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賊心念潑水節 皇女懷鄉傷離別
世界歷4093年9月天墜風之國
西奧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正寅時（六點鐘）了，弄清了時間觀念后，他費勁地想爬起來，胳膊卻柱空了，身體不受控的倒下去。臉上粘滿口水，再看看沙發靠墊上，口水濕了一大片，他趕忙坐起來，胡亂弄了一下，就去浴室洗漱，洗漱完畢回來拉開了窗帘，看看葉卡捷琳娜還沒醒，想了想決定出去買點吃的回來。
雖然街上的人還沒有開始今天節日的活動，但是現在的場面已經很是熱鬧了。家家在門前擺好了大的水盆水桶水缸還有水瓢，看來今天這裡的人應該會玩的很嗨。
西奧來到一家糕點鋪要了幾種不錯的點心，又在一家便利店買了些牛奶決定這就是早餐了。等他回到旅店時葉卡捷琳娜已經醒了，正在浴室用吹風機吹頭髮，看的出來西奧出去的這段時間裡她有好好打點自己。
西奧看到葉卡捷琳娜之後站在原地不動了，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葉卡捷琳娜感覺到關注的目光側頭說道：「早啊。」
「早！」西奧不再看了，向屋裡走去說：「今天我帶你在城裡逛逛吧，潑水節的活動今天開始。」
「我們不是旅遊來的。」
「簡單放鬆一下沒問題吧，而且，而且我們白天用飛的太引人注意了，晚上走吧。」
「你說的讓我無法反駁。」葉卡捷琳娜聳聳肩。
「那就別反駁了，一會兒帶你買套衣服，你的外套已經髒了。」
葉卡捷琳娜覺得有點尷尬，猶豫一下說：「好吧，買點東西。」
西奧聽著覺得語氣好像不太對，想了想剛才說的話又說：「小姐，我想你應該換個新管家了。」
「嗯，也許啊。」
呃，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西奧心想。他以為提起這個葉卡捷琳娜又要傷感一下了，怎料葉卡捷琳娜只是甩了甩頭就要開始穿外套了，衣服附在那樣瑩白如玉的肌膚上，襪子套在那樣曲線的小腿上，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啊，西奧看得兩眼發直。
「等一下再穿吧，先吃早飯。」西奧理清思緒說道。
「好。」葉卡捷琳娜愉快地走到桌椅傍邊站好，含蓄地低著頭等著。西奧則完全沒有在意，自顧自地奔向另一邊把食物放在桌子上，然後就坐下了。葉卡捷琳娜發現西奧的動作后，就默默地看向他。西奧感覺到葉卡捷琳娜在注視著他，抬頭時對上了那雙水藍色的充滿驚奇的眼睛。
「怎，怎麼了？」西奧忙問，看樣子葉卡捷琳娜好像要生氣了。
「管家就該做管家該做的事。」
「呃，啥意思？」
「我還沒坐呢，你怎麼就坐下了。」
「那你坐啊，呃，不會連你吃飯我都要在旁邊看著，等你吃完再上桌吧。」
「幫我拉椅子。」葉卡捷琳娜臉紅紅地說。
「啊，好。」西奧瞪大了眼睛趕緊站了起來，小心地來到椅子後面，向後拽動，葉卡捷琳娜順勢進到桌子與椅子的空隙間，慢慢坐下，同時西奧謹慎地將椅子向前輕推。這算是入座完成了。
「殿下，有個請求。」西奧嬉皮笑臉說著。
「說吧。」
「在下能一起吃嗎？」
「嗯，本小姐今天高興，坐吧。」葉卡捷琳娜輕笑著說道。
哦，西奧的心裡不停地重複著公主病這三個字，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就會越了解，永遠都不會像剛見到的那般美好啊！啊不對，這樣似乎更加真實啊。
今天天氣真的很好，陽光很暖，也沒有冷風。西奧和葉卡捷琳娜吃完了早飯收拾收拾，就來到前台退鑰匙。他們住的超出了一天，西奧為此多支付了大量的貝，不過好像是因為之前的誤會店員才沒有中途催款打擾他們休息。一切打點妥當后，西奧恨恨地送給前台一個白眼。
因為潑水的活動要等到午時才開始，所以西奧領著葉卡捷琳娜先去了服裝店。帶一個女孩兒挑衣服是很耗時的，帶一個有公主病的女孩兒挑衣服不光費時還很費腦子，西奧這樣煩惱著。葉卡捷琳娜長得真的很好看，五十度灰的發色，藍色的瞳孔，白的透明的膚色，恰到好處的鼻樑，不管是哪國的審美，這都是一個標誌的美人兒。但是風之國的服飾似乎和她完全不搭調，試的已經是第十七套衣服了，西奧感覺比那晚通宵達旦還累，不過看看葉卡捷琳娜，她好像還饒有興趣地和店員交流著衣服的樣式。怎麼辦，葉卡捷琳娜最後決定不了的衣服要都包下來嗎？雖然不想在女生面前折了面子，可是如果一會兒結賬的時候錢袋吃緊，那豈不是更沒面子。是時候做個了斷了，西奧這樣想著站了起來。
「嗯，我覺得我們選一件低調一點的比較好，帶你走在大街上，回頭率已經很高了，別太引人注目，不是更好嗎？」西奧在葉卡捷琳娜身後小聲地說。
「那你覺得哪個好看？」葉卡捷琳娜沖他眨了眨眼睛。
「綠色的不好看，粉色的也不符合你風格，青的也是。紫色的不錯，可是我們不是去參加舞會，如果以後有那樣的機會，我們買更好的。」
「所以？」葉卡捷琳娜發問。
「所以就那個藍的吧，和你的眼色很配，我覺得花紋樣式也很好看。」西奧說了一大串，儘力將自己能說的意見表達的更充分一點，那樣也許葉卡捷琳娜就會放過他，好結束這場看不見盡頭的選衣之旅。
「好吧，我們好像還有很重要的事去做。」葉卡捷琳娜悠悠地答著，但是看那樣子，她是再「征戰」幾家服裝店也完全沒問題的。西奧聳聳肩，看來葉卡捷琳娜發現了他的不耐煩，但是貌似很輕鬆地就接受了呢。
等付過款出門時，西奧才暗罵著服裝店裡的店員，給點意見會死啊，是要把你們店包下來才滿意嗎？
街上的氣氛似乎已經得到了預熱，人們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預示著過一會兒的潑水大戰，將是如何的戰況激烈。潑水節是一個古老的節日，在這天人們準備好滿滿一缸的水，用水瓢相互潑潵，互送祝福。誰身上的水越多，好運也會越多。這項節日活動現在只在老城區進行，這裡的房屋多數都是低矮的，地面由大塊的岩石鋪成，水灑在上面，很快就會被蒸發起來，為炎熱的天氣帶來絲絲涼意。
兩個人走進人群的時候，西奧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個水瓢，嘻哈著加入了戰鬥，葉卡捷琳娜則淡定地慢慢向前走著，看邊上的人嬉鬧，一點也不擔心會被弄濕，等玩了一通，兩個人差不多已經走到了這條老街的盡頭，西奧早已渾身濕透了，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頭髮趴在頭頂濕漉漉地向下滴著水，葉卡捷琳娜完全不能理解此刻的西奧，看上去好像還有點開心，直到西奧掏出了幾個錢袋兒，還露出了傻瓜般的笑容，她才明白。
「你想參加節日的活動就是想。」葉卡捷琳娜指了指西奧手上的錢說。
「對啊，人在遊戲的時候很容易放鬆警惕的，而且現在能來這裡參加節日活動的多半也是有錢人，我怎麼可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
「好吧，雖然我並不贊成這種行為，但我只想說，現在完成我們的任務，算是為世界造福，路上我們需要這些錢，那些富人們就當是為了抗戰捐款吧。」
「你能看的開我很高興，開始以為像你這樣的小姐，一定會很反感我這樣的人呢。」
「反感是肯定的，這和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同，真心希望你以後能找個正經工作。」
「我可是什麼都不會啊，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吧，不過，沒準可以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盜賊。」
「即使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盜賊，歸根結底還是個小偷啊。」葉卡捷琳娜輕蔑地拋出一語。「這麼輕易就自暴自棄了嗎？」
「嘿嘿，未來的事還不好說。」西奧覺得在女孩子面前說些平時和哥們兒們扯的話顯然不合適了，他倒是曾經也想過這一輩子能怎樣，小偷小摸的干一輩子，是不會有哪家的姑娘願意跟他在一起的。他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養父撿到他，上學沒法好好學習（完全不會火族魔法），也不願學習養父的手藝，只是過著看似自由逍遙的生活，一點目標也沒有，現在的他還年輕，老了呢？根本就想不到是什麼樣！索性就別想了，西奧並不是個糾結的人，凡事走一步看一步，沒計劃是他一貫的原則。
「走吧，有些餓了。」葉卡捷琳娜在內心嘆了口氣，然後簡單地笑笑就走了。西奧看著沒太明白，聳聳肩也跟了過去。
兩個人走了很久來找飯店，因為葉卡捷琳娜說風國的飯菜有點吃不慣，而且好久都沒有吃水國菜了。西奧當然怎麼將就都可以，所以兩人各種打聽才找到一家水國人開的飯店。
軟炸牛排、魚子醬、鯡魚沙律、紅菜湯和烤麵包，兩個人點了一桌簡單的菜，但也是比較典型的水國菜品。服務員端上來一盤蔬菜沙拉。
「先生，小姐，這是本店贈送的。」服務生優雅的放下盤子說。
「謝謝，兩刻鐘后，請給我們上一壺冰咖啡。」葉卡捷琳娜微笑著說道。服務生也笑著點頭予以回應。
「小姐，還滿意嗎？」西奧問道。
「我的新管家貌似表現的很好，我很滿意。」
「啊，對了。」西奧還想說什麼。
「食不言！」葉卡捷琳娜完全不給面子。
這頓飯雖然不是在宮廷里有頂級大廚安排的菜單，不過葉卡捷琳娜覺得嘗到了家鄉的味道。自己有多久沒吃過水國菜了，吃著吃著有點想落淚的感覺。
「怎麼了？」西奧問。
「沒事，我，有點想家。」葉卡捷琳娜趕快叫來服務員，「對不起，請給我紙巾。」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服務員拿著紙巾走過來。
「哦，沒事，只是有點感傷了。」
「想家了嗎？」服務員問道。
「是啊。」葉卡捷琳娜小心地擦了擦眼角。
「我也經常想家，但是我只能在夜晚坐在外面望著天上的星星，然後想著，家裡的人是不是也在望著天空想我。」服務員看著葉卡捷琳娜說道。
「那你不回去嗎？」葉卡捷琳娜問道。
「過了這個夏天就要回去了，雖然這裡的生意很好，但也抵不過對家人的思念啊！所以啊，既然想念就快些回家吧。」
「謝謝，你很體貼。」葉卡捷琳娜不再流淚了。
這頓飯吃完的時候，那個服務員送給葉卡捷琳娜一個小型的套娃還說：「回家之前它陪著你。」
與那人道別之後，葉卡捷琳娜稍稍留了一點失落在心裡，西奧想把那個套娃裝進背包遭到了葉卡捷琳娜的拒絕，葉卡捷琳娜說還想再玩一會兒。
西奧也在想，過去對自己來說孤獨是常有的，有家人可以思念，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可是現在看看葉卡捷琳娜，想念家人卻又無法見面和生活在一起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到底兩人的狀態誰算是更不幸呢？
下午時他們只是閑逛，買了點用品，夕陽西下的時候兩人坐在街邊支起的大傘下面，葉卡捷琳娜望著遠處被落日噴洒的紅色素染紅的天空靜靜地發獃，西奧則拿著一板巧克力，咬著嚼著，將包裝紙弄得亂響。
空曠的天空預示著今晚是個好天氣，西奧看向優雅坐著的葉卡捷琳娜，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任哪個男孩子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會開心的吧，葉卡捷琳娜解開頭繩后風將她的頭髮吹散，髮絲在風中舞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兒，正在和你進行著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我不太會安慰人，不過我覺得應該說點什麼。」西奧開口了。
「什麼？」葉卡捷琳娜沒反應過來。
「享受眼前的美景不是更好嗎？」西奧見葉卡捷琳娜一副不解的樣子又說：「我知道你沒在看夕陽，現在思念家鄉對你來說，只是徒增煩惱罷了，這樣對身體不好，把時間用來欣賞風景，安逸一點，放鬆，和陪在你身邊的帥哥聊聊天。」
「啊？」葉卡捷琳娜對於西奧最後的結尾沒反應過來。
「好吧，沒啥。」西奧覺得這是一個失敗的對話，沮喪的低了頭。
「我明白了一點，嗯。」葉卡捷琳娜說著。
「明白什麼了？」西奧又提起了希望。
「你有點自戀。」
「靠，是個男的多少有點吧。」西奧語氣上帶些慍色，不過他此時的內心是有點害羞的，生氣是因為他前面剛說的安慰話語被葉卡捷琳娜濾掉了，只聽見了自誇來逗她的話吧。
「管家？」葉卡捷琳娜其實知道西奧在安慰她，只是心裡有些不一樣的東西，沒好意思表示感謝之類的，逗了一下西奧，看到西奧貌似是誤會了，又來示好。
「別叫管家了，叫我名字吧。」西奧說道。
「那，西奧？」
「什麼？」
「沒事。」
「哦。」西奧整個人趴在桌子上說。葉卡捷琳娜則微笑著看著他。
「啊，買條披巾吧，省的晚上冷。」西奧突然想起那晚只披了斗篷的葉卡捷琳娜好像有點發抖，想著買條披巾或許會好一些，起身就走。
兩人來到一家服裝店，西奧直奔女裝區對服務員說：「我們想要一條大一點的披巾，要非常抗風的，款式最好是少女系的。」
「你不買一條嗎？」葉卡捷琳娜在西奧背後問道。
「呃，你先買完的。」西奧回過身看著葉卡捷琳娜說：「選一條中意的吧，挑的久一點也有沒關係哦。」
「嗯，你也去看吧，我可能要看一會兒了。」葉卡捷琳娜害羞地說道。
「我等你。」西奧頓了頓說：「等你買完，一會兒我買的時候，你好給些建議。」說完之後一個迷人的微笑讓葉卡捷琳娜心臟砰砰的亂跳。
晚上美妙的夜空中一男一女兩個人踩著一張滑板在空中飛過，男孩披著一條略顯厚重的黑色羊毛披巾，女孩的則是白色的，看那樣子，今晚的晚風吹得再強勁他們也不怕了。
「幫我拿一下指南針，右邊下面的褲子口袋裡。」西奧說著抽出了腰間的地圖，慢慢展開。葉卡捷琳娜則小心的夠到指南針遞給西奧。真的是很小心呀，滑板的空間不大，連轉身都很不容易，因此西奧要葉卡捷琳娜幫忙拿指南針。雖然他們飛得不高，但就因為不高，掉下去就直接掉到地上了，連再被接住的機會都沒有，所以葉卡捷琳娜的動作也很慢。
西奧看了看月亮仔細地辨認著方位，在這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很容易迷失方向，他們需要抓緊時間，盡量在下一個夜晚之前到達目的地。正是因為不想在這樣一種高空作業的緊張狀態下熬得太久，使身體受不了，西奧完全不能出錯，確認方向後驅使著滑板飛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