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拍賣會(二)
「這特么的,耍猴兒呢!」喜糖低聲叨咕了一句,只是他的聲音卻已經被那敲得震天響的鑼聲給淹沒了。
喜糖自然是在說這場所謂的拍賣會。
那個臨時搭成的木檯子上有一個人正賣命的敲著手中的銅鑼。
哎喲喂,那鑼聲那個響啊,而那個人還邊敲著鑼邊在那木檯子上轉。
就這個情形那可不就還缺一隻被繩拴著的會翻跟頭的猴兒了嗎?
而喜糖之所以嫌那鑼聲吵鬧,那是因為他們這一行人卻已是到了這檯子下面來了。
舉行這場拍賣的人顯然也知道這場拍賣會那不能亂搞,所以那卻是派著手下人來維持秩序的。
那些人可不光是手執刀槍,甚至還有成排的弓箭手壓住了陣腳,儘管那弓箭手並沒有把弓拉開。
他們守的地方那卻是用生石灰劃出來的白線。
白線外面擠滿了來看熱鬧的密密麻麻的人,而在那白線之內非但站的並不擁擠還挺有秩序的。
能進到這條白線之內的那可都不是一般人,那都是帶著手下的,那手下也都是拿著刀槍的。
而喜糖他們這夥人卻也是屬於白線之內的。
喜糖他們之所以能享有如此之殊榮那還真就虧了白玉川所出的這個主意了。
弗朗西斯科帶來的那幾十個佛朗機士兵起作用了。
佛朗機人在這南一島上勢力最大,那那個拍賣會主人總是要給佛朗機人點面子的。
只是佛朗機人本就和漢人長的不一樣,長得人高馬大的,一個個都拿著鳥槍,這就很與眾不同了。
可偏偏喜糖他們這些個人也混入其中那就愈發顯得與眾不同來。
試想,三個穿著灰色僧袍頭上「燙」著戒疤脖子上掛了十字架的和尚
一個虎頭這樣的半大小子。
還有斜挎著長弓顯得那麼英姿颯爽的那扎。
外加上站在那裡都有男人高的凸凸凹凹的大種馬。
就他們這些人想不吸引別人的目光那都難啊!
只是他們現在為了救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終於那震得人耳膜直響的鑼聲停下來了,而這時那個敲鑼之人就往那檯子上一站已是大聲喊道:「沒那麼多費話,一回上來五個女人,50兩銀子打底,出價高者得!
先可著白線裡面的各位大爺拍。
只有線內的各位大爺不要了,線外的只能撿漏!每個人女子二十兩銀子起拍!」
就他這翻話說出口,那些白線外面的人群便「嗡」的一聲亂了起來。
那聲音是如此之大,就彷彿天地間突然出現了成群蒼蠅!
試想,五十兩銀子拍五個女子,那可就是十兩一個女子了。
這要是誰能用十兩銀子就拍上一個女子回家生娃這可太便宜了!
那就是民間娶個媳婦,你敢說十兩銀子就能娶一個媳婦嗎?
那就是一個人家裡窮的叮噹響的,可是你娶了人家的女子那岳父岳母總是要照應一下的吧。
那娶親是沒花錢,可以後岳父家有什麼事兒那你這個當女婿的就不往上沖嗎?
只要那老岳父不撒手人寰,你這輩子的付出那可不就不是十兩銀子能打發的了!
可是這種好事偏偏就落不到線外人的頭上。
窮富那真是有差距的。
人家有錢人不差錢可人家就能拍到便宜的,那外面的哪個光棍想拍個媳婦那起拍價卻咋還漲了十兩呢!
窮富不平等,不平等啊!
「dungdung」,鑼聲響起,那個主持之人聽著眾人議論氣得又敲鑼了。
他們又不是職業干種拍賣的,那還是他家老爺聽認識的佛朗機人說過,人家西方就是這樣搞的,他才獨出心裁想了這麼一出。
如果從歷史上來看,漢人並不是沒有拍賣過東西。
可是這肆無忌憚的就拍賣人,並且有了這麼一個正式的拍賣名稱,那還真就是漢人歷史上的頭一遭!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那自然是因為那個海盜王王值被朝廷殺了。
要是王值活著的時候,那他也有他的規矩,至少他是不會允許手下這樣賣人的。
可現在王值卻死了,而朝廷偏偏又海防鬆懈又不怎麼管舟山群島這一帶。
所以才鬧出了這麼販私之人肆無忌憚的一齣兒!
震天的鑼聲里,眾人安靜了下來。
那人便往旁邊一站,後面真的就有五個被繩子拴在一起的年輕女子被押到了木台之上。
那些女子是被押在山坡上的樹林里的,而那木台又是借著山坡之勢搭起來,那些女子卻是連上梯子都免了,直接就走上台來。
到了這時,那拍賣會的主人自然是不擔心那些女子跑掉的。
且不說這些女子這些天就沒怎麼吃東西,那能有力氣走路就不錯了,更何況還被一根繩子給連在了一起。
「我說黃月膽你可看好了,哪個是你那沒過門兒的媳婦。
完了吧,你可千萬別讓你媳婦認出你來,咱們可不能起別的波折。」這時白玉川忍不住就再次囑咐黃月膽道。
關於這樣直接賣人的拍賣,在出來之前白玉川他們自然也商議了很長時間。
他們都是頭一回聽說「拍賣」這個詞。
他們能打聽出一頭豬一隻雞多少錢,可是這一個人值多少錢他們心裡是真沒數。
這萬一要是碰到了哪個色中之狼就相中了黃月膽未過門的媳婦,而那色狼偏偏還有錢,再和他們爭起來那可就不妙了。
一個是價格太高總是會引起別人的聯想,一夥有「和尚」的人為了爭女子這實在是太吸引人眼球了。
再一個,他們這些錢可不是好道來的!
雖然說是黑吃黑吧,可要是露出馬腳來,他們這些個人可就休想離這個雙嶼島了!
聽白玉川這麼說,黃月膽微微點了點頭。
他可是一個能沉得住氣的人。
試想,他要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那為啥被瀛人抓了上千的百姓就他敢帶人搶船逃跑呢!
說話間,那下面各家的人就已經有人喊起來了:「我出五十兩!」
這人這麼一喊,白線之內這些有身份的人並沒有著急跟價,卻是都拿目光打量著台上的那五個女子。
那五個女子自然很年輕,都站在那裡低著頭可卻難掩面黃肌瘦,看上去就象來股風就能給吹倒一般!
這些女子被瀛人抓到雙嶼島上來那可是快有半個月了。
瀛人把她們抓來本是打算用最快速度運回到日本島上去的。
奈何,島上瀛人莫名其妙的就惹了王值舊部,也就是這些販私之人。
然後這些瀛人就被販私之人給團滅了,據說那日一戰也只是把那個當頭兒的女瀛人跑了罷了。
可經過這麼一折騰,販私之人就更沒精力管那些被虜來的老百姓了。
那些老百姓又離不開那島,到島上去求口吃的誰又會管他們,這島上大多數可是佛朗機人!
所以他們也只能吃草根樹皮,或者在退潮時抓點螃蟹海魚啥的。
只是隨後那些老百姓就被裝船了,那老弱病殘的被拉走了,那年輕的女子就又被扣了下來。
幾翻折騰那些女子那都快餓成皮包骨了!
白線之內的人除了喜糖這伙借了佛朗機人勢的人,其餘的那大多數也是販私頭子。
哪個販私頭子會缺女人,他們也就是來給那拍賣的主人家一個面子,順便拍幾個使喚丫頭回去罷了。
一時之間,除了最初喊了那一嗓子「我出五十兩的」竟然就沒人應聲了!
「哎呀,我說馬三爺,您老人家要是只花五十兩銀子買丫頭,那我就斗膽把這五個女子都送給你得了!」這時那主持之人便苦笑道。
「嘿嘿,嫌少?那我再加五兩,你要是不賣那我可就走了!我家老爺就給了我五十六兩的許可權。」這時下面那報價的人就介面道。
敢情他還不是主子,他卻也是別人家的管家,和那主持之人那平時都是認識的,那沒事時卻是總在一起喝酒的!
「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那我也得問問我家老爺去!」那主持之人接著哭喪著臉。
拍賣這種事兒,不光是在漢地上頭一回,那在雙嶼島上也是頭一回,那大家都沒有經驗。
所以那主持之人也不敢做主了。
那主持之人就往那木檯子後面走,而這時喜糖白玉川他們就看到黃月膽也正瞅著他們微微搖頭呢。
那意思無疑是說,這裡面沒有他那未過門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