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奮不顧身,誓死相護
千鈞一髮之際,一直留意著墨研的白其猛地支開另外三人的夾擊,拼著肩頭挨上一戟閃身到了墨研身後,一刀劈開了那刺向墨研的一劍。但他自己卻空門大開,有三人抓住機會,劍刺、刀劈、槍掃,齊齊落在白其身上。
白其極盡全力避開要害,但依舊是被刀劈中脖頭,被槍重重掃在腰腹,被劍刺穿右胸。劍氣刀光槍芒,在體內肆虐……
「噗!」白其一大口鮮血噴出,眼神渙散,腳下一軟,躺倒下去。
「別殺她……」白其看著一個持劍向他心口刺來,想了結其生命的人露出一絲慘笑,用微弱的聲音道,其實哪怕對方不補這一劍,他只怕也活不了了,傷勢實在過重。
那本欲給白其補上一劍的人生生止住。
「白其!」專心應對前方攻擊的墨研這時聞聽得身後傳來的重重倒地聲,心臟漏跳了一拍,緊接著又捕捉到白其那微弱的話語。三個字很短,卻令她心神劇震,發自肺腑地一聲尖叫。
「啊——」
她一劍橫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將眼前數人支開,隨後也不理會自身的危機,跪倒下來在白其身旁,眼眶濕潤,但眼神卻極其堅定:「要死一起死!」
邱家圍攻白墨的眾人見到這一幕竟也暫時停下手來,反正這兩人已經是必死無疑,註定再無轉機。讓他們道道遺言也無妨。
白其那略失神採的疲累眼眸望向墨研,雖然憔悴,但眼中滿是柔情,略帶著晶瑩的淚花。他顫抖著抬起左手,去撫摸墨研蒼白的臉頰。
墨研嘴角染血,貝齒緊咬下唇,兩行熱淚止不住地自白皙面龐上滑落,滴落在白其臉上。
「還不動手!」邱鎮喝道。他見到遠方有不少身影在急速趕來,忙催促眾人。
那些愣在原地的人忙出劍的出劍,揮刀的揮刀,有人道:「哼!成全你們這對亡命鴛鴦!」
墨研揮劍轉身,拼盡全身力氣,但依舊抵擋不了這些人的攻擊,僅一擊就被打得趴伏在地,口吐鮮血,傷勢加重。此時杜澤重傷,在苦苦掙扎,自身難保,更別提救援他們。
那些人對臨死反撲的墨研爆發的力量也是很吃驚,數人齊齊發力的一擊竟然未直接將其殺死。衣上滿是鮮血的墨研,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不惜生命,保護白其!
不過即便如此,當下一道攻擊落下之時,她也絕望地閉上了雙目,只能翻了個身趴到白其身上,想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以身為愛人阻擋刀劍。
劉心明剛剛脫離了身劍合一的狀態,面色蒼白。他注意到遠方有一大批人接近,還未來得及歡喜,便又見白墨二人陷入死局,大喝一聲巧力撥開羅進的攻擊,從數人上方躍起,任由數道攻擊落在身上,在空中鮮血飛濺,劇痛襲來,令得他面龐扭曲,但他沒有回頭。直躍至墨白二人上方,長劍掃蕩,為失去抵抗能力的二人撥開了致命一擊。
但此時的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在不計代價飛身而來時承受了數人的攻擊,已經是受傷極重,只是一股意志在支撐著他繼續抗爭。
他欲守護!
劉心明近乎瘋狂地揮舞著青龍長劍,嘶吼著,雙目布滿血絲,將一道道凌厲的攻勢截下,甚至以身為盾,如雨般的攻擊無情地落在身上,令得他身體出現數十個血窟窿,衣袍早已破碎得不成樣子,白衫上染滿殷紅。
他眼下看似勇猛,但其實重傷之軀有如殘燭,在即將油盡燈枯、燃盡生命之火時,光焰大放,明亮而蒼涼。
杜澤此時重傷之下被四人圍攻,雖拚命反抗,但心有餘而力不足,又是重重挨了幾下,眼前一黑,向前倒了下去。就在四人要補刀之時,一道鮮艷紅綾及時地纏上杜澤腰間,將其飛速拉將出去,擦著那圍攻四人之一的身體而過。
「邱鎮老兒!鄭某來也!」鄭閔大喝道,身後浩浩蕩蕩跟著五十人,聲勢非小。
邱鎮面色難看,喝令道:「撤!」眼下鄭家人馬勢大,自己這邊也有了傷員,靈氣消耗非小,絕非對手。若是硬碰死傷將十分慘重。
「終於趕到了!」劉心明慘笑一聲,隨即全身一軟,倒在了白其身旁,此時放鬆下來才更為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上傳來的刺骨劇痛。
「嘶——」他倒吸冷氣,內視軀體,隨即心中苦澀地念道:「真是糟糕透頂了呢。」
鄭閔帶領著五十位鄭家的好手追趕而去,直追出去數里路,最後在邱家又死傷數人之後方才收手。他們也不想與邱家鬧得太僵,此時打擊到了對方,見好就收。
袁蕊看到倒在地上的四人,大腦發懵、眼眶發紅,她一一檢查,發現杜澤和墨研的傷勢雖重,但還不算致命。二人服用了他們從院內帶來的靈藥后,休養一段時間應該便無事了。
可劉心明和白其情況就不容樂觀了,白其面如金紙,危在旦夕。而劉心明更是傷痕遍布周身,身上千瘡百孔,模樣凄慘到了極點,只怕要比白其更快死去。她看著心上人這般可憐的模樣,淚水簌簌滴落。
她如何不知少年是為保護眾人才會淪落至此,否則以他護身靈氣的驚人防禦,對方根本傷不了他分毫。
「你真傻!真傻!」袁蕊抹著淚,抽泣著看向即將隕落的天才少年,終究是號啕大哭起來。
「傻丫頭……」劉心明微弱的聲音傳來,「我還沒死呢!」
「你……你……」袁蕊嗚咽著,她總不能說你沒救了。於是小嘴一扁,又要大哭。
「別哭,我脖子上掛著一塊橢圓玉璧,裡面有著三滴……啊……」劉心明痛叫一聲,接著道:「……靈液,你快喂我一滴。」
袁蕊趕忙撥開劉心明沾滿血漬的破爛上衣,果然見有一枚小小的玉璧懸挂,其中裝著少許綠色晶瑩液體,玉璧上方有個小洞口,此時被一個迷你的木塞堵住,不細看看不清楚。此物之精巧,實是袁蕊生平罕見,若非靈心巧手,斷難造出此物。
但此時她心急如焚,來不及欣賞,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般,顫巍巍地拔開木塞,將小玉璧的口朝下,置於劉心明微微張開的嘴上,一滴豆大的精華滾落,落入劉心明的口中。他摻著帶血的唾液艱難地咽下去,閉上眼,運化靈氣進行吸收。
數息光景,在袁蕊感知來卻彷彿一年般久遠。
原本生機已經漸漸褪去的劉心明,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綠色光輝,與那滴靈液顏色一般無二,而其破損得不成樣子的軀體竟肉眼可見地開始癒合起來,傷口處的血肉縈繞著象徵生機的綠芒,漸漸地蠕動、重組,恢復如初。
只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袁蕊便停止了抽泣,不可思議地瞪圓水汪汪的美眸。
劉心明傷口悉數閉合,連疤都沒有留下,他從地上坐起來,自行運氣調息。袁蕊目不轉睛地盯著劉心明,連鄭閔等人趕回來都沒有去理會。之前她還有點幽怨劉心明拒絕了她,但此時她只希望,他能好好地活著。
不一會兒,劉心明起身,在袁蕊那對含著濕氣的大眼珠子注視下去依次檢查杜澤三人的傷勢,杜澤墨研服用了靈藥後有所好轉,雖然這兩天還是會比較萎靡,但沒有生命危險。可白其傷勢嚴重,面無人色,一副垂死之人的模樣,不過,他的嘴角卻掛著滿足的微笑。
服用過靈藥的墨研跪坐在他身旁,兩行清淚流淌不止。
劉心明俯下身來,嚴肅地對白其說:「張嘴。」
白其搖了搖頭,道:「沒用的,臟腑盡傷,周身經脈斷了大半,靈藥也治不好了。」
劉心明不容置疑地道:「胡說,張嘴。」
白其心中苦笑,但還是照做,不想拂了好友的善意,服下了一滴還魂草精華。
劉心明道:「集中精神,運氣吸收。」
白其照做,而後驚訝地睜大雙眼,他感受到周身傷處有種痒痒的感覺。自己那斷開的脈絡筋骨,竟然在飛快地接續。破損的臟腑也迅速地重組、修復,外傷則肉眼可見地接連合閉,不留創痕。
墨研那本已暗淡之極的雙眸中再一次閃爍出光彩,似是於絕境中看見了最後一抹希望,在永夜裡觸摸到了遙遠星辰那微弱,但卻真實存在的光芒。
一炷香的時間,在墨研的感知中彷彿過了數年。在眾人尤其是近在咫尺的少女擔憂的眼神中,白其終於坐起身來,開始運氣調息。片刻后,他便和沒事人般站起身來,原地蹦躂兩下,張大嘴難以置通道:「我沒事了!」
墨研「哇」地一聲大哭出來,撲向白其,緊緊摟住他。方才為了不打擾白其,她一直克制著,此時終於情緒爆發,不過此次的眼淚不是悲傷,而是狂喜,是幸福的淚水。
劉心明欣慰地看著他們,嘴角微微翹起,他已經把玉璧的木塞重新塞上。裡面還有一滴還魂草的精華,這簡直是救命神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基本沒有治不好的傷。
他溫柔地望向掌中的橢圓玉璧,心道:「霖兒,謝謝你!」隨後鄭重將其掛回胸前。若非是有劉心霖為其準備的這三滴還魂草精華,今日他可就交代在這了。他和白其,都算是渡過了一次生死劫,二人的心態都因此而有所升華。
袁蕊此時眼睛還是紅的,俏臉上兩道淚痕十分明顯。劉心明看向她,心頭也是一暖,帶著歉意撓撓頭道:「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袁蕊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別過頭不說話,其實心裡開心無比,至少這不讓人省心的傢伙命夠大,活下來了。這……比什麼都好呀!
不過,這傢伙剛才看向那玉璧的眼神好溫柔呢……難道是誰送給他的?莫非是……
白其有些依依不捨地推開墨研,隨後來到劉心明面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發自肺腑地說道:「好兄弟!」
短短三個字,情誼盡顯,他們如今也出生入死過,不必再太過客氣。所以他也沒有說什麼話去感謝劉心明。
墨研則跟著靠近,抹去淚水,對著劉心明微微彎身,道:「謝謝!」她不只是在為劉心明關鍵時刻拼著重傷站出來救她二人道謝,也為了他將那救命的神葯分給了白其而道謝。她知道那必定是無價之寶。而劉心明卻毫不猶豫地將之取出,救了白其。
劉心明擺擺手表示不必。五人聚攏在一起,墨研破涕為笑,眾人皆大歡喜。幾位少年男女的感情在這次驚險的任務中變得更為牢固,彼此間的信任也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而且此次經歷,對每個人而言都很珍貴,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