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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太守問案

  又一日,城門。

  一群人抬來草席,指認酒兒。草席裡面裹著一個男孩。男孩是災民,八九歲的樣子,已然斷了氣。小福阻攔不住,眼睜睜地望著人被府兵帶走。

  府衙威嚴。

  兩旁站立的人橫眉怒目,凶神惡煞般。普通人見到這樣的仗勢,早就三魂七魄不附體。酒兒可不是普通人,畢竟是進過皇宮、見過君王,見過大場面的。

  雖人多,但熱鬧;雖陌生,但新鮮。酒兒不但沒有恐懼,還有點興奮,東張西望地在尋找座位。

  「堂下站立何人?」

  「酒兒。」

  「呈證物?」

  身側,施達捧來布包,打開四隻角。施達是施宏的養子,最忠心的親信。

  布包裡邊是一塊饃饃。「饃饃上面的字是你寫的嗎?」

  饃饃被咬去半邊,只剩下一個「酉」字。酒兒記得小男孩。當時排隊,因為瘦小,他被擠來擠去,總是被擠到後邊。酒兒恰好蘸著果醬在饃饃上面寫字,就把寫著「酒」字的饃饃送給小男孩。「饃饃怎麼在你的手裡?哦,我知道了,你搶的!你是大人,怎麼還搶小孩子的饃饃吃?臉都不紅呢!」

  「這個饃饃可是你送給這個男孩的?」施宏的眼神從饃饃轉向草席。

  「知道是我送的,你還敢搶?」酒兒承認。「他怎麼睡在地上?」

  「事實清楚,男孩食過饃饃身亡,施毒者供認不諱,簽字畫押,押赴刑場!」

  文詞聽不懂,但酒兒可是看過戲。押赴刑場就是要人命。「我沒有……下毒……」不由分辯,嘴巴被堵住,手被強拉過去在供詞上面按上紅手印。

  人被捆綁起來,裝進囚車,押到城門。

  小福急得團團轉,和方卓簡單商量一下,便分頭想辦法救人去了。一個留下來,一個去送信。

  留下來的方卓見到看熱鬧的嚴繼,問:「施大人不會來真的吧?」

  「不知道啊。」望見方卓抬起拐杖,嚴繼嚇得抱頭躲開。「你沒完了,是吧,我忍你很久了……」

  「府門隨便進,城門隨意出,你不知道,誰能信。」嚴繼還要爭辯,方卓揮了揮拐杖。「發什麼呆,還不快去救人?難不成,看著酒兒去送死……」

  「烏鴉嘴,簡直就是瘋婆子……」嚴繼坐著攆轎,追上了施宏。「施大人,等等我。」

  施宏閉目不語,面無表情,渾身透著一股莫名的殺氣。

  「一個小奴而已,施大人何必動氣,不值當。再說,殺掉也太浪費,這樣,給在下一個薄面,將這個小奴交給我,嚴某人來懲治?保管老老實實,生不如死,施大人消消氣……」

  嘴皮子都磨破了,不見施宏一點點反應。

  城門是越來越近。

  那邊,小福直接闖進了府衙,找到了曾護,懇請救人。

  曾護說:「福公公,這是強人所難。誰不知道,在渭西城施大人的話和聖旨差不多,曾某人官職卑微,又是文官,手裡沒有兵。就是有心想救,也是救不了人的。好歹,喬里喬大人手裡還有幾個府兵,福公公是不是找錯人了?」

  「喬大人只是宗大人的內侄,曾大人可是堂舅,帶著血親。孰遠孰近,孰親孰重,奴才自然來求曾大人。我們王爺提到過曾大人的,奴才也是信得過曾大人的為人,不會見死不救的。」

  曾護不緊不慢,細緻地捋過鬍鬚。

  私底下,曾護和喬里之間並不睦。因此,施宏在渭西成了氣候。

  其中的微妙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宗凡來渭西,曾護不冷不熱,遠遠不及喬里殷勤。二人都是宗家姻親,但,也有分別。宗凡的母親已然不在世,曾家勢力又不在京城,所以,即使有血親,也淡了不少。喬里不同,姑母是宗凡的妻子,宗府里的當家主母。宗凡雖不是長子,但也是嫡子,唯一活著的嫡子。夫貴妻榮,喬氏,乃至喬家,在趨炎附勢的人眼中,自然是比曾家高貴許多。明明帶著血親,卻被世俗看了輕。

  「曾大人可能還不知道,叢酒的哥哥就是蕩平北戎的叢紹叢將軍,叢酒明裡看是王府的人,實則是宗家的人。如果真出了事,恐怕您也無法對宗大人交代。」末了,刻意加重語氣來說。

  「就算是叢將軍,也不過是宗府的家奴,宗大人可顧不過來。」曾護彈了彈捋過的須。

  「路上,宗大人遇險,可是叢酒苦苦求的王爺,宗大人才僥倖逃生。」話不多,但很有說服力。即是宗家的人,也是宗凡的救命恩人。「怠慢了奴才不要緊,怠慢了救命恩人,宗大人會如何呢,曾大人?」

  曾護是看著宗凡長大,當然了解。宗凡是愛恨分明的性子。未來,是氏族的首領,也是宗家利益的捍衛者。只要關乎宗家,就不允許任何的蔑視和侵犯。

  「事後,宗大人早晚會知道,奴才來找過您,曾大人?曾大人真的決定等到事後?」

  曾護年近五十,家眷都在京城,仕途不順,一心想要辭官。只是,渭西連年天災,兵荒馬亂,歸隱便擱淺了。就算是歸隱田園,宗家人還是惹不起的。

  可是,施宏草草結案,緝拿示眾,總是讓人覺得另有圖謀。堂堂太守沒有必要和一個王府小奴過不去,施宏一直針對的是宗家,怎麼會突然針對端王?如果真的針對誰,完全可以在渭西府衙處置,何必大張旗鼓在城門口?

  曾護猶豫不決。

  「噗通」一聲,小福跪下來。「奴才在這裡求曾大人了,您眼前跪著是一個沒用的奴才,可求您救的卻不是奴才,那是我們王爺心尖尖上的一塊肉,今天若是有丁點的閃失,奴才必然是個死。還請曾大人救奴才一命!他日,奴才得意之時,定會記得曾大人。」邊說,邊是「砰砰砰」的磕頭聲。

  久久的沉默后,曾護緩緩站起身來,朝著外邊奔去。「希望可以趕得上。」不是說趕得上救人,而是阻止大事的發生。即使趕不上,也算是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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