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機緣
卻說觀音菩薩回到南海之後,當即有善財童子,捧珠龍女上前拜見。菩薩閉目不語,靜坐在蓮台之上神遊太虛。
過了片刻,菩薩睜開雙眼,看著身邊善財童子暗想道:
「這紅孩兒被我收來身邊教誨,雖然是我一片慈悲好意。但那牛魔王羅剎女夫妻不明天數,一定記恨於我。若到了大劫之時,這未必不是我的因果。」
菩薩想完,開口對紅孩兒道:
「如今人間因果糾纏,業報不斷,我有心前往下界隨緣救護眾生。你便隨我一起前去吧。」
紅孩兒自從西遊之時被觀音菩薩收來做了善財童子,已經數百年未曾到過人間。聞聽菩薩之言,心中也有些歡喜,便應道:
「謹遵菩薩法旨。」
當即菩薩便起身,帶著紅孩兒上了祥雲,用了半日時間,來到那東勝神洲大宋國。菩薩立在雲頭,見下面有一股怨氣衝上半空,又有信徒祈禱之聲傳上心頭。不禁嘆息道:
「下方有佛子受難,貧僧理當前去救護。」
菩薩說完,當即落下雲頭,搖身一變化作一個老僧,紅孩兒也變作一個小和尚。二人卻做師徒打扮。
等走進城中,只見那道路兩旁,卻是坐著大大小小五六個和尚。這些和尚一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正坐在路旁,一邊念經一邊乞討。
道路兩旁不時有行人經過,或是施捨一些吃食,或是施捨幾個銅板。每當得到施捨時,這幾個和尚便面露喜色,千恩萬謝的感激施主。
觀音菩薩見了心中嘆息不已,便上前問道:
「阿彌陀佛,幾位皆是佛子,不在寺廟中念經修佛,為何在此地行此乞討之事?」
領頭的一個和尚見菩薩神情和善,便點頭嘆息道:
「長老恐怕是遠方來的和尚,不知道我們這裡的情況。我們幾個本是城外清風寺的和尚。那清風寺本是唐朝時候高僧所建,之前香火倒也旺盛。」
「後來大宋建立之後,就以道門為尊,那清風寺便漸漸衰弱下來。尤其在半年之前,城外平妖神廟來了一個道人,此人精修法術,時常顯露靈異。」
「後來竟信口雌黃,說清風寺里生了妖怪,本地百姓受他蠱惑,便將清風寺搗毀,我等和尚失了居所,不得已便流落街頭,行這化緣乞討之事。實是指望填飽肚子,得些錢財,好重建清風寺。」
菩薩聽了此言,心中一動,已經算出了其中因果。原來那清風寺中因香火衰落,其中一隻蜘蛛在佛像背後結了蛛網,又得佛蔭佛性,竟然生出靈性成了精怪。
而那平妖神廟中的道人名叫劉生根,本是一個散修。後來為謀生計,便在平妖神廟做了廟祝。因平日里侍候王飛精心,王飛那天神分身,便傳了他一些練氣之法。
後來這劉生根偶然經過清風寺,見那寺中蜘蛛精有些氣候,便對人說起此事。本地百姓聽聞劉仙師說清風寺中有妖怪,驚恐之下便集結人手,趁中午陽氣旺盛之時,推倒了清風寺建築,搗毀了佛像佛殿。
這些無辜的和尚失了存身之地,有些流落外地,另尋寺廟出家,剩下的那些無可奈何,只得出門化緣乞討,想要重新修建清風寺。
菩薩算完了其中因果,只得嘆息道:
「阿彌陀佛,因果糾纏以至於此,你們不必心急,我可以指給你們一條道路。」
其中一個和尚,年約四十餘歲,本是最為精壯的年紀,但因為衣食不濟,再加上前幾日下了大雨,這和尚無處安身,受了大雨寒涼。此時已經染了風寒。正一面咳嗽,一面念誦大悲咒,祈求觀世音菩薩保佑。
此時這和尚聞聽菩薩能夠指給他們一條道路,頓時福至心靈,忙上前拜求道:
「還望長老指教!」
觀音菩薩笑道:
「此時城外煙雨湖中,有一女子正在採取蓮花。此女生有佛緣,能給眾生福慧。你們前去湖邊求她。必能得償所願。」
幾位和尚聽了此言,盡皆歡喜無限,忙一起上前拜謝菩薩。等行完大禮之後,抬頭已經不見了菩薩的身影。幾個和尚面面相覷,只以為自己剛才是白日做夢,出現幻覺了。
唯有剛才念誦大悲咒的那個中年和尚笑道:
「此一定是觀音菩薩顯靈搭救我等。」
其餘幾個和尚聽了此言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跪地拜謝了菩薩,然後幾個人互相攙扶,一路向城外煙雨湖疾行而去。
這煙雨湖乃是本地一個風景秀美之地,平日里常有文人墨客來此遊玩。幾個和尚在本地居住多年,因此認得路徑。
幾人行了約半個時辰,很快趕到了煙雨湖,此時本是初夏,天氣尚未炎熱。再加上荷花盛開,風景異常秀美。因此遊客極多。
幾個和尚觀望片刻,見遠處湖泊中央,確實有一女子,穿白色紗衣,挎青色竹籃。正劃一個小船,在湖中間荷花叢中採摘花朵。
幾個和尚大喜,忙趕到湖邊,因此湖面積不小,因此離那女子甚遠。幾個和尚無奈,又不好大聲喊人。便端坐湖邊,默念經文,祈禱呼喚菩薩前來救護。
果然過了片刻,那女子划著小船,卻是來到幾個和尚身邊,見這五六個和尚正一臉虔誠的望著自己,便躬身行了一禮,朝幾個和尚問道:
「不知幾位長老在此何事?」
那個中年和尚見這女子一身白衣,慈眉善目手持荷花,真如觀音菩薩臨凡一般。不由的心生敬意。將自己等人和清風寺的遭遇講了一遍。
那女子聞言輕聲道:
「小女子自幼心慕佛法,既然幾位長老想要化緣重修寺廟。那我便來助你們一助。」
這女子說完,輕輕走到路邊。因這女子生的氣質聖潔又美貌如花。此時路邊已經有好多百姓圍觀。其中幾個年輕的士子一身綾羅,腰懸玉佩,看起來像是富家公子。此時盡皆一臉仰慕的看著這女子。
這女子來到路邊,看著四周圍觀百姓毫不羞怯,輕聲對眾人道:
「今有諸位長老欲要重修清風寺,小女子不才,願助幾位長老化緣。今日請各位施主慷慨施捨財物,若能將金銀投入小女子竹籃之中,小女子便自願配於此人為妻。」
在場眾人聽了盡皆大喜,有一個書生姓趙,聞言朝這女子喜道:
「姑娘此言當真嗎?」
那女子輕聲笑道:
「民女雖是女流,但也知道誠信二字,此事絕不反悔。」
趙公子聽了大喜,當即取出一錠銀子,約有二兩大小。看準這女子竹籃,輕輕拋投過去。哪知道這銀子劃過一道弧線,卻從那竹籃旁邊一滑而過。
這女子輕輕一笑,朝趙公子行禮道:
「多謝公子施捨。」
說完又請幾個和尚撿起這錠銀子。趙公子見投籃不中,心中有些失望。因極不甘心,便又取出一錠銀子拋投,哪知道這銀子從女子身邊劃過,卻是依舊不能入籃。
旁邊有趙公子的好友王公子大笑道:
「羽生卻是不擅長這投銀之術。」
說完便讓身邊跟隨的奴僕取出一錠銀子,也約有二兩大小。王公子接在手裡,朝那女子竹籃輕輕瞄了一眼,然後信手一拋,那銀子劃過一道弧線,卻依舊是擦著竹籃邊緣劃過。
這趙公子見王公子出手拋投銀子,本來心中還有些擔心。因為這王公子平日里鬥雞走狗,極擅長射箭之術。
趙公子心慕這竹籃女郎容貌,想要娶她為妻,見王公子也有此心,心中便有些焦急。等見到王公子也拋投不中時。不由的心中大喜,忙再取銀子繼續拋投,唯恐被別人提前投中此女。
這趙公子王公子皆是本地大戶人家的公子。他二人出面拋投銀子,其餘眾人也不再懷疑此事。當即有一個年約半百的富商看中竹籃女郎容貌,開口笑問道:
「不知多少銀子拋投一次?」
那女郎聞言笑道:
「小女子行此事純為化緣供佛,所以不拘多少,只要是金銀便可。」
那富商大喜,當即便取了一粒黃豆大小的碎銀子往前拋投。哪知道這銀子太小,沒等飛到女子身邊便自行墜落。
附近圍觀之人大笑,王公子更是出言笑道:
「黃老爺卻是年紀大了,恐怕氣力是不夠了。」
那富商黃老爺聞言也不生氣,更是開口笑道:
「老夫雖已年過半百,但此心尚且年輕。」
說完又取出一粒碎銀拋投。哪知道此次更加不堪,還沒有上次扔的遠。
圍觀百姓笑過之後,當即便有不少人心動,紛紛取出銀子拋投。但也不知怎的,那些銀子雖然拋投的有近有遠。但卻並無一人將銀子投入女郎籃中。
約過了半個時辰,那幾個和尚已經撿了近三百兩銀子。趙公子一直投銀不中,心中十分焦急。正要再投一次時,忽然發現荷包已空,原來不知不覺間,此次出遊所帶的五十兩銀子已經全部投完。
趙公子心中大急,正要向王公子借上一些銀子時,發現王公子已經吩咐隨身奴僕回家取銀子了。
趙公子心中明悟,知道此時借不到銀子,便急忙命令隨身小廝回家取錢。同時自己暗暗祈禱,願神佛保佑千萬不要有人投中竹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