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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坐收漁利

  酒兒的身子在抖,說話聲音在顫。慕容策問:「你見過鬼?在鳳棲苑?」

  酒兒點著頭,捉緊男人的衣袖。

  「它什麼樣子?」

  「披著頭髮,擋住了臉,掐著我脖子不放手……」

  「你什麼時候見到的?」

  「就是,給姩兒找草藥的……還有王爺掉進水裡的……那一次?」

  「男鬼,還是女鬼?」

  那雙手纖細,但非常得有力。不但在回想,酒兒還模仿著掐住自己的脖頸。「男鬼。」

  旁邊的元彤聽見回答,明顯放鬆先前的緊張表情。慕容策看在眼裡,推測鳳棲苑裡藏著一個女人。那夜,那個女人還和許嬤嬤並排走在一起。那個背影好似六夫人許卿。

  對峙的時候,母子怒目相向。最後,許太妃做出退讓,鬆了口。「除了王爺,其他人都不得踏進鳳棲苑。」

  意外獲准,慕容策反而沒有探究的興緻。最重要的原因是依附在身側的女孩,他不忍心撇下她一個人,站在冷風裡等候。

  元彤望著欲要離去的男人,似有失落,竟主動引著路。「王爺,這邊請?」

  母親不會輕易讓步。而且,鳳棲苑那麼大,想要在短時間之內尋找一個人委實困難。如果不是突襲,恐怕發現不到想要知道的秘密。

  最終,所有人退出鳳棲苑,包括慕容策。

  回到伏軒院,昏昏的酒兒在睡夢裡呢喃著。「好像是女鬼,她的身上有……甜甜的味道,好像是……什麼吃的,好吃……的味兒……」

  半宿就這麼過去了,似乎剛閉上眼睛,天就亮了。

  京城廷尉府。

  宗凡受命徹查輜重案,連續數日沒有回宗府。

  昨日,北戎傳來書信,一封是宗琰,一封是叢紹。叢紹信中說,北戎兵敗,父帥深受重傷。宗琰對於戰事隻字未提,說的皆是家事,完全是交代後事的語氣。信交代三件事情,其一,宗氏今後恐只能依仗凡兒,其二,善待酒兒母女,其三,宗太后是姑母,已屬皇家,不可不敬,不可太近。前面兩件是多餘的閑話,即使沒有交代,宗凡也會去做,而且一直都在做。重點落在最後一件,那是忠告,也是放不下的擔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父親對皇姑母存有極深的間隙,將死之時都難以化解。

  原是一封家書,寫的都是父親的遺願。

  幾乎是徹夜未眠。聽說端王請見,宗凡強打起精神。

  通稟之後,慕容策徐緩走進來。他身姿挺拔,望眼稍稍起身的宗凡,坐到位置上。

  正是焦頭爛額,說出的話沒有什麼好氣。「廷尉府的大牢里可是空的?王爺不會是來喝茶的吧?廷尉府可不是西子醉,沒有什麼好茶。」

  面對逐客令,只是挑了挑眉梢。「剛剛去了宗府,才知道公子在這裡。公子赤膽忠心,鞠躬儘力著實令本王敬佩。」

  「王爺如果沒有要緊事情,恕不遠送。」

  在門口,慕容策已然見到備好的車轅。「或許公子聽過本王的話,就不那麼著急進宮了?」

  宗凡仰面枕到椅子的靠背上,閉起了雙眼。

  「常言道,君子愛財,取之……」

  「如今的端王府也短缺金銀了嗎?」

  「本王是想說,郜連煦的品行無人不知,素有口碑,公子肯定是耳聞?所以,本王將北戎輜重的採買交給郜家。另外,在商言商,郜連煦大可在糧食上面做手腳,以次充好,又何必何必在弓箭和甲胄上面做手腳?而且這一次,郜家給出的價格最是優惠,如果不是為了北戎的戰事,完全可以將糧食運到渭西賣個天價……」

  宗凡又一次打斷話。「既然是在商言商,既然是天價,為何不把糧食賣到渭西?」

  「公子知道,此次,本王能夠順利籌措到輜重,全依靠郜家的鼎力相助。郜連煦,郜公子何必花著銀子,還要以次充好,乾脆不出銀子不是更好嗎?」

  宗凡在想:花銀子買人命,不足為奇。

  「如果本王被問罪,北戎兵敗,大將軍不慎受了傷,誰人能坐收漁翁之利?」

  端王沒有回京,朝中雙雄並立,宗家和嚴家。端王回京后,迅速崛起,不足以同雙雄抗衡,還稱不上三足鼎立。若說坐收漁利,矛頭直指嚴家。

  宗凡不是沒有想過。他睜開眼,坐直了身體。「輜重案已經交給施瑢徹查,王爺不必跑在我這裡喊冤。」

  「今天,本王來,不是為了喊冤。昨夜,偶然得知北戎戰況。現在,最重要的是補充輜重。可是,皇宮的武庫是空的,需要從各地各州調撥來一些,這件事情,本王不好出面,只有依仗宗公子?但,調撥恐怕會耽擱時間,貽誤戰機。所以……本王購買了些箭和甲胄,連同鵝毛和石灰粉,想借著宗公子私人的名義送往北戎?」

  避免使用端王府的名義,就避免再出曲折,昏君奸臣無機可乘。

  宗凡有些不太相信。「王爺,此話當真?」

  「本王還找到一些工匠一同前往,除此還有封信,希望公子可以轉呈……」慕容策蘸著茶水在桌面寫下四個字:宗大將軍。

  絕渡逢舟,暗室逢燈。

  宗凡震驚地望著寫字的人,心潮久久不能平靜。眼前人突然變得些許陌生。正是,些許的陌生又一次重新認識端王,他的胸襟。

  對方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要彼此建立足夠的信任。「隨後,賀公子會來詳談輜重的事情,全憑公子調遣。」

  說話間,賀瀾茂已經走進屋來。宗凡朝著他的身後望,使勁尋找著酒兒的身影,自然沒有結果;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望見徘徊在門邊的影子。

  送客時,宗凡問著小福:「最近,沒有代替旁人挨打吧?」

  話問得婉轉,關心卻是明顯。小福笑笑,快速塞過去一張紅紙。那是出門前酒兒塞給他的。

  走出去的慕容策故意揶揄。「宗家的金餅可不是好拿的吧?」

  小福嚇得跪在台階上面,半天不敢抬頭。

  吃裡爬外的下場是很慘的。早年,皇宮裡有個小太監,只因為幫忙傳一句話,就被杖斃。現在,主子寵著女孩,可以不在意,如果哪一天不寵了,降罪是瞬間的事。

  慕容策說:「還不走?是在等著打賞嗎?」

  停下步子的宗凡望著走走停停的主僕,展開紅紙。紅紙上面寫著「福」字。

  一旁的賀瀾茂認出是酒兒的字跡,想起她編寫的春聯,沒忍住笑出聲來。

  一道疑問的目光帶著冷意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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