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男人間的友誼與何不食肉糜
殘陽之下,一把鋒利的倭刀捅進了那頭被綁著的豬的頸下。
其實倭刀再細卻也不適合殺豬的,奈何一名士兵要展示他的刀法。
而也只是這一刀,那被放置在案板上的豬便掙扎了起來。
只是就在那豬身上卻又按著幾個士兵的大手,那豬卻又如何掙扎得了?
於是那豬頸內血便隨著那倭刀的拔出噴了出來。
這時便有人手急眼快的將木盆對好,於是那血便全噴在了那木盆之中。
「好!」,叫好聲起來了。
這些叫好的人里有固然有看熱鬧的士兵也有村裡的山民。
殺豬也是一個技術活。
有的人殺豬手法不利索,捅了好幾刀都不能準確的將刀刺進豬的心臟。
由於不是致命傷,那豬固然是被綁著卻也會掙扎,於是那刀口處噴出來的血就會濺得哪都是。
就漢人有不吃的東西嗎?或許只有狼心狗肺才不吃吧,那豬血也是好吃的,那濺的哪裡都是豈不浪費?
而殺豬利索之人卻也只是一刀罷了。
殺豬或許亦如劊子手,一刀殺死那叫另類的慈悲吧,若是多殺幾刀那豈不是和人類發明的凌遲處死慢刀子剌人一樣,只是增加被殺者的痛苦。
眼見那豬被一刀斃命了,圍在那頭掙扎抱的越來越弱的豬旁的人們便忙活了起來。
豬已經買下,商震又和那個山民達成了做包子吃的協議,那所有人還不得抓緊忙活。
殺豬、褪毛、卸豬、洗腸、剁餡,那活兒是一個接一個的。
「走吧,咱們溜溜。」這時商震對朱喜和覃飛虎說道。
現在他們三個那就是這支隊伍的頭兒了,他們是不可能去管殺豬的事情的。
山村在一個山坳里,而商震便提出四處轉轉。
商震自陳自己原來也沒有排過兵布過陣。
今夜他們肯定是要住在這個村子里了,那在何處布置哨兵,那自然是要向朱喜和覃飛虎討教的。
「什麼時候你的人殺倭寇比殺豬還厲害,那你的人也就成了。」很少喜怒不形於色的朱喜邊走邊對覃飛虎說道。
對於錦衣衛有著本能恐懼的覃飛虎對朱喜又能說什麼,他也只能唯唯稱諾。
朱喜這樣說覃飛虎的人那當然是有理由的,那就是,雖然也只通過一場戰鬥,朱喜就發現覃飛虎的人怯戰了。
若不是商震他們幾個和他們錦衣衛沖在前面,就覃飛虎這幫子人只要單獨和那伙瀛人對上,一觸即潰說的就是他們。
可朱喜的話也只能說到這裡了,再往深他也不能說了。
軍隊沒有戰鬥力那又能怪誰?那根子卻是在北面的京師的。
士兵成農民了,都娶妻生子了,一遇陣仗哪個還肯捨生忘死?
要不為什麼招兵一般都招十七八的年輕人呢,那還不是因為十七八的年輕人虎的超的有事真敢往上沖?
人老奸馬老滑,這個道理于軍隊講那也是成立的。
商震對於朱喜與覃飛虎之間的問話並不參與,他也只是看到哪裡地形適合布置哨兵才說一嘴罷了。
於是,他們三個一邊巡視一邊就身後的士兵安排在了那裡。
既然七十二大寇已經與他們叫板了,那麼誰敢保證今夜那些所謂的大寇就不會來襲?
而且通過那場松林之戰,商震他們推斷這些瀛人不光武藝高強而且還精於襲殺。
雖然現在是本土作戰,可現在他們是在明處那些瀛人卻已經在暗處了。
並且,天知道這些倭寇在附近區域有沒有據點或者漢人做探子。
商震可是聽說了,這沿海的百姓很多都是和倭寇一夥的。
所以商震他們必須小心又小心。
商震他們帶人圍著這個村子巡視了一圈待到他們把哨都撒了出去,那天色就又暗了一分。
看著西面那抹殘陽商震忽然對朱喜道:「今晚大人辛苦了。」
朱喜就不拿好眼神看商震。
商震現在當然還是那副瀛人的髮型,衣服破爛,若是不熟悉商震只看這個人那就是個個很子高的瀛人嘛!
可是商震並不畏懼朱喜的眼神。
他現在發現了,朱喜表現的很冷漠其實卻也是性格使然。
在別人與他說話的時候朱喜不喜多言卻是總先用眼神盯著人家看。
這就算平常人是這樣的性格,那別人和你說話你不應聲卻是就盯著人家看。
那人家就會想,你特么有病吧,問你話你就說話你老看我幹嘛?
可偏偏朱喜又是位高權重在京師一手遮天的錦衣衛。
他就這樣總盯著人家不吭聲,人家難免會想,你是不是要把我拉到大牢里大刑伺候吧,難免都會心中發毛。
「拜商震商大英雄所賜!」正如商震所猜測的那樣,朱在盯了商震一會兒后才說道。
商震便笑了。
商震平時話少,可這個世上並不是話多的人才會給人以好感。
就比如白玉川話多,可有時真的是惹人煩。
商震一說話那骨子裡就帶出了真誠,或許他的言談未必得體,但卻從掩飾不住他對人的善意。
而朱喜卻也是感受到了商震的善意,他那眼神之中便也多了一絲活潑作為回應。
所謂心的距離才是最近的距離。
他們經過了互相的傷害又經過了並肩的作戰終於是跨越了身份建立起了某種男人間的默契。
商震所說的「今晚大人辛苦了」,那是指今晚他們所有人都得在村裡露營。
商震寧肯多給那個賣豬的山民一些錢也不願意佔人便宜,那固然是因為商震並沒有欺壓百姓的習慣,卻也有現實的考量。
誰敢保證這個村子里就沒有倭寇的探子?
他們若是強宿民房再激起村民的反感,那他們可真的就是腹背受敵了!
而於一向養尊處優的朱喜來講,讓朱喜在外面露營那也真是難為他了,所以商震才有此說。
好在朱喜雖然金貴卻也明事理,當商震提出要在樹里露營的時候,沒等別人說什麼,朱喜就已經表態了。
於是,覃飛虎的士兵們也只能把露宿的不滿憋了回去。
「大人吃過這種鄉野里的肉包子嗎?」當商震他們回到村中的時候,看著戶外的大鍋已經開始燒水了,商震又道。
「沒吃過,我只吃肉糜。」朱喜氣道。
何不食肉糜那是漢地流傳下來的一個典故。
那是說某朝某位皇帝老子得到了大臣們的災情報告,說下面的老百姓受災了已經無糧可吃了。
他想了半天卻是反問了一句,而這句話就成為了千古名言流傳了下來。
這句話就叫「何不食肉糜?」
意即,既然沒有糧食吃了,那麼他們為什麼不吃肉粥?
這句話卻是體現出了富貴人家哪知窮苦人家的悲哀,或許人家泡腳的葯湯到了窮人家那都會成了治病的良藥高湯!
商震當然是知道何不食肉糜這個典故的。
他不由莞爾,便又道:「那好吧,我負責吃包子皮,肉餡都給你吃。
哦,對了,我叫往餡里加白菜了,我得讓人給大人蒸些純肉餡的包子!」
商震的話終是把不苛言笑的朱喜給氣到了。
於是朱喜終於說到:「滾,把你那個腦袋剃了去,看著就隔應!」
可說完這句話朱喜自己也笑了。
跟在朱喜身後的那幾個錦衣衛都有些吃驚了。
他們都是朱喜的貼身隨從,他卻是很少見朱喜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