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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深深期許

  慕容策說:「母妃,這是要帶著本王的人去哪裡啊?您還是本王的母妃嗎?怎麼就看不得本王一點點的高興,本王不就是喜歡一個人嗎?母妃至於三番五次,橫衝直撞地來教訓本王,給彼此找不痛快?這裡是伏軒院,恭請母妃回和碩宮!」

  質問來得氣勢洶洶,許太妃被問得心寒。「你說,本宮不是你的母妃?你看看自己,還有沒有一個做兒子的樣子?要麼就是整日在王府外邊,要麼回到王府,就窩在這裡,自己不出去,也不讓我們娘幾個進來!你是中了蠱,還是被什麼髒東西迷了眼?不知輕重,尊卑混亂,沒有親疏,更不知羞恥!」

  兒時藏在心裡的一句話,衝動之下竟不自覺地冒出來。「本王寧可沒有母妃。」

  不但衝撞,而且絕情。許太妃終是語塞。

  母子吵得不可開交,沒有人敢上前勸阻。陳嬤嬤晚一步走出來,說:「王爺還真是調皮,嬤嬤酒也敢偷來喝?」小福跟隨在她後面,抱著酒罐子。王府里的人都知道,許嬤嬤失眠,離不開米酒。陳嬤嬤則因為風濕,時常喝點蛇酒去痛。

  慕容策得知女孩生病,沒有心情說笑。許太妃已是轉身,酒兒還傻傻地跟在後面。

  陳嬤嬤張望著兩個方向的背影,又說:「王爺的心思,嬤嬤知道,就是想著自由自在,您啊,快點多生出幾個小世子和小郡主來,許太妃自然沒有時間朝著伏軒院跑,來煩王爺?」

  小福說:「那是,那是好。」

  「大夫的話和老和尚的話一樣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老奴剛才還和許太妃說呢!早些年,宮裡見得多了,身子弱一樣能生養!」

  慕容策有了談話興緻,追問著。「是嗎?本王怎麼沒有聽說?」

  「也不用聽說,許太妃早年當姑娘的時候身子就弱,生養過王爺,身子還越發好了起來。」陳嬤嬤話不多,卻是中心明確,吹散男人心頭的陰霾。話說過,人追上許太妃離開了伏軒院。

  被攔回來的酒兒指著院子方向,說:「王爺,太妃好像在生氣,你不去哄一哄她嗎?」

  還不是都因為你?伏軒院的其他人都是多餘,慕容策只想和酒兒安安靜靜待在一起。

  酒兒不禁感嘆。「如果我娘親能和太妃一樣就好了,不喜歡我就狠狠地罵一頓……」

  「你是在……羨慕嗎?」

  酒兒鄭重其事地點頭。那是發自內心的。

  慕容策冷靜許多,想起母親流淚轉身的樣子,不禁心裡陣陣難受。

  他繞路去了木蘭園,帶上姩兒才去和碩宮,向母親請罪。

  冷風嗖嗖,雪掛樹梢。棉簾微微掀起,屋裡的熱氣一股股地飄出來。

  父女停在了外邊,聽著屋子裡頭的動靜。

  屋子裡頭,陳嬤嬤正在勸說。

  許太妃一句也聽不見去,不住地抽泣。「不要和本宮說他,他都不認我這個娘,我還想著他做什麼?」

  「小姐,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拾到一隻從樹窩窩裡掉下來的小鳥?嘴角都是黃的,渾身粉紅,沒有一根羽毛,我們餵給它水,餵給它東西,它就漸漸地長大,有了翅膀?我們捨不得它摔跤,更捨不得它飛走,就拿著一根細細的繩子拴著它的腿,牽住它走。我們是安心了,可是它並一定就和我們一樣?拴著繩子的鳥哪裡能夠飛得高,飛得遠?王爺長大了,小姐該把繩子鬆開了?」

  「知道他,怕是飛得高,摔得重,還不如乖乖地呆在籠子里的日子呢。」

  慕容策先讓姩兒進了屋子。

  姩兒按照父親的意思說話。「皇奶奶,姩兒代替父王給您賠罪來了!」

  過了幾日的伏軒院。

  酒兒鑽進耳房,找賀瀾茂說話去了。

  「如果你能幫著……九夫人拿到王爺的和離書,我就嫁給你?」

  「我為什麼要娶你?」

  「賀大哥不是說過,想娶我嗎?」

  「你有什麼好看的?看一眼都不想第二眼,還要娶回家看上一輩子,還不煩死?」

  「我的嘴好看啊?王爺天天晚上摟著我,都要咬它,他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都知道!娘說過,我的嘴巴是甜的!」

  「我很想幫你,但是和離書需要兩個人寫,別人不好代替!」

  「可是,我也……要是不會寫字怎麼辦?」

  「至少要寫出自己的名字,打上手印。」

  酒兒幻想著將和離書摔到男人面前,打敗他的驕傲,為自己這些年來受到的欺凌找回公正。「那我們現在開始吧,賀大哥教我寫名字!」

  過了晌午,人才回來。離開的時候是朝服,回來變成便服。賀瀾茂暗想。不知道,男人去哪一個院子歡愉去了?如果是覽梳坊,妹妹算是能高興幾日。不過是幾日,男人心裡多餘的人一個裝不下去。

  他們握著手,坐在桌前。慕容策望著他們的手。「你們在做什麼?」

  「我們在寫字。」酒兒隨手拿起紙張,高高舉起,有著炫耀的喜悅。滿頁紙寫著三個名字,除了慕容策,還有酒兒,宗蓼羲。

  笑意漸漸冷淡,直至消釋。慕容策默默拿過筆,將女孩的名字一個個塗黑,抹掉。一個都沒有剩下來。母親從來不和自己說話,唯一為她做的,給她的東西就是這個名字——宗蓼羲。她從來不知道名字的意思,也不會寫。但是,今天,她知道了名字的意思,熟悉了名字的筆畫。她伸出雙手,保護著最後一個剩下的名字。「留一個給我吧?」

  慕容策沒有繼續塗抹,而是抽過紙張,撕去邊角留下。邊角很小,上面寫著「宗蓼羲」。女孩莫名地在哭,捧著邊角,眼淚滴在掌心,模糊墨汁,模糊了母親給她起的名字。原來母親對她是有著很深的期許,有著很深的愛。

  「還不走?」慕容策喚她離開。

  賀瀾茂已然嗅到男人身上的醋意。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內寢走。

  「王爺,你是不是因為這個名字,才那麼討厭酒……九夫人的?」

  「她不配用這個的名字。」

  羲,皇者,人之始祖。一個呆傻的女孩哪裡配。宗家真是厚顏無恥到天下無敵。

  酒兒想借著男人來了解母親厭惡自己的原因。「那王爺就給她改個名字,或許就會開始喜歡九夫人了?」

  「本王為什麼要喜歡她?放心,本王永遠不可能喜歡她!還有其他什麼女人,都不會……你要學寫字,我來教你。你的手只能我來牽,難道這麼快就忘了嗎?」慕容策牽起女孩的手。

  酒兒有些失落。母親因為她姓宗討厭她,男人因為自己的名字嫌棄著自己。一個名字而已,至於嗎?她覺得自己好無辜,好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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