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母子間的嫌隙
小福收起剛剛邁出去的腿,縮回來,侍候在左右。一直等到田岱走,才說話。「王爺,有什麼,還是直接去問,不好只聽一個人的話。」
「放肆,還敢教訓起本王來了!」田岱的話不能完全相信,酒兒的話總不能是假的。
眼見著,母子間的嫌隙越來越深。小福心急,悶著頭回到伏軒院。
田岱去而又返。
小福沒讓他進屋,擋在二門外。「王爺已經睡下了。」
「那我就去回掉賀公子?」
院子里沒有見到人。
「賀公子在哪裡?」
田岱有意抬高嗓門。「賀公子正和太妃說話呢,既然王爺已經睡下了,我就知道怎麼回太妃的話了。」
趾高氣揚的背影叫人莫名地惱火。小福第一次見到田岱,就不喜歡他。他們間的關係十分微妙。如果不是因為小福守皇陵,哪裡輪得到田岱來做王府的管家?
夜已深。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賀瀾茂不會星夜前來。不等侍奉,慕容策自己穿好衣服走出來。「小福,你去迎一下賀公子。」
幸虧,小福趕過去。
賀瀾茂被太妃絆在府門,進不去內院。
「瀾茂,你與王爺自幼就在一起。但現在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娶妻生子才是正經事。從今往後,你就不必沒有白天黑夜地跟著王爺!本宮,只希望策兒做一個太平王爺,平平安安。賀公子,還是請回吧!」話說得含蓄,意思卻表達得明晰。不要挑唆端王謀權篡位,惹來殺身之禍。
田岱按照吩咐,領著人朝府門走。
小福攔住。「賀公子,這邊請!」
「福公公,剛才不是說王爺已經睡下了嗎?」田岱針鋒相對,支出手臂。
小福嫌惡地撥開阻擋,開闢出路徑。「賀公子,隨我來,不要讓王爺等久了。」
田岱追著許太妃方向而去。賀瀾茂無不擔憂地說:「如此一來,太妃怕是不高興,王爺也不好做人?我是不是迴避?」
小福不便發言,只管前邊引路。
慕容策第一句話就問:「母妃與你都說了什麼話,耽擱這麼久?」
「太平王爺。」賀瀾茂點名要義,注視著對方神情的變化。
變化極其細微,不易被察覺。即使察覺,也難以看出其中的含意。「說正事。」
「剛剛跟蹤的人回來,戴著面具的刺客是衛尉方廉的手下。」
方廉是君王的心腹,四夫人方月的父親。一個是親生兄弟,一個是岳丈,卻要結果他的性命。已是想到了,神色不驚。
「還有叢紹,他也跟著去了,和方廉交過手,還負了傷。」
「怎麼可能?」三個方廉也未必能傷到叢紹。「一定是看錯了。」
「說來有趣,是被自家人誤傷到的,還算躲得及時,不然……」
慕容策顯出關注。「叢公子可有大礙?」
「小傷。他受傷后,兜兜轉轉去了宗府的別院……王爺慧眼,這個叢紹,方廉都是奈何不了他。如果不是誤傷,方廉都逃不脫。不過還真是奇怪,母親做奴婢的,還一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樣子?」賀瀾茂隱晦地嘲諷。
自家的藥膏都能賣出金錠的價錢,何必去做奴婢呢?慕容策在想,在說。「怎麼母親是奴婢,兒子就一定是奴才的樣子?他們兩兄弟,本王都很喜歡。」
「王爺只是喜歡,沒有其他嗎?」賀瀾茂半開著玩笑試探。
河邊,不假思索的捨身相救已然是回答。
那晚,賀瀾茂留下來,睡在伏軒院的側屋。
月籠輕煙照無眠。
慕容策有意無意地將臂膀摸向身邊的空位,想念著相擁而眠的那些月夜。說不好是因為孤獨才想念,還是因為想念感覺到愈發的孤獨。有一刻的他感覺到從來沒有的脆弱,渴望身邊存留著依靠。只知道柔軟依靠堅強,卻不知道那份柔弱的存在同樣是堅強的依靠,有了柔軟的陪伴才成就了堅強。
天一亮,二人坐著馬車去了京郊天度山。顛簸的節奏讓慕容策打著盹,睡去。
夢裡,宗凡揮劍劈來。酒兒護在他的身前,鮮血泊泊從胸口流出來。心狂跳,驚出冷汗。「酒兒?」慕容策大喊著醒來。
車馬早已停住,只剩下他一個人在裡邊。
門帘掀起,探進來一張臉。青雲劍倏然出鞘。看清是小福,慕容策緩緩收回劍。
「王爺,可醒了?」小福說。
聽著說話的語氣,他睡了許久。
小河流水潺潺,馬車到了天度山腳下。不同於上一次,這次出行,隨從眾多。馬車被密密麻麻的護衛所包圍。
護衛中的一人引起慕容策的注意。他是柳錕,三夫人柳玫的弟弟。按照皇旨,他應該在南邊的煙瘴之地服苦役。
慕容策微微皺起眉頭。「他怎麼在這裡?」
「有錢能使鬼推磨。」賀瀾茂含糊其辭。
回答不重要,只是借著提問來表達責備。看來,要儘快將柳堂弄回京城。否則,柳錕早晚是敵手攻擊自己的把柄。
抗旨不尊,私自回京,那是罪上加罪,說不定難免一死。他們可都是姩兒的至親,一個都不能有事。
「他幾時回來的?」
「和柳掌柜一起。」
守皇陵三年,西子醉開張三年,柳錕回京三年,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難怪,柳掌柜待在京城,原來是在照顧小主子。柳錕不是住在西子醉,就是在賀府。其他的護衛大致近似,都是元家舊部。
「又沒有人認得他。不如留在王爺的身邊。小福雖然盡心儘力,但畢竟不會拳腳,又不會兵刃。關鍵時刻,還是指望不上。王爺就少一個貼身護衛?」
腳下的河沙鬆散綿軟。心想著拒絕,又怕挫傷了他們的熱情,他們的忠心。慕容策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
前面有辟路的先鋒,後面有殿後的庇護,浩浩蕩蕩朝著小屋走。
小屋裡,叢氏正在給兒子清洗傷口。傷口在小腿,皮肉外翻,原本不是太深,沒有及時包紮,才變得嚴重。
慕容策望見屋內的情形,退回身子,站在院子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