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夜幕茫茫
他們巡夜的空隙,不遠處的帳子空虛了。
嚴繼望得真切,偷偷鑽進去。
四下無人,只有酒兒一人睡在床榻上。朝思暮想,終於等到千載難逢的機會。人躡手躡腳,靠近床榻。熟睡中的人面腮桃粉,如嬌羞的花朵,皓腕探出被子,掛在邊沿,好像是無言的相邀。
嚴繼小心地握住小手,捧在掌心。那感覺太美了,又細又滑,又嬌又嫩,透著淡淡的香味,好像上等的綢緞,又好像姐姐調製出來的養顏護膚的凝膏。
酒兒的夢裡,莫名跑出來一隻惡犬來,追著她不放,先是咬掉了她手裡的雞腿,後來咬住她的手不松。嚇得她,猛然醒過來。
惡犬沒了,面前多出一個黑影出來。她剛想要喊。
嚴繼下意識地撲過去,捂住她的嘴。酒兒扭轉著身子,抓破他的臉,躲避開來,發出一聲尖叫。她的喊叫引來不少人。
其中有,隔壁的宗凡和蒙泰,巡夜的慕容策和賀瀾茂,說話的陳胡和方卓。帳子外頭還有一圈圈的各路的人。
嚴繼畏縮著身體,眼珠亂轉。「姐夫,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什麼也沒有做,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過!」
「什麼也沒有做!你為什麼在本王的帳里?」慕容策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拿起燃著光的燈台砸過去。
剛剛亮起來的帳子,又暗下來。
「我是來給……送東西的……我,是來找……姐夫說話的……」嚴繼說得是結結巴巴,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好編排。「我看見……被子掉到地上,就拾起來給蓋好,就醒了,就城……這個樣子了。」
「才不是,他咬住我的手不放,好臟!好噁心!好討厭!」酒兒不停地、拚命地蹭著手背。
宗凡悄然拔出了劍。陳胡驚得,連忙去阻擋。兩把劍撞到一起,迸出火星子來。
「姑奶奶劈死你!」方卓舉著劍,去劈人。
嚴繼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帳外,方卓瘸著腿,揮舞著劍,追趕著人,嘴裡還振振有詞。一路追到嚴繼的營帳里,很快逃出來,似乎遭到調戲,又是一陣大罵。
賀瀾茂和陳胡跟出去,
帳里,宗凡很是不滿。「王爺就這麼算了?」
小福不知何時出現了。慕容策一股子火發了出來。「狗奴才,剛剛你跑到哪裡去了?」
小福是委屈的,他是奉了命,去監視方卓的舉動。
「酒兒,跟大哥走。大哥來保護你。」
酒兒跳下床榻就要跟著人走。
慕容策按住了她,幫著她穿好鞋子。「走,帶你去一個好玩地方,看一個好玩的東西。」
「是什麼好玩的?」
「去了,不就知道了。」
「大哥,我一會兒再去找你。」酒兒扭著身子被慕容策拉扯著走了。
被丟下的宗凡,收起了劍,狠狠地說了兩個字:嚴繼。
夜幕茫茫,星光流瀉。酒兒是一路歡呼,跑過去。安歇的駱駝受到驚動,忽地站起身。身軀龐然,模樣怪異。酒兒一驚竄到後邊,扯住男人的衣角。「這個大馬怎麼有兩個馬鞍?」
小福說:「不是大馬,是駱駝。那兩個也不是馬鞍,是駝峰。」
「它會不會咬人?會不會踢人?」
慕容策鼓勵著說:「你去試一試看?」
酒兒頂著男人的脊背,當成盾推著向前走近。慕容策拿過她的手,伸到駱駝的嘴巴下面。一陣酥麻的觸感惹出慌亂,叫喊起來。很快,叫喊后,聲音變成驚喜的呼喊。
這一路,酒兒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一會兒撫摸駱駝的眼睛,一會兒拉扯駱駝毛,一會兒拍打駝峰。有好奇,有探究,有,還有「明天,我可以騎著它嗎?」
慕容策有些不忍心拒絕充滿喜悅和期盼的她。「不行,這個要馱糧食。」
「我比糧食輕多了。」
「那也不行。」明天,以及以後的幾天,馬匹會逐漸。恐怕,只有駱駝能夠擔負馱運的使命。
他們的身後,小福提著布袋,依次餵食著駱駝。酒兒扭過臉問。「小福哥哥,你在喂它們吃什麼?」
「鹽。」
「你可夠壞的,想要咸死它們啊?」酒兒擔心地喊起來。
小福都成哥哥了?那聲沐哥哥突然間變得廉價,變了味道。心裡彆扭著,眉心不自覺地皺在一起。慕容策一把奪過布袋來。
「不是的,是王爺的吩咐。」小福意識到自己搶去主子的風頭。出風頭的事情自然要留給主人,尤其是在心上人的面前。小福知道自己是多餘的,急忙躲到遠處。
「駱駝的肚子里有水囊,可以裝很多的水。走遠路之前,吃點鹹的,它就會拚命地喝水,把自己的水囊灌滿水。這樣無論走多遠,走多久,都不會感覺到渴。」
「多久啊?」
「一個月,可能還要多一些的天數。」
「這麼厲害啊!」酒兒蹲著身子,仰望駱駝的肚皮,尋找著水囊。接著,跪到地上,為了看得清楚些,乾脆躺下來。
「你看什麼呢?」
「水囊啊。」
「不是放進去的水囊,生下來就有,長在肚子里的!」
酒兒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比劃出大肚皮。心裡想,我怎麼不是駱駝?沒有這樣一個肚子,吃上一回,半年不餓!最好,佩可也有一個。那樣,她們就再也不怕挨餓了,再也不用害怕飯菜餿掉,再也不用翻越高牆。想著,想著,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呆傻傻的笑。
幸好,她沒在客棧逃回京城,不然,就見不到這麼好玩的東西。
「要不要騎駱駝,酒兒?現在!」
酒兒高興得說不出來話,原地跳了好幾跳。吃過鹽,難免口渴。駱駝紛紛尋找水源,聚集在小河邊。她跑向駱駝,跑向河邊。
「你們看,快看!它們喝水的樣子和小狗一個樣!」酒兒顯得興奮,激動,久久不願放下指點的手臂。髮絲跟隨著跳躍飛揚著。
尋到駱駝,不等慕容策伸手,她就躍身騎上去。他們沿著小河騎行。
夜空,星河璀璨。
風有點大,高著聲音才能聽見彼此說話的內容。
「你可以不可以用心一點?」
「怎麼用心啊?」
「不要好像抱著大樹一樣?」
「好笑,誰沒事抱著大樹,又是知了猴。」
慕容策拍打了一下勒住他腰的手。「真是夠笨的,教也教不會。」
「王爺教我什麼了?」酒兒靠著駝峰,扶著男人的肩膀站了起來。「你,快點跑啊,沒有吃飽飯嗎?」無論怎麼拍打,催促,駱駝依舊是慢悠悠的走著。乾脆順著駱駝搖晃的步子,舉高雙手,仰望天空,似乎一下子能摘到顆星星般。
她的手不似被咬過。慕容策就問了她一聲。「你的手還疼嗎?」
酒兒也望了望自己的手,也沒找到被咬過的牙印,細緻想了想,嚴繼只是拉住她的手。她是把夢境里的惡犬當了嚴繼。她呲著小白牙笑起來。「一點都不疼?不疼了!」
慕容策扯過她的手,握在手心裡。耳邊呼呼的風聲,都有了不一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