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胡人、圓月彎刀與被虜
這時的商震才在瞬間醒悟，那已是越來越響亮的聲音那哪是鼓聲？那卻是胡人戰馬奔騰的聲音。
天老爺！這得是多少匹馬才能跑出這樣嬸兒的。
毫無疑問，戰馬已經跑近了，現在卻已是如同同時敲著幾百個牛皮大鼓的聲音！
而這個時候，商震的老爹老闆凳便慌慌張張的跑進屋來。
「板凳他娘你快藏起來！」商震他爹便嚷。
「這該往哪藏？這該往哪藏？」同樣已是下了地的商震他娘便驚慌失措的問。
「快藏窖里去！」商震他爹又嚷。
商震家是有口窖的，而這口窖並不深，還不到一丈呢，卻是就在他家廚房裡。
峪口村地處西北，那冬天也是上凍的，而之所以要把這口窖挖在了屋子裡，那就是為了冬天儲存土豆的。
有了屋子裡的熱乎氣，這口窖裡面的土豆就不會被凍成冰蛋蛋，而放在室外的菜窖沒有一丈深是不可能防凍的。
「哎，板凳，你做啥去？」商震他爹正在忙著照顧商震他娘呢，可商震卻已是從那扇敞開的門跑了出去。
「爹，我去看看羊！」商震便回答。
「還看什麼羊，保命要緊！」商震他爹急喊，可是商震卻已經跑出去了。
商震非但跑出了屋子還跑出了院子。
而就在他往羊圈那裡跑的時候，在那震耳的馬蹄聲中他就看到有一溜胡人的馬已是沖入村中了。
那情形正與他們傳說中的一樣
火光之下，奔馬如風，馬上胡人揮舞的正是那閃著寒光的圓月彎刀！
商震家的羊圈就在自己家的屋后。
當他捯動著兩條小短腿跑到自己家後面時就愣住了。
象峪口村這樣的遠在邊陲的村子，那晚上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是亮的外其餘時間那是一抹黑的。
不過今天卻不是了，因為村子里進了胡人，那胡人都是左手火把右手刀的！
可縱是如此，商震轉到屋后卻也沒有想到屋后已經是亮如白晝了。
已經有胡人騎著戰馬沖了過來。
火光之下，商震就看到一個胡人縱馬衝過。
胡人的那種馬商震是見過的。
那種馬的四條腿可是比漢人的馬長多了！
曾經有一段時間商震很嚮往有著那樣一匹毛色如同緞子一般在陽光下會閃著流光溢彩的寶馬良駒。
可是現在他不想了。
因為他年看到那個胡人在縱馬衝過的剎那有寒光一閃，一條正狂吠著的牧羊犬便被那胡人從腰際一刀給劈開了！
那是喜糖家的牧羊犬。
那條牧羊犬可是比一般的狗要高半腦袋的，和村裡別的狗長的也不大一樣，村裡大人說那狗是胡人的狗和咱們漢人的狗的串兒。
商震當然和那條牧羊犬很熟，他就是用雙手去掰那牧羊犬的嘴它也不會咬自己的。
可是商震還知道其實這條牧羊犬是很兇的。
因為有一回天傍黑的時候村口來了幾隻狼，別的狗只是瞎仗仗，而只有那條牧羊犬沖了出去。
可是，現在這麼好的一隻牧羊犬竟然被胡人給劈了！
在這一刻商震震驚了也愣了，那寒光閃過之後血噴如泉的樣子怎麼就讓他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只是此時又哪是商震震驚發獃的時候，這時商震就聽到了一聲尖利而又熟悉的喊聲。
「不要動我家的羊！」有一個少年高喊道。
那是——小胖。
商震就看到已經有胡人在用刀劈砍小胖家的羊圈門了，而小胖竟然沖了上去。
「不要！」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商震脫口而出。
只是終究是晚了，商震就又看到了有圓月彎刀的寒光閃過。
而等那刀光過後，他就看到小胖那從來都是肉嘟嘟有著一雙小眼睛的腦袋已是離體飛了起來！
一片血水飛濺，便如自己娘用木盆往外潑水時一般，小胖竟然被胡人殺了，小胖竟然死了！
在這一刻商震已經忘記害怕了，他全部世界里只有震驚！
「你們這些強盜！」這個時候又一聲喊卻是把商震從震驚之中驚醒過來。
他循聲望去，就見喜糖卻也跑了出來，卻是兩眼冒火的正要往胡人那裡沖呢！
他們三家是緊挨著，小胖家在中間，商震家和喜糖家在兩邊。
「別過來！」商震急切的大喊。
此時的商震已是一改往日那如同老學究般沉穩的作風了。
他本能的感覺到，就眼前這幫子胡人那比胡狼還凶呢！誰上去都是死！那打不過人家往上沖什麼？！
火光之下，喜糖終究是聽到了商震的喊聲便愣了一下。
而就在他這一愣之下喜糖他爹已是從後面沖了過來把他抱住了。
峪口村已經徹底的亂了，無數支火把閃耀，就彷彿作為強盜的胡人卻是比峪口村裡的人還要多。
到處充斥著女人和孩子的哭叫聲和男人們的怒吼聲。
那隨著胡人把手中的火把探向那低矮的茅檐，村子里瞬間便火光一片，就是跑到空地上的人臉上身上都有種炙烤的感覺。
不過雜亂那也只是村民們的感覺，胡人的人行動卻是明顯經過計劃的。
點火燒房是為了把村民們燒死嗎？不是！
誰家房子著了火那房子里的人不往外跑？
而隨著村民們往外跑，他們就被胡人用戰馬和那圓月彎刀給圈了起來！
胡人衝到峪口村是來殺人的嗎？不是！
他們是來劫掠的！
那各家的羊已經被他從羊圈裡給趕了出來，然後峪口村的數千隻羊就被胡人和他們的牧羊犬驅趕著往西而去！
於胡人來講，什麼叫財產？
死了的牛羊那不叫財產，那活著的牛羊那才叫財產，流動的能夠下崽增值的才叫財產。
而胡人還的財產還有一種，這種財產也不是指金銀珠寶，而是奴隸。
奴隸是打哪裡來的？當然是劫掠來的！
於是，非但峪口村的羊，就是那峪口村的人也被胡人打著呼哨揮動著彎刀驅趕著向西而去了。
他們也只需要把這些漢人趕過那段坍塌的長城，那麼這些漢人就是他們的奴隸了！
「爹！娘！」而這個時候一個少年便沖著自家那房頂已經被點著的房子撲去。
只是他的腿實在是短了一些，他還沒有跑兩步呢，他就聽馬蹄急響。
一聽那馬蹄聲那少年也不喊「爹娘」了卻是又急退了回來。
而他這一退是如此的及時，如果他退的只要稍微慢一點那就會被胡人的戰馬撞飛了！
注意，他退的是及時而不是快。
就他那兩條小短腿再快還能快多些？他退的及時那是因為他預判正確。
而那個少年卻正是商震。
商震眼看胡人也把自己家房蓋點著了這才想起自己娘可是還在房子里呢！
可是，他眼見著胡人不讓他們村裡人逃跑卻是騎馬驅趕，他心思一動就又退回來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娘是在房子里沒出來那是不假的。
可就算是自己把娘救出來那也不安全啊！
胡人來劫掠就是為了馬牛羊和人口。
那男人女人被劫掠走都是要當奴隸的。
難道自己把娘救出來也想讓自己娘當奴隸？
商震還小，還不懂得大人們所說的胡人禍禍女人是什麼意思。
但是他無論如何也知道那絕不是什麼好事，甚至還有可能是一種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所以商震卻馬上想到了，自己去給胡人當奴隸那頂多也就是接著放羊，可是讓自己娘當奴隸那卻是萬萬不可的！
於是他緊接著就又想到了，娘雖然是在房子中，那房蓋也著火了可自己娘未必就會有事。
因為娘是藏在地窖里的啊！
另外就自己家的房子，當然了，不光是自己家的就是村子里所有的房子再著火又能著到哪裡去？
這裡是西北，這裡的房子多數都是拿石頭砌起來的，那也就是上面的房蓋是木頭和草的。
光燒房蓋未必就能把藏在地窖中的娘燒死的吧，可是如果自己娘被胡人抓了奴隸，那麼自己娘必死！
所以，娘，不救也罷。
不救娘，反而娘有可能活，而自己也不用怕被胡人用彎刀給劈了！
此時的商震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頭腦好象比原來好使了那麼一點點了。
也就是半個時辰胡人就撤退了，他們應當怕是峪口鎮的漢邊軍得到消息衝過來吧。
可是，胡人終究是來的快而撤的卻慢了。
因為就在那火把與圓月彎刀的閃亮下是幾百名被他們擄掠走的漢地邊民已及咩咩的叫成一片的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