不同,他們若拒絕,蔡紫然等人完全可以硬上。取勝后毫不留情地奪走所有令牌。此時倪芳只希望自己手上的令牌不要盡數丟掉。她說:「好,我接受挑戰,不知勝負的條件是什麼?」
蔡紫然微微一笑,道:「我們輸了的話給你們四枚令牌;如果你們輸了……也付出同樣數量的令牌吧。」她也猜想,前面蕭不敗既然說其隊里僅有四枚令牌,那麼錢萬兩鮑金潭等人的八枚令牌自然是落入了唐舞和倪芳等人手中。所以倪芳手中的令牌不會少於四枚。
她雖是想贏走盡量多的令牌,但若是太多,則顯得有一點太過霸道,也沒有給對方留後路,甚至可能影響賽后與對方的關係。她性情本就溫和,於是退而求其次,且令彼此的輸贏代價數量都等同原始的令牌數,也就是四枚。
倪芳嘆了一口氣,面色發苦道:「算是公平,就這樣吧!」能留三枚打底,也還過得去了。她還在心裡自我安慰道:「其實咱也不是全無勝算的,畢竟不是單打獨鬥,對方雖然有個白階擂台冠軍袁蕊,和黃階擂台第五名蔡紫然,但是配合卻未必及得上自己這邊呀?嗯,還是有機會的!」
劉心明則又把目光轉向唐舞,緩緩道:「既然大家都把想法坦白了,那在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唐師姐,請問你隊里現在有多少枚令牌?」
唐舞聞言一愣,她們現在共有九枚令牌,但是不是要說出來呢?她沉吟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隊有幾枚?」
劉心明微微一笑,道:「不多不少,正好十枚。」
唐舞聞言眉頭輕舒,面容誠懇地道:「我們有九枚。」她曉得只要自己這邊令牌數沒有超過對方,對方應該是不會主動挑戰的。
劉心明注視著她,似乎是在觀察對方的言語是真是假。稍頃,他似是認可了對方的說法,於是咧嘴一笑,笑容陽光燦爛,顯得人畜無害,問:「不知唐師姐是否有意向爭這第一的位置?」
唐舞嘆了口氣,搖搖頭,有些無奈地道:「姐姐方才有注意到你們與宗滅等人的較量,知道你們隊實力出眾,配合默契。若是和你們相鬥,我們勝算不會超過一成。所以我不願冒那麼大險,把這穩穩的第二給丟了。」
她倒是想邀戰蔡紫然或者薛海的隊伍,可是那樣一來自己這方若是得勝,令牌數就會超過劉心明小隊,那對方肯定會再來挑戰,重奪第一。自己這邊的最終名次顯然不會比現在好,只可能更低。那倒不如息事寧人,見好就收。
劉心明點頭,不再多說。
薛海等人也默不作聲,顯然對於能保住現有的四枚令牌已經很滿足了。但是倪芳等人則盤算著是不是明天要挑戰於他們。
蔡紫然突然展顏一笑:「看來我們明天的比斗並不會太多呀。這樣吧,大家能夠在這山林賽場里,在這賽事結束之日的前夜和和氣氣地相聚一晚,實屬難得。紫然願意唱一首歌謠,用以致敬我們的友情。希望大家能夠記住這個晚上,可好?」
眾人聞言一喜,拍手叫好。誰不知蔡紫然的歌聲溫柔和美,有著療傷之奇效,這可不僅是有紀念意義,更是有著立竿見影的實在效果的。
劉心明聞言更是兩眼放光,比起明日與蕭不敗的一戰,他似乎對此更感興趣。他馬上開口應道:「好!」但旋即發覺自己有些失態,於是撓撓頭,有些尷尬地補了一句:「紫然唱完后,在下也願獻醜撫笛一曲。不管明日結果如何,希望今後大家都是朋友!」
「好!」眾人齊聲應道。
「如此難得的夜晚,又怎能少得了美食佳肴呢!」薛海大笑,從儲物袋中取出鍋碗瓢盆以及先前收集的食材,竟自生火做起飯來。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於是這寒冬夜晚,陽子山崖,妙樂盈空,歡笑聲不斷。數支原本陌生的隊伍其樂融融,傷者在那美妙如仙樂的音聲浸潤下,重傷減輕,輕傷化無。
蕭不敗與明日將出戰的倪芳一隊人雖未重傷,但若是明日出戰,或多或少將受到影響,尤其是之前拼了老命的蕭不敗。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在這寒夜,竟有明日的對手主動為他們治療傷勢,而那治療方式——笛音與歌聲,是那般稀有罕見,不僅治癒著他們肉體的疼痛與傷疤,更是撫平了他們內心的塵勞與疲累。
而劉心明和蔡紫然,也在這過程中享受著曠達與施予所帶來的歡喜。正所謂助人為樂——不管被幫助的人是否有顯性的回報,光是給予之心所帶來的寧靜與安樂,便足以令得善人樂意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