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等著好戲
陷入深思的慕容策眉心皺得更深,下意識地搖著頭。賀瀾荻可不是一般女子,怎好嫁給嚴繼那樣的好色浪蕩子?
「已是問過,家姐願意。」賀瀾茂極力主張。
顯然,賀瀾荻自願充當棋子,犧牲自己。不願深想,更是聽不下去。一皺再皺的眉心猛地顫抖了一下。慕容策說:「你也辛苦了,找個地方好好歇息。」
「王爺,不必擔心,我已經在長樂宮做好安排,只等王爺的一句話?」撤身時,賀瀾茂低著嗓音說話。
顯然,宮中的賀瀾嫣做好謀害宗太后的準備。慕容策大驚,果斷地說:「斷然不可動宗太后!」
宗太后一死,必然天下大亂。宗太后必須除掉,但是絕不能在此時此刻。她罪孽深重,卻和嚴信有著本質區別,絕對不會拿戰事開玩笑,在輜重上面動手腳。專權是一定,但,若是依靠他那個軟弱無能的皇兄,天朝恐怕早已傾覆。
「王爺,切不可存婦人之仁?」
「本王說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再說了,本王想靜一靜,一個人……」慕容策揮手。
賀瀾茂回到側屋,見到一屋子的人,一地的紅紙。
賀瀾姿正在授課,兩個女孩正在仿寫春聯。柳玫邊旁聽,邊綉著襖。那襖一眼就能看出是姩兒的尺寸。隨來的丫環雨佑在烹茶,時不時添著炭火。冷清的房間,一團溫暖,股股熱氣升騰。
「你倒是會躲清閑!你的學生還是你自己來教!」話里話外是怨氣衝天。
不用問,妹妹還在和端王較著勁,鬧著彆扭。賀瀾茂也不好多說,也知道勸說不了。
仿寫的對聯是,一帆風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橫批吉星高照。酒兒的對聯是,五湖四海皆春色,萬水千山盡得輝,橫批萬象更新。姩兒還沒有想出來,探著頭望著旁邊。酒兒正相反,想出來了,卻寫不出來。兩顆小腦袋湊到一起,交流著對聯。
這時,小福敲門進來。「酒兒,王爺口渴了,您快過去奉茶吧。」
酒兒剛寫一個字,受到打攪很是不高興。「你不是閑著的嗎?倒了就是,還來喊我幹什麼?沒看我在寫春聯的嗎?」
賀瀾姿去接托盤,想著趁機去接近男人。
「不敢勞煩五夫人,這等粗活還是由奴才來。」小福不願鬆手。主子正煩心,需要寬慰心的人兒,換成心煩的醋罈子,豈不是更是堵心。
對聯仿寫完成。酒兒大聲朗讀。滿屋子的人都笑起來,賀瀾姿的聲音略高些,問話裡帶著嘲諷。「這就是你想的對聯?這樣對聯可是第一次聽說。」
寫好的對聯被揉搓成一團扔到地上。酒兒紅著臉,顯得無助,還有些沮喪。
這時,慕容策被笑聲引過來,拾起對聯,慢慢地展開。五盤六碗是美味,萬次千回很解饞,橫批天天有新。「這個是你寫的,酒兒?」
這一次,酒兒甚至都不敢回答,有些不願承認,只是匆匆地點點頭,手指摳著桌角翹起的漆屑。
慕容策認認真真地讀一遍,一本正經地說:「小福,今年伏軒院就貼這副對聯。」
伏軒院的春聯可不曾隨隨便便過。不是出自顯貴,就是出自大家。眼前的春聯紙張普通,書寫得歪七扭八,內容倒也吉祥,但太鄙陋。內寢相對隱秘,來往的人少,不至於太丟臉。小福有意提醒。「王爺,是貼在內寢嗎?」
「自然是伏軒院的大門口!」
酒兒揚起了頭,滿是高興。「我寫的對聯,好不好?」
慕容策說:「很好。」
「喜歡嗎?」
慕容策答:「非常喜歡。」
「王爺可是說我寫的好呢!你們都沒有讀懂我的對聯,還來笑我!」酒兒拿著毛筆梢敲打著鼻頭,觀察著旁人的神情。
如此白話的春聯,有誰能看不懂?但是,再也沒有人去笑。
酒兒指了指姩兒需要仿寫的對聯。「這個,我也想出來了,就是怕字寫的不好看……」
慕容策坐到女孩身邊,握住她的手。「沒關係,我們一起來寫,然後把它貼在內寢?」兩人的身子依靠在一處,臉幾乎貼在一起。那份親密羨煞旁人,肆無忌憚又實在是叫人嫉恨。
柳玫望著被擠到旁邊的女兒,撂下襖走上前來,望了望。
「娘親?」姩兒苦著臉,舉了舉筆。
「姩兒,我們一起寫一個像樣點的,那不像樣子的春聯貼在大門口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賀瀾姿扶住姩兒的手寫起春聯。她們寫的是:家有福星高高照,財如人意滾滾來,橫批迎春接福。
酒兒那邊的春聯是:一桌好菜口口香,敲鑼打鼓聲聲響,橫批等著好戲。詞還是大白話,字因為慕容策的輔助,自然是筆走龍蛇。
賀瀾姿總想著挫挫女孩的銳氣。「你們都寫好了,拿去給師傅看一看,哪一個寫得更妙?」
很快,兩個女孩仿寫的對聯捧到了賀瀾茂的面前。
「真是,一言難盡……」賀瀾茂抬頭望見瞪著眼睛的男人,馬上改口說:「各有千秋。」
酒兒沒聽明白,直眉楞眼。慕容策曉得她不懂又不好意思問,只好跟著裝不明白,代替著問,還模仿著她習慣的語氣。「什麼秋啊,冬的?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說清楚些!」
「都非常的好。」賀瀾茂確實覺得酒兒很難得,對於初學者,對於她的年紀,不識字的她,能夠想出來已然不易,只是當著妹妹的面不好表態,不便稱讚。
「我現在就把它們貼上去!」酒兒急不可耐,抓著春聯就朝外邊跑。
慕容策的目光一路追隨著她離開。
人沒跑遠,聲音又傳進來。「小福,你去弄些漿糊來?」小福嘴上應著酒兒,悄悄把剩下的春聯收了起來。畢竟,離除夕還有十餘日,真是貼上還不成笑話。
深夜,酒兒睡魘住,醒來發出一身汗。慕容策跟著驚醒,給她擦過汗,將人摟在懷裡輕聲安撫著。自從受到蛇的驚嚇,她幾乎沒睡過整夜的囫圇覺。她睡不安穩,意味著他們都不能睡踏實。黑天不踏實,白日里的她卻時常昏睡。內寢里總是留下一盞燈,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