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渭西之行

  姩兒搖擺著頭說話。「父王，不可以在娘親面前提吃飯。」

  慕容策眉頭皺起，滿臉嚴肅。柳玫懷姩兒時候也是這般難受，聞不得丁點飯菜味，一直吐到生產。笑意在他的臉龐蕩漾。「這麼大的事情，也敢瞞著本王？」

  「妾身不敢……」起得猛，頭髮昏。柳玫跌回到枕頭上。他是怕自己像五夫人般空歡喜一場。

  慕容策同樣在擔心。「本王出發去渭西，你就帶著姩兒一起回娘家住。本王不回王府，你們也不要回來。到時候，本王親自去接你們，記住了？」

  柳玫紅著臉點頭。

  還在正月里，出行的日子卻到了。宗府門前的巷子滿滿當當，站著出行的隊伍。大門前是送行的家人，一字排開，層層疊疊。

  宗凡這一走，宗府就沒有了主心骨。宗琰班師回京，還需要些時日。三個侄兒，宗遠，宗哲，宗壑；兩個侄女，宗懿和宗儷；三個女兒依次是宗彣，宗篟，宗翡。宗遠年紀最長，不過十六歲。

  宗凡不免多囑咐幾句。「宗遠，叔父此去渭西，宗家只能靠你了。」

  「侄兒，明白。」

  「你只要將京城裡的生意，府內的事情打點清楚就行。」

  「侄兒，謹記。」

  「好在，父親，你的祖父很快就能回來。不過是堅持幾日，不要出大亂子。」

  「是！今日，侄兒就親自將祖父的房間收拾出來。」

  宗凡聽到宗遠說的話，更加覺得不放心。

  眼前難成大器的，剩下的侄兒更加不成器。宗哲習武，不精湛。宗壑呢，文不喜，武不學，整天就喜歡花花草草，蟲蟲鳥鳥。

  不過，宗家小字輩的女孩卻都是極好。大些的嬌艷如花，知書達禮。小的聰明伶俐，活潑可愛。女眷站得鬆散，刻意同男人們保持著距離。望著她們，他剛毅的面容不免泛出一瞬溫柔來。夫人喬氏稍稍向前，說了一句送行的客套話。「祝夫君一路順風。」

  就是再多的不放心，也還是要離開。

  宗凡轉過身，掃視著眾人。踩著轎凳，穩穩地走上馬車。一聲令下，隊伍徐徐而動。

  必然是要經過側院，早早挑起布簾望著。

  側院，叢氏站在門口，朝著隊伍的方向張望。

  等不及來到近前，宗凡跳下馬車，來到院內。院子里擺放著桌案，桌案上面備了清酒。面對意外的驚喜，他有些手足無措。

  元穠端起酒杯。「此行，公子需提防著，莫要被閑事所拖累。」

  三府同日出發，同路而行。元穠不放心端王，卻又不便明說。大概意思是，不要去管旁人的閑事，照應親戚尚可。旁人自然是嚴繼，親戚自然是端王。

  賑災的糧食銀兩不知要招惹多少麻煩。嚴繼不但是個麻煩，還是個草包。端王恰恰不同，心思縝密，隨從眾多。如何選擇顯而易見。

  太陽高掛，春風微暖。女人的手卻有點涼。

  已是數月沒有見到心愛的女人。宗凡攥住她的手，猝不及防地將她摟在懷裡，緊緊地箍住，不留下一絲絲縫隙，也不給任何逃遁的機會。

  樹枝上，成群的鳥兒蹦蹦跳跳，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彷彿此時的心跳異常紛亂。

  「放寬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端王……」灼熱的氣息貼近她的臉。雖然中間隔著一層面紗，仍然能夠感覺到她的姣美。「也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元穠垂著眼帘，感覺著他的手揉搓著自己的脊背。最後，元穠還是從他的臂彎里逃脫，雙手執杯將酒飲下。

  宗凡遲疑，也飲下酒，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宗府在城西，出行隊伍刻意繞路來到端王府。

  端王府的陣仗大抵和宗府近似。慕容策闊步，走到近前，嗅到他身上的焚香味道。那焚香和叢氏身上的味道一樣，不免令人浮想。

  宗凡還在回味剛才的那一擁，都沒有留意到淹沒在人群里的酒兒。注意到的時候，也只是以為她是來送行的。直到，小福催促著她上馬車，才忍不住發出責難。「王爺，怎麼把酒兒也帶來了？她還生著病？」

  慕容策說：「就是因為生病，才不能留下她一個人。」沒有他在王府，沒有叢氏的呵護，女孩怕是不等自己回來，就被生吞活剝。

  宗凡望著滿臉病容的酒兒，說：「王爺，這是什麼道理？莫不如，將酒兒交給她娘照顧。」

  回答他的是一記冷冷的眼神。慕容策側過身去，繼續打量著宗府的隨行。宗家的隊伍不過百人，十八金剛很是耀眼，鎧甲披身，戰袍飛揚，各色兵刃，很是威風。

  十八金剛武藝精湛，卻還是十八個人而已。如果與之同行，遇見不測，抵擋一時，終是負累。賀瀾茂也在打量。也好，也罷了，趁著渭西之行，除掉禍患。

  那邊，宗凡招了招手。

  病雖見好，卻還不願意說話。穿著男裝的酒兒慢慢地朝著宗家的隊伍走過。沒走幾步，就被小福攔下來。

  小福做著解釋。「宗公子，我們王爺都安排妥了。」

  「將我和酒兒安排在一起就好了。」方卓突然鑽出來，說話。她早就來到王府，想要一同前去渭西。已是糾纏許久，賀瀾茂躲都躲不開，只好將人支應開。

  謊說，小福或許有辦法。

  因此，她又跑來央求小福。

  小福被鬧得發暈，掉頭去了府門尋到方月。「四夫人，您快些勸勸二小姐吧？再這麼鬧下去，怕是要耽擱了行程？王爺那裡，不好交代？」

  除了方月，剩下的諸位夫人都沒有說話。許太妃逮住機會，又將叮嚀過的話說上一遍。天涼，多添衣，天熱，多避暑，不行夜路，不近險地，不宿荒野。

  小福又應了一遍，跑過來回話。「二小姐，您還是直接去問我們家王爺吧？」

  方卓不敢直接去問。若是慕容策否了，就一點轉圜餘地都沒了。她靠向了並排站立著的宗凡。「我也不想去渭西，只是，我欠宗家一個人情，是要還的。」

  慕容策感覺驚訝，扭頭望了望她。

  宗凡很怕她說出不妥當的話，故意走遠了些。

  方卓緊跟著，走過去，邊走邊說：「宗韻不放心酒兒，讓我來保護她。」

  宗凡輕蔑一笑，望了望宗家隊伍里的十八羅漢。

  「前些日子在王府，酒兒都被人下毒了……」

  這件事情，叢氏從王府回去，並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宗凡自然不知。咋一聽，頭皮發麻。不容得不去相信，這就是酒兒一同前往渭西的原因。

  方卓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話，著重說：「這些可都是宗韻說給我的，要不是宗韻……」

  宗凡豎起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又朝著不遠處喊著。「酒兒，來坐大哥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