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事了
眾生皆聖第二百一十九章事了此刻，江遠城的中區天殿，一名老者出現在殿內最深處的一間堆滿各種古籍和竹簡的房間中。他散開精神力在大約存放有數萬本的地方搜尋著什麼，終於，他神色一喜，在最高處的一個石台上取下了一張捆起來的羊皮古卷。
打開古卷之後，一名俊朗非凡的男子映入眼帘，這男子身著白袍盔甲，白色披風，在披風的右下角處還歪歪扭扭的綉著一個字，像是個鳳字。手持一桿黑色龍槍，雖於畫中，但老者恍惚間感受道一股一往無前的凌厲槍意。
這槍意是那般熟悉，那般令得他刻骨銘心。
「陳飛鳳！」
老者幾乎是咬著牙的一字一句說出這三個字，原本平淡的眼中迸發出掩飾不住的恨意，他微微顫抖著的手顯示著正在極力控制著的情緒。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逐漸打開古卷，向著其他地方看去。
古卷的後面大都是一些圖畫，裡面描繪的是一個男子不平凡的一生。自出生之日，房頂上空便有龍鳳齊飛，祥雲顯瑞，這種異常持續了整整半天才散去。
再之後，便是在一座府邸的門口出現了形形色色的人，這些人或是衣著華麗，或是樸素平常。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腦後皆有光暈，這在圖畫的設定中，代表的是神通者的意思。一道光暈代表一個境界，而圖畫之中站在門口前的十三人，全是三道光暈。
老者又往後看去，下一幅圖畫中，一名提著槍的老人被請進了房屋中，在他的面前，一名稚童正跪下做磕頭狀。老者眼神一凝，自語道:「莫非是槍聖？但不太可能，槍聖所在的宗門是陳飛鳳親手滅的。若真是槍聖傳授，以陳飛鳳的性格定然不會前往。」
想到這，老者又繼續往後翻去，隨後的一些圖畫大都說的是這稚童成長以後的故事，進境飛快，橫掃同代無敵手。老者對這些不敢興趣，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就往後展去，突然，他的手一頓，緊緊的盯著新翻出的一副圖畫。
在這幅圖畫之中，那稚童已經成長為一名英姿颯爽的青年，他手提龍槍，槍上掛著兩個人頭，見此，老者悲愴，輕聲自語道：「為文，仙玉，你們死的好慘啊。」
隨後老者快速的向後連翻了幾幅圖畫，然後仔細看了起來，只不過這幾幅圖畫已是全部，後面戛然而止。
在最後一幅圖畫中，一名中年男子橫抱著那名青年，跪在地上，仰天哭泣，在他們的身後，卻是一片屍山血海。
這時在老者的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的主人好似毫不掩飾，意圖要讓老者聽見一般發出較大的響聲。老者臉色一變，合上古卷后猛然回頭，見到身後突然出現的那名中年男子，臉上並沒有一絲意外之色，躬身平靜道：「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頷首，然後笑道：「這裡是天殿存放絕密事件的地方，平時除了本宮誰也進不來，不知安國公來此尋找什麼。」顧承風緩緩的收起古卷，臉色從容，回道：「老臣來這裡，自是要尋找一些秘密。」
「本宮猜一猜，你是不是在找陳飛鳳的卷宗，是那位殺了你最看好的大兒子和最寵愛的孫子的龍槍神將嗎？」太子的臉上依舊是和善的笑容，只不過這笑容，在房間內明珠光芒的照耀下顯得有幾分詭異。
顧承風的臉皮劇烈抖動，而後平靜道：「殿下何出此言，陳飛鳳已經死了，老臣早已經忘掉了這段恩怨，又何必提起呢。」
太子盯著顧承風的臉上半晌，然後尋了個椅子坐下，忽然笑道：「顧承風啊顧承風，知道我最佩服你什麼嗎，我最佩服你能忍，忍常人之不能忍，即便是兒子和孫子死在自己面前，也不會因為憤怒而沖昏了理智。但你又是一條毒蛇，你的忍只不過是你的蟄伏罷了，一旦抓到機會，你就會狠狠地咬上一口，就算咬不死，也幾乎與死無異了。」
顧承風依舊未言，頭低得更低了，說道：「殿下說的什麼意思，老臣，不懂。老臣只知道雖然陳飛鳳殺了我兒和我孫，但他也已經死了。過了這麼久，老臣與他的恩怨早已消弭在數百年的歲月之中，還請殿下不要再提起了。」
太子靠在椅子上，仰起頭看向上方閃爍著的片片符文，開口道：「你們的恩怨結束了，但我和你的恩怨還沒有。」
太子坐正，轉頭看向顧承風，繼續道：「我飛鳳大哥若不是因為你的挑撥離間，也不會意氣用事，獨身前往天魔宗，血戰敗退。更是因為你命顧為文按兵不動，顧仙玉布下結界鎖住天魔宗，飛鳳營也不會全軍覆沒，你的兒孫，更不會被飛鳳大哥殺死。這一切，都是你的咎由自取。」
顧承風緩緩挺直腰身，看著此刻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夏朝第二尊貴之人，突然意識到他現在並非以前那個單純衝動的小標兒，而是一個手握重權，更加懂得隱忍的太子。
「所以，太子殿下故意引導我來此，是為了誅殺老夫嗎。」顧承風站在原地，神色如常。太子深吸一口氣，平復略顯激動的神情，緩緩道：「安國公怎會如此想，你戰功赫赫，於萬民有功，於夏國有勞，殺了你，豈不是會讓天下人寒心。」
「哼，借亡妻之故，縱容家族之人強奪官職，擅闖天殿天機閣，說不得還有個意圖謀殺太子的罪名。這些罪名對於老夫來說雖不至死，但往後，老夫若是還在家主之位上，那麼顧家的名聲就會越來越臭。」顧承風冷笑一聲，看向太子緩緩說道。
太子見顧承風猜出了自己的意圖，卻是沒有絲毫意外之色，他撫掌笑道：「不愧是安國公，不過本宮一直有個疑惑，那就是你明知本宮的意圖，為何還要依然往裡面跳。」
顧承風嘆了口氣，精神矍鑠的外貌之下竟是有了幾分滄桑，他尋了個椅子,正襟危坐道：「這些年承蒙聖上恩澤，不僅重用顧家之人，還將小女定為皇后。我顧家愈加勢大，子弟也愈加高傲，就連沾親帶故的人都來狗仗人勢，如此下去，我顧家離滅亡不遠了。」
「而聽聞夫人身死的消息，老臣便猜測這可能是太子你在江遠城布下的局，所以明明知道你是放不下數百年前我坑害陳飛鳳的仇怨，但也欣然前來，此間道理想必你我都是心知肚明。」
太子聞言，臉色現出可惜之色，嘆道：「想不多這麼年的奢華生活依然沒能使安國公迷失，本宮嘆服。」顧承風見太子臉色有些遺憾的表情，頓時知曉他是沒能找到機會殺掉自己而有些可惜，於是沒好氣的說道：「老臣自當上這安國公以來，便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都是承蒙太子的督促。」
太子輕笑一聲，而後起身，淡然道：「既然如此，安國公年事已高，也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應尋一個僻靜的地方頤養天年才是。」顧承風詫異，試探道：「就這樣？」
太子斜睨了顧承風一眼，「你還想怎樣。」顧承風斟酌片刻，然後似是下了決心般，對著太子說道：「老臣懇請太子罰老臣永生不得離開一城，也不得觸及軍權，更要剝奪老臣的爵位和一干特權，削為平民。」
「這是為何？」太子挑眉，問道。顧承風老實道：「若非如此的話，老臣這心裡總是不踏實。」太子聞言點了點頭，而後說道：「本宮在平安城有一住宅，你就去那吧。」
顧承風愕然，臉色蒼白，悔恨不已，良久之後，才長嘆了一口氣，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我那原配夫人，現在可還安好。」太子輕笑，回道：「安好，她還要我轉達給你一句話。」
顧承風疑惑，身體略微前傾，「什麼話。」「他說你這個老色鬼的，遲早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太子哈哈大笑，回道。顧承風臉色一滯，然後顯現出窘狀，連聲咳嗽掩飾尷尬。
片刻之後，顧承風離去，太子躺回在椅子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臉色的笑容也迅速消失。他的臉隱藏於明珠的陰影之下，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叩擊在扶手上，輕聲自語道：「老狐狸，自以為萬事都在掌控之中，本宮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
朱雀殿內，陳安悠閑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來回走動，焦急的如同熱鍋上螞蟻的顧為武，忍不住說道：「顧大人，別走了，我眼睛都快被你走花了。」顧為武冷哼一聲，怒目道：「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陳安見顧為武如此豪橫，也不好再說，於是向著站在身後的郝友說道：「你能不能用你的那個什麼日晷神通讓他走慢點，他這樣不准我們離開，還要在這裡看他左右晃動，實在是眼睛疼。」
郝友搖了搖頭，回道：「我和他的實力相差太大，完全控制不了，除非你們先把他打個半死，我才有把握控制住。」陳安聞言眼睛一亮，有些躍躍欲試，看向軒轅星，軒轅星回道；「我可跟你說，我們幾個綁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你不要聽郝友瞎說。」
陳安又向張統領三人看去，哪知剛一轉頭，三人立馬就不約而同的或是抬頭看天花板，或是低頭看腳，沒有一個想去搭理陳安的。陳安無奈，把希望寄托在最後一人的身上，也就是此時恢復了意識，靜靜地坐在離陳安老遠地方的謝靈韞。
謝靈韞眼神躲閃，瞥過頭看向外面。陳安順著她的眼光望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脫口道：「顧老頭回來了！」眾人聞言，立馬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一個氣息澎湃的老者出現，並朝著殿內走來。
顧為武連忙迎了上去，而隨著顧承風的走進，使得眾人也變得拘謹了起來。顧承風走到陳安的面前，冷哼了一聲，然後在旁邊坐下，陳安見顧承風此刻雖是精神充沛，但隱約喪失了某種向上的精氣神之後，便知他在太子吃了個大虧，於是說道。
「顧老爺子剛才去哪裡溜達了啊，你可不知，你這些子侄都擔心壞了，現在都快把整個朱雀去翻了個底朝天，你要是還不回來，恐怕連江遠城都要翻了個面啊。」
顧承風一聽，對著顧為武說道：「為武，你去告訴他們我回來了。」顧為武聞言，點頭稱是后隨即消失在了大殿內。
而後顧承風又對著陳安說道：「老夫一把骨頭了還能去哪裡溜達，折騰不了許久咯。」陳安詫異道：「聽你這意思，太子殿下是要把你咔嚓了？」說完，陳安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個抹的手勢。
顧承風氣得鬍子都吹了起來，怒道：「你信不信老夫先把你咔嚓了。」陳安認慫，連忙道：「我信我信。」顧承風輕哼一聲，這才緩緩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讓我找個地方養老，好像是在平安城吧。」
陳安驚訝，不知道太子為什麼會選這樣一個地方，正思索時，又聽顧承風說道：「我記得你小子也是來自平安城吧。」陳安笑道：「是的，我家窮，我被迫出來尋找生計。顧老爺子要是到了平安城，記得給我家接濟一些。」
顧承風自是不信陳安的鬼話，掃了軒轅星等人一眼，眾人識趣的退開，待眾人走後，顧承風這才湊過來輕聲道：「說真的，你告訴老夫，你到底和陳飛鳳有沒有關係。」
陳安身體後仰，看了顧承風一會兒，搖頭道：「我說我沒關係你不信，說有關係吧你肯定還要繼續問下去，那你還是自己判斷吧。」顧承風見狀，突然並指出手點向陳安的眉心，同時一股精神力幻化出一道精神體闖入到陳安的精神空間內。
「呵呵，既然你不肯說實話，就別怪老夫硬來了。」顧承風的精神體出現在陳安的精神空間中，忽然間，他產生了一種極度不祥的預感，轉身看去，碩大的綠色光團，渾身白玉的貔貅，百足無尾的蟲子，還有一個眼睛冒光的女童，都圍繞在他的身邊直直的盯著他。
最恐怖的是，他的身形竟是和貔貅一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