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九九歸一
焚戮紀第九百四十五章九九歸一七天前的那場大戰最終還是以陳錫康的重創收尾,不過自己雖然被那攜帶火焰降臨的熒惑火星砸中,但最後關頭陳錫康也不勢弱,劍九的劍氣劈天蓋地的遞出后,同樣給陽神狠狠來了一劍,讓陽神傷的不輕。
而以剛剛突破長生境的修為對陣神王境的陽神,能做到如此地步的陳錫康不僅是在伏仙樓中,便是在那座天空之城中都已經被視作最強者一列。
伏仙樓中,即便已經養傷七天,不過此時陳錫康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實在是之前陽神的一記火道神通太過驚人,不僅將陳錫康一身寶體大爛大半,便是神魂都被波及,若不是有文字小人開闢的神府幫助消耗那些湧入體內的火道法則,陳錫康此時的狀態還要更加糟糕。
雖然身受重傷,不過終究沒有傷及根本,只要過一段時間就能盡數痊癒,所以陳錫康倒也不在意那麼多。
陳錫康此時所放心不下的,是房良與夏侯子從帶回來的消息。
七天前,陳錫康等伏仙樓中的百王剛剛從五百里戰場上退下,回來之後便見到了從天空之城中死裡逃生並帶著重要消息回來的房良與夏侯二人,見到二人時夏侯吊著最後一口氣,房良則已經只有最後的執念與意志力在支撐自己。
陳錫康昏迷了兩天,房良與夏侯子從則是昏迷到昨日才終於醒來,而隨著二人醒來,小仙界即將越過規矩從天門之後請出一件仙兵鎮殺陳錫康計謀也被告知於人。
小仙界口中所謂的仙兵到底有多驚人的威能,凡世間沒有人清楚,不過所有人都知道,既然所謂的仙兵能讓小仙界如此大動干戈,那一定是擁有了浩瀚天威才是,而且仙兵攻伐之下想來是有著極大的把握將陳王打殺,否則以那群心中倨傲的天仙的性情,也不會如此藏掖與蓄謀了。
陳錫康於凡世間而言到底有多重要,現在已經不需要任何人刻意去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知道了此事之後,百王座上所有人都有了一致意見。
伏仙樓可以覆滅,五百里之地也可以丟,甚至更嚴重的,凡世間會遭受小仙界欺壓,但陳王一定不能有事!
所有人都建議讓陳錫康暫避風頭。
從一開始,從玉京城來到凡世間的洛神就曾說過,天地之間有規矩,不管是凡世間與小仙界也好,還是高高在上的玉京城也罷,都要遵循這些規矩行事,所以這才有了小仙界躲躲藏藏祭出仙兵一事,故而只要陳王暫且躲過一陣子,一旦玉京城發現小仙界的動靜,將仙兵收回的話,陳王的危機便不攻自破。
陳錫康坐在獨屬於自己的小天地之中,腦海中不斷出現這些昨天房良與夏侯醒來之後眾人議事時的計策與建議,臉上卻有苦笑出現。
以小仙界的性子都要冒玉京城之大不諱祭出一件仙兵打殺自己,可見小仙界對自己的殺心到底有多濃郁,所以小仙界焉能沒有想過自己會躲這一情況呢?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若是小仙界祭出仙兵時自己敢躲,小仙界就一定會劍仙並掉頭對準自己的家人!
天地雖大,可終究大不過天,小仙界連仙兵都請得出來,那些個坐鎮在小仙界中的尊神即便是付出一些代價計算家人的方位,想來也不會是什麼難事吧。
所以小仙界仙兵的一擊,自己註定是躲不掉的。
修仙幾十年,先後與天下能人之士鬥智斗勇,而後又與小仙界展開廝殺,這麼多年來,陳錫康還是頭一次感受到了乏力與無計可施。
便是當初在曹州那等兇險的伏龍地之中,陳錫康都沒有覺得這麼沉重過。
《境銘胎》停止運轉,無數劍氣湧入身體,而後出現在一座座氣府中,看見了心房中擺放的那塊無字碑后,陳錫康注視了一會兒才將神識收回。
自從得到無字碑后,陳錫康便對碑上的九十九種神仙法有一種說不清明的感覺,所以即便知道那些排在石碑上的神仙法皆是一道道攻伐無匹的手段,但其人還是沒有急著動用修鍊,直到之前接引天象而來,其藉助天象之力再看無字碑后,才終於將無字碑上自己冥冥之中所感的怪異感覺的源頭查明。
無字碑上的九十九種神仙法合二為一的話,就是一道完整的神仙法,只是這神仙法太過浩瀚與龐大,之前察覺到這一點的陳錫康震撼之餘也嘗試著觀想了一下,不過最終的結果便是頭痛欲裂,神魂都差點被擠爆。
如今陳錫康的修為太弱,神魂不過浩瀚,還裝不下這九九歸一的一道神仙法!
對於自己的修為,陳錫康從不妄自菲薄,而且剛剛才憑藉所謂長生境的修為與神王境的陽神廝殺一場,陳錫康也大概對自己的實力地位有些數目。
陳錫康知道如今的自己即便是放在小仙界中,也絕對算得上半個強者,只是這樣的自己,神魂竟然還不能容納一道神仙法!
雖然知道不切實際,不過陳錫康偶爾還是會想,若是能在小仙界請來仙兵之前對石碑上九九歸一的神仙法學得一招半式的話,活命一定不成問題!
不過這樣的事情陳錫康現在連想都不能想。
腦袋裡都還裝不下一道神仙法,怎麼修鍊?
神識離開體內,神魂小人高坐神室中時,將周身小天地撤去的陳錫康也從座上起身。
既然暫時還沒有資格修鍊這九九歸一的仙法,那便先從前十中選取一道仙法竭力修鍊,爭取在仙兵降臨時多出一些保命手段。
九九歸一的仙法有多恐怖,陳錫康想象不出來,不過從自己已經升為長生境強者都沒有修鍊資格來看,此法必然恐怖絕倫,甚至會是一道觸犯了天道的禁忌之法,否則也不至於用如此隱秘的手法將之拆分於九十九種仙法之中,並且拆分出來的每一部分都十分契合九十九種神仙法。
雖然每每想到如此陳錫康心中都會忍不住升起震撼,但知道這些離自己都太過遙遠,甚至有可能永遠都無法見識到后,陳錫康還是將注意力留在了前十功法中的劍仙法《玉葵劍仙》上。
至於排在《玉葵劍仙》之前,排在二的《大道庭》與《太虛辭》,陳錫康暫時沒有選擇上手。
無字碑上前二十乃的功法陳錫康的已經仔細琢磨過,無論哪一種都沒有那麼容易上手,至於前十五乃至是前十的,就更加困難了,光是築基就需要花費諸多光陰,而這也是之前獲得神仙法的百王座之人即便每一個都是這凡世間的修仙佼佼者,但大半年過去后,依舊只是將所得神仙法琢磨出一點苗頭的原因。
陳錫康之所以會選擇《玉葵劍仙》,是因為其人自己就是劍修,而且是一名劍道造詣不錯的劍修,在劍道之上有豐富的驚艷,所以修鍊《玉葵劍仙》的話能更快上手。
心情雖然免不了沉重,但該來的終究要面對,陳錫康到也沒有真的那麼抑鬱,以為其還有許多事情要去處理。
一件仙兵或許很強,不對,應該說一定會很強,但陳錫康卻沒有就此認命的打算。
仙兵攻伐的事情太過沉重,如同一座山嶽一般鎮壓在伏仙樓上空,無形之中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壓力山大。
伏仙樓中的氣氛有些沉重。
對於此,陳錫康沒有刻意去調節,有壓力是好事,神經繃緊一些才能緊迫一點嘛,如今的天下又不是真的自己一人就能扛下來,只有伏仙樓中的百王座都成長起來,才能正在與小仙界抗衡。
退一步來說,若自己真的在仙兵一擊攻伐下身死道消,不還有漢帝與夏王可以接手之後事。
除了一眾三軍將領,其餘百王座上的人如今都盡數聚集在伏仙樓中,而從房良與夏侯子從哪裡知道了小仙界即將請出仙兵攻伐,為了避免伏仙後身后的鎮仙關受到鎮壓,伏現仙樓中也有不少人開始準備後續之事。
按照房良與夏侯子從的說法,小仙界口中的仙兵只需一擊就能摧毀一座城池,而對於二人這看似有些誇張的形容,伏仙樓中的眾人反倒是深信不疑。
小仙界費那麼大力氣請來的仙兵要是沒有這樣的威能,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又豈敢妄言可以攻伐陳王,要了陳王的性命呢?
療養結束的陳錫康雖然想要暫時回家一次,不過其人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先見了半年以來一直協助自己出謀劃策的四人。
腦海中裝著的,還是昨天從房良與夏侯嘴中聽到的事情,總是忍不住去想到那個有可能出現的萬一后,此時在陳錫康身邊的四人臉色還是有些不太好。
四人自然知道在陳王面前的自己等人需要收斂情緒,可是四人忍不住啊。
至於顧錢,或是因為常年跟在夏春秋身邊的原因,耳濡目染之下,也學得了一些罵架的本事,此時已經在心中暗自開罵了。
那狗日的小仙界先是派遣先頭小隊下來探索,不行之後直接派遣仙兵攻伐,如今打不過之後更是冒犯規則祭出仙兵,想要將陳王這樣一個大道先師直接斬殺,以一勞永逸,簡直就是狗賊!
「瞧瞧,瞧瞧,這一個個的,挎著臉這麼一副臉給誰看啊,不就是一件仙兵嘛,瞧把你們急的的。那仙兵要打的是我,我尚且沒有那麼擔心,你們也給我放輕鬆一點啊。」
「那仙兵要是對準我還好些,我能比陳王還鎮定自若。」柴斐看著陳王開口,不過剛說完,其人又補充了一句。「祡斐說的是實話。」
「想成為仙兵的攻伐對象,你們都沒資格,怪誰呢?還不是怪你們不努力,修仙的本事太弱了。」
對於陳王這話,四人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我們要都是陳王的話,那小仙界中的仙並估計都不夠用了。」
「不愧是顧先生,這麼會說話,難怪夏王對你總是那麼寬懷。」
顧錢摸摸鼻子,不回陳王的話。
這陳王,正經起來還好一些,怎的不正經起來就有些「放縱」了。
顧錢突然想起來西陲陳七郎這麼個說法,於是也就心中釋然了。
「小仙界要用仙兵殺我,估計是有八成甚至更往上把握的,否則不會如此籌謀與大動干戈,而且我猜小仙界一定會精準的保證仙兵能夠正面攻伐在我身上,至於方法,多半是以我家人作為威脅了。所以這仙兵的一擊,我是躲不掉的了。」
陳王與自己等人調笑眾人心中還輕鬆一些,此時見到陳王突然又正經后,四人的臉色再次凝重起來。
陳王說的,四人私底下都算計過了,也知道陳王十有**是躲不過這一劫的。
「不過我這人就是不信邪,所謂的仙兵,無外乎就是一件殺傷力更加驚人的兵器而已,於仙兵之下求一線生機我覺得還是有機會的。」
「之後我會先回去沐平一趟,關於仙兵的事情,誰都不能透露出去,尤其不要讓我家人知曉。去到沐平后我會讓紅豆與瑤月來到伏仙樓中,既是讓她們不用那麼擔心與猜疑,也是為了讓小仙界截然有選擇的餘地。再之後,我會去一趟香樟村中。」
之前在香樟村與大同寨中陳錫康知道每個守護傳承的村子中都留有一些底蘊,威能尤其不弱,所以陳錫康想去看看能不能暫且將之借來一用。
陳錫康看著身邊一言不發的四人,失了魂一般,也不知道有沒在聽自己說話。
「行了行了,煩心事已經足夠多了,還一個個的喪著一張臉,看著可夠難看的。之後撤走鎮仙關中之人的時候注意一下分寸,不要泄露多餘的信息,以免引起天下恐慌。」
「最後,若是我真的有個什麼萬一,告訴漢帝與夏王,他們就算是死,也要護住我家中的妻兒老幼。雖然有些自私,但為了家人自私的話我無所謂。」
「陳王已經很無私了。」琴師韓商如開口,一句話之中藏著太多太多。人終有一死,有的死輕於鴻毛,有的死重於泰山,陳王這樣的人若在此時此刻死去,那就太重了,能讓凡世間塌下半邊天的那種。
「自私也好,無私也罷,說與春風聽,春風巡天下,拂過千人面。走了。」
站在天台上的四人看著那到瞬息遠去的光芒,天下若有聖人位,陳王當坐一席之地啊。
「說與春風聽,又是一年春風吹,那該是萬物生才是!」四人中最年邁的丞相此時最富朝氣與生機的開口。
伏仙樓的第十三樓中,通天道人與青光聖人皆看著那道長虹遠去的方向。
「真的不能讓我來?你活著可比我有用的多。」
「當死之時再死,謂之死得其所。而且為師這麼多年,也從未為弟子遮風避雨過,這次剛好。風雨足夠大,剛好讓我出手。」
「那小子知道的話會恐怕會記恨我。」
「那時候我已經死了,恨不恨我,那是他的事情。」
通天道人微微皺眉。「有沒有什麼想讓我轉告的?」
「告訴那小子,有他這麼一個弟子,含笑九泉。」
通天道人將這句話記在心裡后離去了。
仙兵有多強不知道,但是一定可以讓陳錫康生死道消,所以得有人先死,然後才能為陳錫康博得一線生機,這是最愚蠢也是最直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