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傳見九夫人
宗家馬車進城門,直接去了西南的藥鋪。
掌柜精心挑選了匣子,鋪好紅綢將壽禮包好。酒兒已是將匣子交到宗凡的手裡了,忽然想到挖苦她的那些話。壽禮送了還不如不送。要麼沒看,要麼直接被扔掉?轉爾,她拿回壽禮,打算自己跑一趟。
一圈子下來,天色已暗下來。
酒兒回到藏音閣,換了衣服,髮髻還沒梳理。
院門的鎖頭被人打開了。
進來的人邊走邊喊。「王爺有請九夫人!」
酒兒聽到端王要見自己,嚇得堆坐在地上。隨即,她爬到床底去了,抱住頭,縮成一團。那隻叫小羲的狗,貼過來,舔著她的手。
田岱沒大在意她的反常舉動,直奔到佩可的面前。「九夫人請吧?」
「我真的不是,我是佩可,我不能去。」
「你當我也是傻子嗎?」陡然,一聲高起來,旁邊籠子里的鳥驚嚇得一陣亂跳。
「我都說了,我是佩可,九夫人,你倒是說句話?」
這時,酒兒才記起在竹曉齋田岱誤以為自己是丫環。她趴在地上指認。「她就是九夫人。」
佩可抱住床柱,不肯走,直搖頭。
「你們兩個耍我玩是不是,我可是和你們說,王爺可等著呢,要是惹得王爺不高興了,沒有好果子給你們吃。」田岱不耐煩了,挽起袖子,要動手。
「田管家,她可是九夫人,一會兒是要見端王的……你要幹什麼?」
「幸好有你提醒,這臉是不能動,別的地方……」話沒說話,拳頭已是揮了起來。
酒兒爬出來,隨手抄起木桶砸過去。
木桶不但沒砸中人,還被砸回來。佩可護住她,後背挨了一下重擊。
田岱被徹底激怒了,抬腿就踢,舉腳就踹。一直踢踹到喘粗氣,才罷手。「一會兒見到王爺,你知道該怎麼做?」
佩可倔強地說。「不知道……」
田岱一把捉起人,拖到院子的水井旁邊,將她倒豎著扔到井裡,只捉住她的腳踝。「現在,知道了嗎?」
佩可驚得一直尖叫。
酒兒追出去,嚇得抱住逞凶者的腿大哭起來。「知道了,我們知道,九夫人什麼也不會說。求求你了,管家大人!我求求你了,放過九夫人……我們再也不敢了……」
佩可又被拎回來,臉色慘白。
田岱兇狠地說話。「一會兒見到王爺,不許亂說話,聽見沒有?」
「聽見了,不說話,一個字也不說……不說。」酒兒痛快地回答。
「我看著你,倒是很機靈,要不,你代替九夫人去見王爺吧?」
酒兒拉著佩可躲開井口。「我?不行,我不能……夠,都知道九夫人是傻子,管家剛才……也說了,我聰明,我不像九夫人。」
田岱也是覺得她不像,帶走了佩可。
伏軒院,珠簾搖蕩。
田岱前來複命。佩可被人架著拖進來。
這還是慕容策第一次傳見九夫人。
佩可剛侍弄過園子,衣服污穢,滿面汗漬,還帶著一身糞臭的氣味。
慕容策望著她直皺眉頭,來來回回地整理袖口,心思重重疊疊起來。
之所以,猶豫赴宴,根源就在九夫人身上。無法想象,他,堂堂的端王和眼前的小丫頭攜手而行。三年前的恥辱再次席捲心頭。「你就是宗蓼羲?」
佩可驚魂未定,跪著的身軀岣嶁,不停地在發抖。
問過幾聲,見不到回答,便問田岱。「她是啞巴嗎?」
田岱不耐煩地呵斥。「王爺在問你話呢,還不快點回話?」
慕容策心有不快,言語沒有表示,僅僅皺了皺眉。
九夫人即使呆傻,也還是王妃,怎好被奴才輕賤。小福看得透徹,伺機當著主子面,挑剔起對頭的錯處。「田管家,無論九夫人怎麼樣,還都是九夫人,我們做奴才可是要守本分。」
「王爺,有所不知,九夫人的耳朵有點聾,說話聲音不大,九夫人怕是聽不到。」田岱狡辯著,不時拿著餘光注意主子的神情。
「她怎麼穿成這個樣子?」慕容策起身站在遠處,躲避著刺鼻的氣息。
田岱望到,放下擔心。畢竟,剋扣夫人用度見不得光。一旦事發,冷麵王爺絕不會輕易放過。「回王爺,府中並沒有短缺過藏音閣,只因九夫人有病在身,經常毀壞東西,所以,可能……就成了這個樣子!」
「胡說,一天就一頓飯,還是餿的。」佩可總算抓住機會,大起膽子說話。
小女孩容貌平常,聲音卻是清脆悅耳。慕容策不禁扭過頭,去望她。
「九夫人,有些話可是不能亂講的?什麼時候一頓飯了,哪天不是三頓飯?這麼熱的天,九夫人放著不吃是不行的,還請您記得要按時吃飯。」田岱柔聲細語起來,甚至還對著她躬起身子。「王爺,九夫人記性不大好,很多時候忘記吃飯,很多時候吃過了,也還認為沒有吃……」
「說瞎話,王爺,就在剛才,他還想弄死我,把我扔到院子里的水井裡去……」
慕容策仔細地望了望她。衣服乾爽,頭髮也沒濕,怎麼看也不像剛從井水裡撈出來的樣子。「是沒有水的井嗎?」
「有水的……」
田岱搶著說話。「這些年,王爺不在王府,肯定是不曉得,九夫人平日都是這個樣子,語無倫次,比這還要離經叛道的話都講過的……」
「行了,本王這兒還有其他的事情,趕快帶她回去……」慕容策有點精疲力竭的感覺,做了吩咐。「有事沒事都不要讓九夫人出藏音閣,更不能讓她出端王府。」
佩可又被架著拖走。拖一路,喊一路。「我說的是真的,王爺,求你就去看看九夫人,她太可憐了……王爺……你去聽九夫人……」人出了門,就被堵住了嘴,再也喊不出聲音來。
田岱頗為得意地回敬小福以眼色,無聲地表示,別想和他作對。小福狠狠地望回去。心裡在想,還有誰比他更加了解自家主子的?今日只是皺皺眉,早為他日的懲戒種下了因。
賀瀾茂置辦過壽禮,趕回端王府,剛好在院子里遇見佩可。他聽田岱說是九夫人,不免多望幾眼。披頭散髮,丟鞋棄襪,很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