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掏出顆心
酒兒說:「這個是我娘親,漂亮吧?」
那肖像分明是女裝的王爺。
「漂亮。」回答的聲音是有氣無力。
「我娘親是最漂亮的。」
飯菜布置停當,田公公端來洗手盆。
賀瀾姿示意停一停,絹帕蘸些水,遞給女孩。似乎是善意的幫忙,不過是嫉妒在作祟。
炫耀完一隻手,又伸出另外一隻。「這些統統都是我愛吃的東西,王爺說,這個叫望梅止渴,我覺得是看著手解饞,還差不多。」
慕容策聽見說話聲,也走出來,一眼見到女孩的變化。「誰讓你把臉上的字擦掉的?」
酒兒還算淡然。「不小心,它自己就掉了。」
「又是故意的吧?」
天天找茬,有病似的。酒兒白了一眼。「用得著故意嗎?那是拿著筆寫上去的,又不是刀刻上去的?」
慕容策認出她手裡的絹帕,心裡已猜出幾分,她在袒護誰。扯起謊來,臉色都不變。好在無傷大雅,還有些息事寧人的乖巧。
寵愛不是無緣由,不是什麼人可以輕易撼動女孩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賀瀾姿望見那專註的目光,已然感覺自己又輸給女孩一回。可笑之極,自己還在爭奪一塊鹿肉,男人早就掏出一顆心給了別人。
慕容策衝過手,敲了敲盆邊。「過來。」
「我不洗,我要留著,天天可以看見娘親!」
「隨你。」慕容策攬住她的肩,來到飯桌旁,率先入席。
女孩很自然地坐到男人的身邊。
賀瀾姿掉頭已走到二道門,被攔回來。賀瀾茂捏住她的胳膊低語著。「一張笑臉,一張苦臉,你說王爺愛看哪張臉?」
那要看是誰的臉?男人現在是寧可看女孩的苦臉,也不願見到旁人的笑臉,確切的說不想見到任何人的任何臉。男人眼睛里只剩下一張臉,無論是見到,還是見不到,都刻在心尖上。
賀瀾姿還是走了。
慕容策有些不快,不是捨不得她,而是擔心女孩嫁進王府落單,被其他夫人們孤立。如果五夫人不願與女孩交好,那就只能是三夫人,但是柳玫懦弱,恐怕也護不住。他又不能時時在女孩身邊,豈不是要讓她受委屈。
想著,慕容策攥了攥她的手。
「王爺都碰疼我的娘親了?」酒兒撥開大手,豎起畫著肖像的大拇指。
終是做了一件讓女孩開心的事。心情好的時候,胃口也是極好。她和他都不知不覺吃下去不少東西。以至於,躺在床上的時候,人還有著明顯的飽腹感。
食過飽,難入眠,一會兒仰著,豎著手,自言自語;一會兒趴著,翹著腳,在枕頭上面寫著剛剛念過的字。慕容策側身躺著,注視著不消停的女孩。
「王爺,和離書三個字怎麼寫?」
「好好的,寫這個做什麼?睡覺!」慕容策仰面躺著。
「不告訴我,我也知道怎麼寫。」酒兒趴到男人的胸口,在他的臉上寫出和離書三個字。
筆畫顛倒,但字還是寫出來,沒有錯。慕容策把女孩朝懷裡摟了摟。「睡覺。」
「王爺和賀姐姐也是這樣抱在一起睡覺的嗎?」
為了看清楚她的表情,大手鬆了松。「不是。只是和你。」
「那你們是怎麼睡,壓著她睡的嗎?」
雖說盼著女孩長大,可是突然聽見她談論男女的情事,還是覺得不適應。想著將話題岔開,他可不想讓自己不太安靜的身體徹底燃燒起來,女孩還是太小,他還需要等待。「你看見誰壓著睡覺的,能舒服嗎?」
「我當然看見過,還不止一次呢。」
女孩的父母並不恩愛,她見到的是誰和誰啊?不禁好奇起來。「誰壓著誰啊?」
「我發過誓,不能說。」
不能說就是秘密,秘密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東西,通常是陰謀。「你對誰發的誓?」
「一個姐姐。」
「王府外邊的姐姐?」
「不是。」
「那是誰啊?」
「王爺可以猜一猜啊!」
「本王認識?」
「嗯。」酒兒依偎進男人的懷裡,那是昏睡的前奏。一大串的名字被說出來,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模糊不清。「王爺怎麼……猜的都……是丫環?」
如果不是奴婢,便是主子。無論如何,慕容策都猜不下去了,但是又迫切地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心裡害怕那個人是母親。「到底是誰?」
「疼!」酒兒被搖晃得清醒過來。
「衣服脫了,讓我看一看你的後背?」
「不行,娘說了,不可以在男人面前脫衣服。」
「那就不脫,你趴好,我掀開衣角看一眼?」雖只有三鞭,但傷得不輕。單薄的後背鑲嵌著深深的血痕。
這時,屋裡亮起燈,小福遞來傷葯。「這下手也太狠了點,昨兒就拿過葯給姑娘用過。」
「狗奴才,你的眼睛在看什麼?」
「奴才不敢,只是昨兒替著姑娘擋過鞭子,奴才這皮糙肉厚都有些扛不住,更何況是姑娘?」
「你們倒是同病相憐,是不是還勠力同心啊?」
半夢半醒的酒兒問:「勠力同心是什麼意思?」
「大致是齊著心一起做事情……」慕容策將藥瓶扔回到托盤裡。「一起對付仇人?」
床邊,小福「噗通」一聲跪下來。
慕容策說:「怨恨不能忘,更不能忘記恩。」
田公公是師傅,照護小福多年,情同再造。小福卻在這裡挑唆主子給田岱降罪。
「不是你的東西別瞎惦記,惦記多了,該給你的,本王也會收回來。安心做事,本分做人。」慕容策放縱小福和田岱爭權,方便為自己做事,但不鼓勵他爭奪管家的虛名。
「王爺,教訓的是。」
「這裡不用守夜,好好養你身上的傷,本王身邊少了誰,也不能少了你。」
「少了誰還不是一樣活?成天哄人玩,好像別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似的。」原是心裡想著,酒兒不禁小著聲說了出來。男人陡然的側身嚇得她小臉縮進被窩裡,只有眼睛在外邊。她變得清醒了許多。
「本王可沒有時間浪費,從來也不哄人玩。」
酒兒在棉被下邊撇了撇嘴。
「又在想什麼?講出來!」
「王爺的記性向來不好,做過的事情不記得,說過的話就更不記得。我可是記得清楚,說什麼把京城老宅送給我,轉臉就給了別人,變成了柳府,還說什麼等我長大了就和王爺一樣,到現在我一根鬍子也沒長出來呢?還不是哄人玩,大騙子?」
慕容策被她的話逗笑了,馬上又冷下臉來,說:「這些都是本王說給酒兒的話,你,佩可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是酒兒嗎?」
「我……是……聽九夫人說的。」
「那你知道酒兒如今在哪裡嗎?」
酒兒抓緊被子,緊閉雙眼,眉毛都跟著皺起來。「娘說了,睡覺的時候不能說話。」
慕容策舒展著她的眉心,學著她習慣的樣子,吹了吹她的羽睫。身下的人禁不住癢,抿著嘴笑起來。他的唇忍不住落在稚嫩的柔軟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