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終幕
眾生皆聖第三百零四章終幕「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容魚遙望著前方捧著書卷,孤身面對數萬神通者聯軍的老者背影,朗聲誦道。這是虞方正一隻腳踏入半聖,得見聖境后風景所見的感悟。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
「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
「.……」
此刻不光是容魚的一眾弟子,還是守在城中的將士,都聽到了這回蕩在天地間唯一的大道之音。他們神色虔誠,用心的聆聽著這來自未來的聖人之言。
城門外,虞方正踏步走向宗門聯軍,面對著由三大聖境統帥,數百超凡帶領的數萬神通者大軍,肅然而立。
「以文入道,三步入聖,道友當是老夫生平所見此道第一人,不知閣下尊諱,來自何處。」
聯軍中央,一名金袍老者起身,臉色凝重道。
「在下虞方正,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教書匠而已。」
虞方正身形偉岸,立在那裡就像是一座高山般,令人心生難以逾越之感。
「哼,虞道友,莫非你想憑一人之力,阻我們十萬聯軍。你可要看清楚,我們這裡可是有三尊聖境。」
老者左側,那名黑袍帝冠男子起身,冷冷道。他是三個聖境中煞意最重之人,歷經的大小戰鬥無數。
「哼!玄光帝君,你也是一朝帝君,國都被霸行宗覆滅。本應勢不兩立,現在為何要與宗門沆瀣一氣。」
虞方正看向那帝冠男子,忽然豎眉怒斥道。
玄光帝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並未回答。這時,玄光帝君右側的一個俊美男子開口,輕笑道:
「玄光帝君懂得識時務,明白比起國家,宗門才是治理世界的最好組織。呵呵,我觀閣下器宇不凡,必有經天緯地之才,何不加入我等,共謀天下大計。」
虞方正卻是厭惡的瞥了他一眼,拂袖道:
「豎子不足與謀。」
這俊美男子倒也不生氣,輕笑一聲,緩緩道:
「既然道友不肯相讓,那休怪我等了。」
說罷,他一聲令下,身後的數萬聯軍浩浩蕩蕩的向城門衝去,虞方正神情肅然,伸手點指天空,眾神通者只見地面上現出一個巨大的陰影,抬頭看去,震驚的發現竟是一本泛黃書籍,遮天蔽日。
俊美男子臉色微變,立即攻向虞方正,卻發現這虞方正竟只是一個幻影而已。他立馬抬頭向上看去,眼中神通施展,只見那遮天蔽日的古籍上,隱約坐著一個人影,正在開口念誦。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風雲突變,原本有些陰沉的天空,忽然間散開雲霧,變得晴空萬里。同時有一股浩浩蕩蕩的氣體出現,並回蕩在天地之間。
「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
這些氣體化作河嶽和日星,向著下方狠狠砸去,剎那間,猝不及防的宗門聯軍頓時驚慌一團,紛紛向後退去。
俊美男子冷哼一聲,化作一隻巨大的九尾白狐,向著懸在天空的明燈狠狠抓去。與此同時,金袍老者也動了,他解下金袍,化作數里大小,抵擋住部分河嶽與日星。
玄光帝君身形變換,化作一條黑色巨龍,飛向前方的聯軍隊伍中,擊碎那些天上落下之物。
城牆上,眾軍士見此一片歡呼,高呼「先生威武」。而容魚卻是神情凝重,她明白歷史無法改變,大奉國今日註定覆滅。
無論是虞方正還是她,亦或者奔向南明的陳安,都只能是盡人事,知天命。
這一戰極為慘烈,即便宗門聯軍攻破城門,使得城中將士盡皆戰死。但宗門聯軍也是損傷慘重,許多小宗門在此役中消亡。
除此之外,城中所有百姓也無一人願意苟活,每個人用自己的方式堅守住最後的信念。
而虞方正誦完正氣歌之後,已是精神力耗盡,無法再戰,只得借天地浩然之氣與三大聖境苦苦周旋。見容魚抱著一個昏迷的孩童悲憤至極,也有玉石俱焚的舉動后,立即爆發出聖境一擊,從玄光帝君處突破,帶著容魚和孩童遠遠遁走。
俊美男子和金袍老者正欲去追時,玄光帝君攔下二人,平靜道:
「我的過失,當由我自己來彌補,二位何不去尋奉帝寶藏。」
俊美男子和金袍老者聞言對視一眼,皆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警惕之色,他們懷疑玄光帝君的用心。但此時經歷了數日的苦戰,他們也是元氣大傷,唯有玄光帝君還氣息渾厚。
並且此時玄光帝君早已遠去。俊美男子和金袍男子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他們表面上依然是保持著和善的笑容,行動卻是絲毫不慢。
距離此地數百里的地方,虞方正猛然停下,回頭看向持劍追來的黑袍帝冠男子,冷冷道:
「帝君是來追殺我們的么。」
玄光帝君並不回答,而是看著虞方正,淡淡道:
「先生不是此界的人。」
虞方正聞言微微一笑,卻也不回他的話,淡然道:
「帝君也不是聯軍的人。」
玄光帝君神色如常,待看向虞方正身側昏迷的容魚后,露出不忍之色。又看向虞方正懷中的孩童,神情已無法保持平靜,而後向著虞方正深深一拜,恭敬道:
「懇請先生替我照料好光兒。」
虞方正聞言有些詫異,隨後似是明了,淡淡的點了點頭,受了玄光帝君這一禮,然後道:
「記住這三句話,莫去南明。千年之後,來創聖學院尋我。後世若有一個名叫夏政的青年起兵反抗宗門聯軍,我需要你在關鍵的時候去幫他。」
玄光帝君聞言神色一震,重重點頭,而後神色驚疑道:
「先生莫非不是這個時空的人,那光兒豈不是。」
虞方正神色平靜,淡然道:
「我自有方法,你無須擔心,快回去吧。」
說罷,虞方正看向一個方向,朝那裡迅疾離去。玄光帝君此時眼中殺機閃過,身形化作一道黑光迅速消失,遠處的山坡隱蔽處傳來些許響動。
而此刻,南明之地的邊境處,出現了一層厚厚的迷霧,而在迷霧中,有頭惡鬼像是瘋了一般,在迷霧中來回穿梭,但卻怎麼也進入不到迷霧后的地方。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最終,陳安精疲力盡的躺在迷霧外,他已經耗盡了修為與氣力,無法動彈,心神中的無定風珠此刻也被一層迷霧封鎖。
此時遠處飛來兩道遁光,正是虞方正和容魚二人。虞方正見到眼前的大片迷霧微微嘆息,在飛來的過程中,他們也遭遇到了迷霧。
不同的是,虞方正毫髮無損,而容魚卻是忘了很多的事情,只記得在洞窟內的迷霧中暈倒,再醒來便是到了此地。
而虞方正懷中抱著的孩童原本清醒過來,可之後卻是一直沉睡至今。虞方正感覺道,冥冥之中有一個他無法想象的存在在操控著這一切,引領他們來到這個時代,並且借用他們的力量做出改變。
虞方正走到陳安身前,蹲了下來,見到陳安此時的狀態后,悠悠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容魚打量著陳安,好奇的向虞方正問道:
「先生,他這是怎麼了。」
虞方正將孩童遞到容魚手上,然後背起陳安,說道:
「為情所傷。」
容魚聞言黛眉微皺,淡淡道:
「難怪如此,男女之情是天下最為麻煩之物,我從不會沾染分毫。」
虞方正聞言卻是呵呵一笑,看了眼她懷中抱著的孩童,並未多說。
隨後,他背著陳安邁步走向迷霧之中,這一次,迷霧卻是不再阻攔。陳安雖然無法動彈,但還是有些意識的。
他見自己終於走入了迷霧,於是有了些精神,虛弱道:
「先生,帶我去南明之地。」
虞方正搖了搖頭,回道:
「這裡的迷霧太大,我們回不去。」
陳安神色黯然,沉默片刻后又不死心的說道:
「那先生放我下來歇息片刻,待恢復了些氣力我再去尋。」
虞方正面露不忍,嘆聲道:
「痴兒,我們不屬於這個時代,無法改變過去。」
背上的少年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再開口。一旁的容魚本想勸說幾句,但不知為何,自己的心中也在隱隱作痛,往常的妙語連珠到此時卻變成了木訥獃滯,張了張嘴,始終沒有開口。
虞方正背著陳安又走了一段距離后,背上的少年忽然開口道:
「先生,南明那段最後的歷史我記得不太清了,先生可否幫我回憶一下。」
此時,容魚終於忍不住插嘴道:
「數宗並至,欲借南明之地休養生息,南明之主不允,雙方交惡,遂雙方相鬥。數宗勢大,南明不敵,節節敗退,一度失數地,南明之主退至離火祖地,離火祖地,火焰生生不息。后數宗貪心不慢,欲再取離火祖地,南明之主率軍殊死抵抗,並於離火祖地決戰,引動天怒,降下無邊之雨,澆滅生生不息之火。引出地脈之火,覆滅方圓十萬里之地。此役后,數宗毀,南明滅。」
陳安低聲嗯了一聲,然後說道:
「多謝容先生。」
隨後便將頭埋在虞方正的背上,肩上微微顫抖。而虞方正則是默然不語,神情堅定的邁步走向前方迷霧中的光明之處。
而在這時的南明,離火祖地,那位令所有宗門都心驚膽戰的南明共主,此時正坐在屍體遍地的山頂,遙望著遠處,似是在期待著什麼。
她的火紅長發依舊驚艷,身上的紅色衣裙飄揚,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俊美男子和金袍老者站在她的前方,俊美男子見狀,眼中現出愛慕之色,說道:
「你若答應與我結為道侶,我便不再進攻南明,與你們和平共處。」
趙飛芸卻是看也未看,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依舊掌心緊握,眼睛痴痴的望向遠方。
俊美男子耐著性子連問了幾遍都得不到回應,他大怒,伸手抓向趙飛芸。
然而就在此時,天空忽然雷霆炸響,暴雨即刻落下。
「是天河之水!快跑!」
金袍老者臉色大變,立即轉頭便迅速遁走。俊美男子瞥了一眼下方哀嚎的聯軍將士,下令躲避后自己也迅速逃離。
此刻,隨著天河之水的傾落,離火祖地表面上的火焰瞬間熄滅,而在離火祖地的下方,似乎還醞釀著更為恐怖的能量。
這時,趙飛芸緊握的手中冒出一陣金色的光芒,而身後,傳來輕咳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