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不瘋魔

  之所以說，在血肉上塗抹金蟾液會得不償失，完全是因為金蟾液的價值和蠻者所需要忍受的痛苦，價值很不對等。

  在血肉甚至骨頭上塗抹金蟾液會受到一種非人的折磨，那種痛苦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而且對於蠻者的修鍊卻也不是最佳的。

  因為金蟾液出售給玄者，換取蠻者的修鍊所需，要比單純的使用金蟾液要好很多，而且不需要去承受這種非人的痛苦，所以很少有人願意這樣。

  可是現在這些金蟾液對於金蟾大帝來說，除了使用在自己身上，別無他法，更何況金蟾大帝居然使用這些金蟾液來在自己的身上銘刻蠻紋。

  使用金蟾液銘刻蠻紋，比單純的塗抹，就更加的讓人難以忍受了，可是金蟾大帝只是為了心中這樣一個粗淺的想法便去嘗試了。

  金色的山洞，金色的蟾蜍，金色的水池，還躺著一個不住抽動著的金色蠻人。

  當細如牛毛的金針刺入了金蟾大帝的肌膚的時候，金色的金蟾液便開始在金蟾大帝的血肉中蔓延起來。

  隨著金蟾液的不斷滲入，金蟾大帝感到彷彿有著數萬隻螞蟻在撕咬著他，那種癢痛的感覺，讓他只能咬緊牙關，將身體在地面上不停地摩擦，不停地抽動。

  即使在這種境況下，金蟾大帝依然沒有啃聲，手中的金針也沒有停歇，而是不斷地在金色的小池沾取金蟾液，然後快速的刺入自己的肌膚。

  如果細看，就會發現，金蟾大帝每一次的針刺都不是無的放矢，密密麻麻的針眼而是排成了一條細細的長線。

  這條長線同樣也是金色的，只是要比金蟾大帝身軀上其他部分的金色更加的耀眼，蜿蜒向前，和金蟾身軀上的一條金色紋路遙相呼應。

  金蟾大帝也不知道用金針扎了自己多少下，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金蟾大帝終於將這條最為粗淺的金色紋路完全完成的時候，金蟾大帝的身軀上綻放出耀眼的金光，在那一刻，甚至將洞中所有的金光都給掩蓋下去了。

  第一條蠻紋就這樣銘刻完成了。

  「蠻者，我是蠻者了。」

  金蟾大帝激動的痛哭流涕，所有的苦難辛酸都化做淚水滴落在泥土之中，消失不見了。

  金蟾依舊是一動不動，沒有理會金蟾大帝，而是一直默默地注視著他。

  當金蟾大帝僥倖的銘刻完成了第一條蠻紋的時候，金蟾那龐大的身軀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沉靜在無盡的痛苦和喜悅之中的金蟾大帝根本沒有察覺。

  有了第一條銘刻蠻紋的成功，金蟾大帝心中的希望之光終於點亮了，照亮了一條新的蠻修之路。

  洞中無日月，也遮擋了歲月。

  金蟾大帝餓了渴了，就會爬出洞口，在淺水窪中暢飲一番，從泥沙中摸一些水蟲吞入腹中果腹，其他時間都是在山洞中修鍊度過的。

  當金色山洞中再次傳來一陣玄氣波動的時候，金蟾大帝終於完成了全身肌膚蠻紋的銘刻，而他也完成了蠻者煉皮，晉陞成為了蠻師。

  就在金蟾大帝勤修苦練的時候，金蟾卻不耐煩的閉上了眼睛。

  金蟾已經看出來了，金蟾大帝銘刻在身體上的蠻紋和自己身上的蠻紋極為相似，顯然是模仿自己身上的蠻紋銘刻的。

  起先，金蟾大帝還很好奇金蟾大帝的怪異行為，認為金蟾大帝的做法很搞笑，畢竟在蠻族的歷史上，從來沒有蠻人用這樣的方法修鍊過。

  可是當金蟾大帝銘刻成功第一條蠻紋覺醒成為蠻者的時候，金蟾不再小覷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毛頭小子了。

  每次當洞穴出現玄氣波動的時候，金蟾都會懶洋洋的睜開那雙金光四溢的眼睛，不論是金蟾大帝突破到小境界還是大境界。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金蟾大帝銘刻在身軀上的蠻紋越來越複雜深入，從煉皮到煉血，再到煉骨，金蟾大帝不知不覺已經修鍊到蠻宗巔峰。

  金色小潭中的金蟾液沒有減少一分，反而增加了許多，因為小潭的水面有變大了一些。

  顯然金蟾大帝對於金蟾液的消耗，根本比不上金蟾的吐露。

  「嗡嗡——」

  某一日，突然金色的山洞再次劇烈波動起來，比前幾次要波動劇烈的多，天地玄氣瘋狂的朝著山洞中湧入，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玄氣漩渦。

  金蟾大帝此時已經不成人形了，渾身腫脹，就像是充了氣的氣球，在地上來回滾動著，可是金蟾大帝手中的金針未曾停歇，依然不停地刺向自己的身體。

  這一次的玄氣波動實在是太大了，用地動山搖來形容也不為過，低矮的山洞若不是有著金光支撐著，恐怕早已轟塌了。

  洞口土石不斷地滑落，可是還沒來得及將洞口封堵上，便被蜂擁而至的天地玄氣沖的四零八落了。

  犬牙交錯的地下世界，彷彿是一頭快要蘇醒過來的巨獸，不住的抖動著，山石下陷，河流易支，洞掩洞生，崖起崖落。

  金蟾大帝趴伏在金色的小池邊上，一隻手臂苦苦支撐著身體，隨著大地一起有規律的顫抖著，另一隻手卻是詭異的拉伸扭曲著，不斷地快速的刺向身體的各個部位。

  若不是金蟾一直關注著金蟾大帝，他都不相信眼前這個滿身密布著金色紋路趴伏在地的龐然大物，就是十幾年前那個突然冒失的闖入自己洞府的毛頭小子。

  金蟾是看著金蟾大帝一點一滴成長，一點一滴變化的。

  從蠻紋的覺醒，到金針刺皮進行煉皮，金針刺破血肉進行煉血，金針刺入筋骨進行煉骨，再到如今的三大蠻體紋相互融合紋衝擊蠻王之境，金蟾是看著金蟾大帝是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走下來的。

  金蟾從頭到尾見證了金蟾大帝所經歷的痛苦，可是金蟾大帝除了以身撞地，或者咬牙忍受，不曾啃一聲。

  金蟾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個歲月，大部分時間它都是在自己的府邸長眠，偶爾也會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多少青年才俊或者一代梟雄它都遇到過，但是只有金蟾大帝這個毫不起眼的毛頭小子讓它感到震撼。

  這是一個認準目標死不放棄的瘋子，也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卻又會腳踏實地的俊傑，更是一個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的梟雄。

  突然金蟾大帝那顫抖不已的身軀抖動的更加劇烈了，趴伏的龐大身軀猛然緊繃，低垂的頭顱卻是高高揚起，放聲狂吼起來。

  原來身上的襤褸早已被現在龐大的身軀化為粉碎，赤裸裸的臃腫身子滿布著精美而又複雜的紋路，金光流轉，最後匯聚到了眉心。

  金蟾大帝吼聲不絕，雙目中的點點金芒早已被血芒覆蓋，那種瘋狂之意即使是金蟾看了都感覺到一絲心悸。

  「多少年了，都沒有感受到這種感覺了。」金蟾雙目仰望著山洞，彷彿能夠看穿這金光四溢的山洞，心中不禁感懷道。

  只見金蟾大帝那隻修長而又扭曲的手臂，如閃電般刺在了自己的眉心，整個山洞突然變得寂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