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妖紋
眾生皆聖第一百七十二章妖紋往後一個月的日子多為平淡，夏帝撤走了秘境，臨江閣恢復如初，那些來奪取成聖契機的天驕們好不容易有了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自是要好好的在凡人世界中享受一下繁華。夏帝和李聖回到了帝京，虞方正與北河也在數日後離開。
對此，虞方正和陳安覺得，這對彼此來說都是一種解脫，誰能想到，在儒門被尊為「天下共師」的鴻儒，名節險些葬送在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手中。並非是這位天下獨一檔的教書匠技藝不如從前，實在是那位少年腦海里的東西太過離經叛道。
這還是在虞方正費盡心力教導之下的結果，並且對於陳安口中的一些言語，他雖然當面怒斥，並用儒學經典將這番言論糾正過來。但當夜深人靜時，細細咀嚼，又覺著有幾分道理。待回過頭時發覺之後，驚出一身冷汗。
這位「天下共師」並不是一個死板的人，相反更善於融合眾家所長。只不過陳安的那些古怪言論不適用於這個時代。一些觀點倒是與虞方正契合，只不過身處天下大勢中的他，也只能勉力維持心中的理想，並不能改變什麼。
若是再要教下去，恐怕會不知不覺間與陳安的想法產生融合，從而使得原本「正統」的觀念變得有些離經叛道。到了那時，那位見面即稱尊師，並且恪守弟子禮的帝王，可就要教他的老師什麼叫做「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了。
所以對於陳安，他的情感較為複雜，可以說是又愛又懼。在離別那天，陳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與他依依分別，那真切的感情使得虞方正感動不已，差點就想許下：「以後若是來帝京，可以去文聖山上尋我」的約定。
可轉身之後，虞方正牽引出一絲文聖精神力探入到城內，見到那個少年抹乾鼻涕眼淚，開懷大笑，如同送走了瘟神一般的模樣時。這位一向性子溫潤儒雅的老先生轉頭對著身旁那位捧著毛筆愛不釋手的青年憤然道：「陳安這小子，實在太過可惡。他以後要是敢來文聖山尋我，我定要把他扔進諸賢閣中，讀完三層樓的書才放他出來。」
北河此時正在研究著手中的寶物「山河」，有些心不在焉，隨口敷衍道：「嗯嗯，你說得對。」虞方正臉色一黑，心中思量：「看了以後也得找個機會，把這小子也給扔進去。」
平安城內，送行的只有陳安一人，這是虞方正和北河特意叮囑的，所以回去的也只有陳安一人。不過來回不同的是，來是哭著來，回卻是笑著回。陳安今天心情大好，不僅是因為終於得以暫且脫離了這一個月里如同煉獄般的日子，而且臉上也終於恢復了正常。
此時天氣微涼，冷風拂面，但難以降低行人的熱情，他看著街道上繁華的景象，不禁想吟詩一首。話到嘴邊又是說不出口。似是想到了其中一句，但下一句是什麼卻是沒有絲毫頭緒，於是低著頭開始仔細斟酌起來，良久，才緩緩道：「天上雲朵厚如被，地上行人多如狗。」
此言一出，周圍的行人中，頓時有人紛紛側目，向這邊投來詫異的目光，陳安像是沒有注意到一般，反倒眼睛一亮，觀察著眼前形形色色的人，只覺文思泉湧，當即念出後面兩句：「趾高氣揚為帝犬，肥頭大耳是土狗。」
平安城的人們大多儒雅隨和，對於陳安的這一首打油詩粗略品味之後，紛紛上前口吐芬芳。
「嘿，你這個臭小子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罵我是狗。」「你是哪家的孩子，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小子，我看你挺欠揍的，有時間咱倆一起練練拳唄。」
眾人圍了上來，向著陳安大肆抒發對於這首詩的觀后感，熱情實在難以招架。就在這時，只聽人群之外傳來一聲尖叫：「大家讓讓！糞車失控啦！」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回頭望去，果然見一個裝著木桶的車向這邊撞來，人群頓時作鳥獸散開。陳安也反應過來，要連忙閃避，只不過此時那車已然到了近前，正當他用雙手擋著臉，無比絕望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快走！」
說完，那輛車猛然止住，從後面竄出一人抓住陳安的手臂，將他從地上拖起，跑進了巷子中消失不見。而那高高的木桶也倒了下來，只是普通的清水罷了。
「晏兮，還好你來得快，不然我會被他們打死的。」陳安拍了拍胸脯，一臉后怕，王晏兮撇了撇嘴，不滿道：「哼，剛才你的那首狗屁不通的詩，連我都罵了進去，本來我都不想管你了的。」
陳安尷尬的笑了一聲，撓了撓頭，問道：「真有那麼狗屁不通嗎。我覺得還可以啊。」王晏兮白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這時後方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陳安以為是有人追來，就要拉著王晏兮去躲，卻聽身後叫道：「少爺！別跑，是我啊。」
陳安回頭望去，臉色頓時變得激動起來，給了那人一個大大的擁抱，驚喜道，「大茂是你啊，這些日子你都跑到哪裡去了，我可想死你了。要不是看到你留下的紙條，我就要去報官了。」
大茂嘿嘿一笑，老實道：「少爺，去了哪裡我可不能告訴你，我答應了那個人不能說。不過這一個月以來，我變得比以前更厲害了，少爺你看。」說完，大茂向著陳安比了幾個強健有力的姿勢。
陳安捏了捏大茂的胳膊，感受到一股充滿爆發性的力量，讚歎道：「可以啊，我原來還一直羨慕說書先生口中那世家公子身旁的厲害護衛，沒想到這麼快我就有一個了。」陳安越想越開心，摟過大茂的脖子走到了一邊小聲道：「老實告訴我，你現在能不能打贏王大勇那小子。」
大茂悄咪咪的瞄了一眼不知實情的王晏兮，點了點頭。陳安立馬哈哈大笑起來，口中不住道：「好，等下我們就去試試。」隨後滿臉的志得意滿：「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王晏兮疑惑道：「你們在說什麼呢？」陳安和善的走了過去，對著王晏兮說道：「我許久不見王虎叔叔，有些想他了，晏兮我們去你家吧。」
「哦~」王晏兮見狀，看了一眼大茂，心中已是瞭然，當下冷笑一聲，雙手抱臂道：「我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欺負我，被我王大勇哥哥教訓過。還連累了大茂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你現在是不是看大茂變厲害了，想要回去報仇。」
陳安見自己的心思被拆穿，也不遮掩，乾脆道：「沒錯，就是這樣，怎麼？你怕你的王大勇哥哥挨打嗎。那也行，讓他給我和大茂奉杯茶，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王晏兮卻是不理，轉身就走，陳安追問道：「你去哪？」王晏兮轉過身來，微微仰起頭，淺笑道：「你不是要去找大勇哥哥報仇嗎，跟我走啊。」
陳安向大茂使了個眼色，二人便跟了上去。
一路上，陳安看著王晏兮輕盈的步伐，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他故意拉著大茂放滿了步伐，悄聲道：「我總覺得我們上當了。」大茂疑惑道：「少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陳安望了眼前方的王晏兮，眉頭微皺：「不瞞你說，少爺我現在也算是有些本事的人了。以我對你的判斷，在江湖中你至少也算是一個一等一的高手。那個王大勇，幾年前也就是比我強那麼一點點而已，雖然武學天賦不錯，但這幾年頂破天也就和你差不多。」
陳安伸出拇指和食指，二者微微張開用以形容差距。「少爺，不是一點點，是很多。」大茂將兩根手指之間的距離又掰開了一大段，老實道。陳安甩了甩手，氣道：「哎，不管啦，反正是你和他打。」說完拍了拍大茂的肩膀，鼓勵道：「放心，就算你打輸了，少爺我也會幫你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大茂點了點頭，堅定道：「放心吧少爺！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陳安重重點頭，「嗯！我相信你！」「你們倆在那嘀嘀咕咕什麼呢。」王晏兮意識到二人沒有跟上，轉過頭見他們在那裡時而憂愁時而激動的樣子，好奇道。
「男人的事，你不要管。」陳安仰起頭，一臉狂傲的說道。王晏兮哦了一聲，不再多問，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戲謔。
王府之中的一處偏房前，一名魁梧的濃眉青年正練著一套剛猛的拳法，虎虎生風，形勁有力。出拳之際，拳風中隱現虎嘯，威猛無比。「大勇哥哥。」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青年原本冷漠的雙眼現出欣喜，「晏兮。」待看向她身後的兩名少年之後，眼睛微眯。
「王大勇，好久不見。」陳安笑嘻嘻的打招呼，大茂跟在身後也招了招手。「陳公子，許久未見。」王大勇恭敬道。
「嗯，廢話不多說，我們今天來就是報當年之仇，你敢應戰嗎。」陳安開門見山的說道。「有何不敢。」王大勇挑眉。
「好，既然你已經有了挨打的覺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大茂，上！」陳安放下狠話之後，冷笑一聲，站到大茂身後，揮手道。
大茂上前一步，氣勢徒然改變，使得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王大勇開始認真起來。「王大勇，你出手吧。」大茂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對手。
王大勇冷哼，快步上前，一記重拳直擊大茂的胸口，他要乾脆利落的擊敗他，再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大茂卻是並未閃躲，硬接了這一擊，王大勇心中冷笑，自己這一拳連他的父親都不敢硬接，大茂如此託大，必然是落敗的下場。然後下一刻，讓他驚訝的是，自己的這一拳好似打在了堅硬的鐵板上，不僅無法擊倒，連同手也感覺到一絲疼痛。
王大勇立馬收回手，退後幾步。「好！」陳安拍掌叫道，王晏兮撇了撇嘴，不滿道：「好什麼好，都還沒贏呢。」
王大勇感覺失了面子，也不再小覷，於是閉目凝聚心神，屏息靜氣。再睜眼時，目光已是銳利無比，伴隨著猛獸的咆哮，王大勇迅疾的攻向大茂，大茂眼神一凝，雙腳前後站立，伸出雙掌迎擊，對掌的剎那間，陳安似乎在王大勇的額頭上看到了一頭猛獸的圖案。
「妖紋！」陳安驚呼道，這是他腦海中突然冒出的詞語，他不明白這兩個字代表什麼含義，但在這印記出現的一瞬間，便脫口而出。
與此同時，王大勇好似受到了驚嚇一般，注意力有片刻的分散，大茂抓住機會，一掌打在他的胸口處，直將他打得倒地吐血。
王晏兮連忙上前扶起，只見王大勇昏迷了過去，臉色變得蒼白不止，責怪道：「大茂，你出手未免也太重了。」大茂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所措，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力氣這麼大。」
這時陳安上前，蹲下身來，掀起王大勇額頭上的頭髮，那裡果然有一道淡淡的黃色印記。「這是什麼？」王晏兮此時也發現了這個印記，問道。
「這是妖紋。」陳安臉色凝重，他的腦海中逐漸出現了關於妖紋的信息。妖族所創，以給予人類妖族的肉身力量為條件，使得人類成為妖族的奴僕。這個神通已經失傳了許久，相傳只有鹿吳妖宮的妖族才懂得使用。
不過這鹿吳妖宮，已然在幾百年前就已然覆滅，這次的出現又代表什麼呢，陳安沉吟。
突然，門口處彷彿有人影閃過，陳安立馬起身，向門外探去。而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陳安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大茂倒在了地上，一個頭生鹿角的女子出現在王晏兮的身後，捏住了她的脖子。
「昔日舊部，拜見新任天鬼大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