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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4 - 極樂殺機

  請柬上的時間是翌日酉時,從編號上來講,壹佰七十八號,估計邀請的人不會超過二百人。

  李憾帶著葉嵋和葉青白天在城市裡溜了一圈打發時間。

  然後看似無意,實則有意漫步到了昨晚一處燈光所在的宮闕。

  「千陽宮」。

  李憾默默的記下了這個名字。然後花了幾個銀幣就從一個酒樓的酒保處得知了此宮的主人。

  雲陽公主。

  竟然不是江湖宗派,而是大官家。

  李憾甚至有了一點印象,好像是一位遠嫁的宮家人,指定了公主身份。

  如果沒記錯的話是,她不是應該在西域大庭么?怎麼會落腳在這裡。

  似乎應該查一下。

  幾乎在同時下達了同樣命令的正是雲陽公主。

  就在她正在宮闕東北望角樓戲弄那隻剛剛進貢上來的玄鳳鸚鵡時,餘光就瞥見了大街上那一行三人。

  那個男人的目光看了過來,停留了幾秒鐘。隔著紗帷,雲陽公主確信他看不到自己。

  但不知為何眼皮突然跳了下。

  所以就在三人前腳離開了酒樓的時候,那位可憐的酒保很快就躺在了千陽宮一處陰暗的地牢里了。

  不多久,在酒保快要背過氣的時候,她們就知道了李憾的問話內容。

  雲陽公主同時很快確保島上的那位也接收到了同樣的信息。

  因為卧仙樓的店家本來就是她的暗樁而已。

  葉嵋換了一身金色的裙裝,無數的金葉子鑲嵌其上,頭冠也是數根金燦燦的銀杏葉簪,就連胸衣也是暗金的紗衣,十分的富麗。

  李憾張了張嘴,竟不知如何表達情緒。

  葉青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襲白色裙裝大袖,重工立體手綉白色的鳳穿牡丹,一根白色長絲帶束髮成髻,嬌羞卻不失英武。

  李憾再次吃了一驚,不過還好,幸虧自己換了一身暗幽之藍的翻領窄綉袍,翻過來的一面正好有金色的忍冬團花紋,跟兩位美女都有一點呼應。

  這是當兩位知道李憾的請柬后立刻變出的行頭。

  李憾曾經想拒絕她倆隨行,葉嵋說她需要一個護身符,葉青更是難得殷勤的表示她不但是護身符,還可以是丫鬟,小妾,或者表妹等任意角色。

  李憾三人是被一艘小型畫舫接入到湖心島的,同時前前後後也可以看到多艘客船。

  撐船的是一位樸實的勁裝男子,沒什麼印象,但很穩很順,顯然擺渡經年。

  湖邊已經挑起了一長串大紅的燈籠,玄色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島中心的宮殿外。

  不時有端著果盤和果汁的胡族女子緩身走過,也很殷勤的停下來請客人享用。

  客人們被引導依次經過多座對稱的亭台樓閣,最後來到一座豪壯的雙層歇山頂大成宮殿內。

  宮殿內正中心是一個巨大的中心舞台,鋪就以奢華的超大幅手工制波斯地毯,一圈一圈的花紋盪開去每一寸舞蹈場地。

  一支十六人隊的胡漢混合的樂師隊伍已經在下側對稱盤地而坐。手持箜篌,豎琴,橫笛,琵琶等多樣樂器。

  舞蹈台的四周還陳列了八面大鼓,鼓面裝飾以少見的曼陀沙華,猩紅而慾望生。

  客人陸續被請上了周圍三層的朱顏客座,在更高一點的地方有幾個封閉的包房。

  李憾掃視了一圈,除了包房的人不明確以外,在場的人有一半數是修行江湖人,還有一大半是豪門商賈,像李憾這樣的散客倒不多。

  其實很容易區分,即便李憾三人同樣流連奪目,但其餘人基本上都相互寒暄,或者向正中首座的一位錦衣中年人點頭致意,顯然有備而來。

  只有李憾等少數幾位相對孤立,並不清楚狀況。

  忽而弦樂鼓聲作,一位蒙著面紗的藍衣女子,赤足緩步走到了地毯中心的大圓花蕊處。

  廣袖一甩一舉,一個折腰,迅速迴旋起舞。旋轉旋轉不知疲倦,彷彿一團藍色的火焰,在叮噹環佩中,在密集鼓樂中,永不停歇。

  羯鼓,羌笛聲越來越密集,在高潮部分戛然而止,胡璇女身形立定,雙手高舉合擊三聲,曲畢。

  就在李憾認為暖場舞蹈結束,正主要出場的時刻,他甚至故意把腳碰了碰葉青,讓她放鬆一點警惕,好好享受宴會時光了。

  意外卻發生了。

  胡旋女裹著面紗就朝李憾這邊蓮步而來。走在李憾的跟前,隔著壺門桌,朝李憾輕輕的伸出了玉手。

  邀請的姿勢。

  葉嵋下意識的就要擋開女子的手,葉青也驟然身體緊繃,隨時如一柄出竅的利劍,要刺向眼前的女子。

  李憾卻很冷靜的輕撫了兩人的肩膀,站起身,搭住了伸過來的女子的手,輕捻繞過了葉青的頭頂。

  兩人手搭手走到了地毯的中央。

  在這一刻,李憾想起了和葉嵋的第一次遇見。

  大廳四周響起了交頭接耳的聲音,似乎也沒有遇到這樣的安排。

  倒是有幾位年輕的公子笑著起了點小哄。

  中央高座的中年男人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冷靜的看著場中央。

  鼓樂聲再次響起,藍衣女子緩緩的往斜后伸出了手,突然一柄同樣深藍色的劍突然而至,朝著李憾直刺而來。

  李憾的思緒還停留在會不會踏入胡璇女的同一條河流。

  葉青手中的酒杯即刻就要激射而出。而一股洪荒之力突然出現在葉嵋體內即將咆哮而出時,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原來李憾瞳孔里驟然變大的劍又緩緩變小了,藍衣女子收回劍又挽了多個美妙的劍花,隨著飄逸的舞帶飛舞,彷彿河西道上開鑿的那些供奉窟里的伎樂天女。

  忽然,藍衣女故技重演,舞蹈的半途,漫不經心的一劍突然變向,再次刺向了稍有點尷尬當立的李憾。

  就在所有人認為仍然是劍舞的一部分時,只有李憾突然飛了起來,彷彿一片被劍風摧起的枯葉。

  此刻,只有李憾才明白自己經歷了生死邊緣,他十分確認和肯定女子的這一劍不會有保留。

  所以他瞬間果斷用上了從《時變》和琴奴那裡現學來的枯葉之舞。

  胡璇女的劍道揉雜了天竺,安息的柔術風格,靈活四溢,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而李憾的枯葉之舞對劍亦趨亦進,時而飄散時而緊逼。在外人看來,兩位如神仙眷侶,合作了一曲感人動天劍與形的和鳴合道。

  在場周邊的各位終於反應過來,給起了熱情的讚歎。

  一陣孤獨的拍掌聲在中間高台響起,鼓樂適時應聲而止,女子也下垂劍拱了拱手,隨即退下。

  李憾回了下禮,也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落座后朝兩位略生氣的美女告了個饒,表明自己並沒有見色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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