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線索(二)
朱喜回到縣衙時已經很晚了。
可是當他聽到那個八字鬍都指揮向他彙報時,他的眼睛就放光了。
他四處尋找白玉川小兇徒那伙賊人的消息,可查了好幾天也是一點線索消息都沒有,誰曾想現在線索卻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朱喜當然不知道商震的名字,他也只是暫時把商震叫作小兇徒。
現在在他的眼裡,在可惡程度上,那個小兇徒和白玉川已經是一樣一樣的了。
白玉川,拐彎罵自己,說自己是爺爺的兒子,還說自己是野種,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個小兇徒卻是把自己那如同處子般肌膚一樣光滑的額頭給留了個疤,這也絕對是個恥辱!
雖然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靠臉吃飯的人,可是當自己的臉上真的留了疤,在面對那光滑的銅鏡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珍惜這張臉!
而根據那個書生所描述的,那個偷了他書和寶鈔的人應當就是那個小兇徒。
朱喜對那個小兇徒的體形還是有印象的,可要說看得最清楚的當然是那個都指揮。
因為那個都指揮曾經近在咫尺的查驗過那個小兇徒趕著的馬車。
那個小兇徒出現在了那個秀才家那是偷錢去了,這說明他們那伙賊人已經沒有銀兩了。
而那個老太太丟了一大摞的剪餅后卻發現家裡多了一張字畫。
要說朱喜手下的那個都指揮還真是能幹,他卻是派了人直接就去那老太太家取那張畫了。
而現在這張畫就已經擺在了朱喜朱公子的面前。
可是,這時朱喜看著這張畫那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要說那畫的內容他自然是熟悉的,因為這張畫原來一直就掛在了他書房的牆壁上。
那上面畫的是一個老頭。
那老頭禿頂加外大唄嘍兒頭,張巨口,鼻孔里的鼻毛長的茂盛如草叢卻是直掛唇邊!
要是現實中誰看到這樣一個老頭要麼會被嚇一跳要麼會以之為奇人。
而實際上,這畫中的禿頂老人也確實是一個奇人。
只因為他的名字叫——老子!
而這幅畫就被稱作「鼻毛老子圖」!
這幅畫當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別人以為老子丑,朱喜卻是從這幅畫中體會出了老子的仙風道骨。
每當他心有所感的時候,便會給這張老子的畫像焚上一柱香,然後便盤腿坐在地上的蒲團上冥想。
所以這幅鼻毛老子那都快成了他精神上的偶像了。
可是此時,這幅鼻毛老子圖卻已是被人用剪子剪開了。
那被剪出來的地方線條彎曲平滑且曲曲繞繞,只因為那畫已經是被剪成了大大小小好幾部份。
朱喜伸手將一個被剪小了的部分拈起,於是所有人錦衣衛都看到了,那部分卻是被剪成了一個鞋底的形狀。
而這,在民間卻有一個稱呼,卻是叫作——鞋樣子!
啥是鞋樣子?
時下百姓一般都是自己家做鞋的,而鞋底也就是那種用步做成的千層底。
為了讓鞋底剪起來不走形,那自然是要比照著一張和鞋底形狀一樣的紙張來剪的。
而那那和鞋底一樣的紙張就叫鞋樣子!
那個老太太出來報案了,可是她那大字不識一個的兒媳婦正要給自己的男人做鞋。
他們家祖傳好幾代那都是目不識丁。
目不識丁之家要那筆墨紙硯何用,就是一張紙那也是難尋的,於是那兒媳便把這張長的極丑的鼻毛老子圖給剪成了鞋樣子!
這還多虧是八字鬍都指揮派人派的快,要是晚了,那被剪下的邊邊角角只怕也就填了灶炕了!
盛世古董,亂世黃金。
一幅價值連城的古畫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說朱喜憋火不憋火?
可是再憋火事情也已經發生。
雖然那老太太沒有看到那偷煎餅之人,可這幅畫無疑再次印證了偷煎餅的人就是白玉川。
這至少說明了兩個問題。
一個是,白玉川和小兇徒他們逃到現在確實是沒錢了。
否則不會既偷書生的寶鈔又偷老太太的煎餅。
另外一個則是,這伙賊人有了銀錢有了吃的了,那肯定是又要跑路了!
那他們會往哪裡跑呢?朱喜頭痛了起來。
這種事只憑想那是想不出來的。
最終,朱喜再次下令,便把自己的手下以及縣衙的差役兵分兩路又全都撒了出去。
之所以是兵分兩路,一路是看著陸路,在各交通要道設卡查人。
別外一路則是看著水路,也就是大海的方向,重點查有沒有陌生人租船買船的。
有了查驗方向,那真就是不一樣。
去往碼頭方向查驗的正是那個八字鬍都指揮大人。
鑒於白玉種這伙賊人的凶頑,八字鬍都指揮帶的人這回全都換了便裝。
當然了,就他們那副看著周圍的行人都是賊人的架勢,普通老百姓如果注意到了也會躲開的,那架勢就跟地痞閑漢似的。
不過,他們的偽裝終是起了作用了。
說來也巧,他們在走到了碼頭不遠的時候,這位八字鬍大人突然便說道:「你們看那條小船!」
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個錦衣衛便看,於是他們就看到在海邊一條帶篷小船旁,有三個人卻正是指點著那條船說著什麼。
那個船家打扮的人也就罷了,可八字鬍都指揮一眼就認出了背了個包袱的那個正是那個小兇徒!
「都別吭聲,是那個小兇徒。」都指揮大人緊張了。
這伙賊人確實得算是巨匪了。
朱公子帶了人數上百的錦衣衛都沒有將對方捉拿歸案,反而是被人家用黑白子打了個傷兵滿營,這不是巨匪那還是什麼?
他們這夥人一共才十來個,想把對方拿住有難度啊!
可是現召集其他組的人那哪來得及?
「李六子,躲到一邊,如果對方發覺了或者拒捕,你就把穿雲箭射出雲叫人。」這都指揮開始分派手下了。
「你們兩個用箭的也躲起來,如果那兩個傢伙發現了你們就用箭射他們。
反正一下子也射不死,能抓住一個是一個!
其他人跟我圍上去!別用什麼鐵尺,直接用刀砍!」這都指揮又下令道。
應當說這都指揮的布署那還是很恰當的,對方是兇徒,他絕不會手軟呢。
只是這都指揮剛要帶人往上湊呢,這時意外情況就發生了。
他們突然就聽到前方半空中發出了「砰」的一聲。
他們抬頭看去時恰看到空中有一支羽箭帶著白煙還在往高空中飛呢。
而且又發出了「吱」的一聲長音后便又是「砰」的一聲!
「這特么是誰先放穿雲箭的!」都指揮大怒。
難道自己錦衣衛還有別的人發現了對方?
可現在說這些都晚了,他們就見前面那兩個好象是在和船家討偷還價的兇徒已是撒丫子就往剛剛穿雲箭響的地方跑了!
嗯?什麼情況?賊人竟然不怕穿雲箭!
要說這位都指揮大人在布署兵力方面那確實是高手,可是真實行起來進終是實戰太少,他的反應就有點慢了。
這時候哪能發愣啊,這是抓人的時候!
「賊人,哪裡逃?!」這時他手下一名弓箭手卻已經先反應過來了。
在都指揮的命令下,他已經引弓拉箭了。
都指揮既然下令可以射箭而眼見對方又要逃掉,那他還等什麼?
所以他一松弓弦,那支羽箭就飛了出去!
「必中!」那弓箭手大喝了一聲。
那弓箭手喊必中,一方面一名熟練的弓箭手那都是有感覺的,出手的剎那心中就有數了。
而另一方面,他眼見那兩個兇徒正是背對著他們逃跑的。
他們就是跑得再快那還能跑過箭嗎?
所以幾乎同時,所有錦衣衛便看到這個弓箭手射出的那支箭正中那個兇徒後背!
「射中了,快上!」這時那個都指揮也反應過來了,帶頭就往前沖。
可這時,他們就看到那支箭真的就插在了那個小兇徒的後背上了。
可隨即讓他們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他們就見那個正往前飛奔的小兇徒並沒有中箭摔倒,人家速度更快了。
並且,人家一反手就把插在他身上的那支箭給拽了下來,人家卻是接著奔跑如飛。
「殺人了!有兇徒殺人了,還射箭呢!快跑啊!」這時便有喊聲響起。
「我廿!這賊人真是狡猾!」那都指揮怒道。
他剛要喊「官府拿人」,可前面那小兇徒卻先喊「兇徒殺人」了,人家卻是比他快了那麼一線!
這句「兇徒殺人」一響起,而且還「射箭」呢,碼頭上的人頓時亂了。
誰不怕死?碼頭上正的買魚貨的百姓,以及出海回來的船家便都亂跑了起來。
那都指揮雖然帶人奮力追趕,可是當碼頭上的老百姓散盡了,那兩個兇徒卻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