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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兄弟(二)

  ,三世一兵

  「喜糖!」商震撲上前去。

  先前的那隻火把已經掉落在地上,山頂上又怎麼可能平?總是有高有低的。

  光源既然已經降低,周圍又變的黑黢黢了起來。

  可是商震依然能夠看到先前那個瀛人已經趴在了地上,而他的下面還壓了一個人。

  「沒事,嚇死我了!」喜糖的聲音從下面傳來,聽著那聲音似乎有些虛弱。

  一聽喜糖說話了,商震便放下心來直接接道:「嚇死你了,嚇死我了好吧?」

  「快把這個小矬巴子拉起來,磕死我了,都不敢動了!」喜糖又道。

  商震連忙伸手薅著那個瀛人的肩膀,便把那瀛人往起拖。

  以商震的力氣,單手拎個一百來斤的人,還真不費什麼勁。

  當他把這個瀛人拖起時,才發現這個瀛人的后心處已是露出了箭頭。

  一見這樣的情形,商震就不擔心了,他玩笑道:「你真是一個神射手!在這麼近都能把瀛人射死。」

  「射什麼射?我根本就沒來得及往弓上搭箭,我就是抓著箭直接捅進去的!」瀛人被掀起,喜糖說話也順溜了一些。

  一百來斤的人壓在誰的身上,誰喘氣都得費點勁。

  「你沒受傷吧?」商震又問。

  「沒有,就是胳膊肘撞石頭上了,現在還不敢動呢!」喜糖坐起,然後他的胳膊彎曲著,根本就沒有伸直的意思。

  「那可能是撞在麻筋兒上了,一會兒就好了。」商震安慰道。

  所謂的麻筋兒是指人肘部有個地方碰到了就會麻,商震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後世醫學管那個部位叫做「尺神經」。

  「不是不讓你們上來嗎?你是怎麼上來的?」商震又問。

  「我是摸著那些個台階一步一步的爬上來的唄。」喜糖回答。

  商震沉默了。

  他當然知道在這黑夜之中沒有照明的情況下,爬那樣的石階雖然不能和自己拍人相比,但同樣是很危險的。

  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

  都是兄弟,若是自己說那多危險喜糖肯定會說,那你爬山壁就不危險嗎?

  「對了,那功夫我看瀛人好像把你射中了,你咋沒事兒?」商震乾脆一轉身坐到了喜糖的身旁接著問。

  「嘿嘿」,喜糖笑了,「你猜!」

  商震也只是隨口問的,如果真讓他猜,他豈有猜不中之理。

  「嘿嘿」,商震也笑了,「不就是你拉了個死人替你擋箭,你在後面藏著嗎?」

  商震說完這句話后喜糖也不表態,卻接著嘿嘿,而他這個嘿嘿無疑就等於默認了。

  商震喜糖這一伙人,他們都是小團體作戰。

  若說怕死是不怕的,該玩命時也是真玩命,可但凡能夠閃展騰挪不用以死相拼的,絕不會硬上。

  「你這張弓真不錯,那功夫我一劍射了倆,直接把第一個就射透了!」過了一會兒,喜糖驕傲的說。

  商震便接著笑,他當然不會說,你咋沒說你離這些一個人有多近呢?這要是我射的話說不定能一箭穿仨呢!

  所以商震說的是:「那是,咱們家喜糖的哪是一般人,那不是一般人!

  你看長得也不出彩兒。

  大字要說一個不認識那是胡扯,可要說認識的也就正好裝一籮筐。

  可是人家就能取一個識文斷字的,會吟詩作賦的官宦人家的小姐。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行,咱們家板凳真是長大了。現在都會拍馬屁了!」喜糖便笑。

  什麼叫正搔在癢處?

  商震所說的正是喜糖所驕傲的地方。

  同時,也說明商震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木納的板凳了,他說話的水平可比原來高多了。

  商震一聽喜糖這麼說自己便也跟著樂,就如兒時他們兩個在一起時玩的高興,沒心沒肺的樂那種。

  兩個人樂夠了后,商震才說道:「你還有吃的嗎?」

  「還有一個大餅子。」喜糖回答。

  黑暗之中悉索聲響起,那是喜糖在拿那張大餅子了。

  大餅子卻是商震他們在下窪鎮時搭了一個土爐子然後烤制出來的。

  大餅子也只是漢人的叫法,像那扎那樣的畏兀兒人管它叫饢。

  當時他們一共烤了十多張,可隨即就又投入了新的戰鬥。

  這種大餅子很乾,咬起來很費力,但優點是輕易不會腐爛變質。

  正因為如此喜糖在掏出這個大餅子,並伸手掰開的時候就發出了「崩」的一聲。

  自家兄弟,商震餓了,喜糖也餓了,那麼這個大餅子自然是一人一半的。

  兩個人分了這張大餅,一人半張便坐在那裡「嘎嘣嘣」的嚼。

  只是此時他們兩個又豈止是餓了。

  一嚼那打造如鐵一般硬的大餅子便又渴了起來,只是他們兩個誰也不可能帶水。

  就算是他們有水囊那也不可能帶,就在他們兩個分別爬山的過程中,那水囊是會發出聲音的。

  「太硬了,我感覺就像個盾牌。」喜糖含糊不清的說。

  他的嘴裡可是含著一小口大餅子呢,他試圖用自己的唾液將那大餅子融化開來。

  「別說你這招還真行,要是這張大餅子放在胸口的話,關鍵時刻可能真能保上一命呢!」商震同意了喜糖的說法,也正在用自己的尖牙利口與那大餅子進行著鬥爭。

  然後兩個人又不再說話,都接著嚼那個大餅子。

  年輕人牙口終究是好的,他們兩個也實在是餓了,最終兩個人還是消化掉了各自的大餅。

  「該叫底下的人上來了吧?」這時喜糖說。

  「趕趟,就他們那幾個人,沒根繩子拽著還摔下去啊。

  要是瀛人從南面上來,咱們也能聽到動靜。

  天快亮了,等會兒再說吧。」商震回答。

  打了一宿的仗商震也累了,對什麼事情都變得意興蕭索起來。

  聽商震這麼說,喜糖並沒有提出異議。

  不知不覺中兄弟倆已經易位了,小時候都是商震聽喜糖的,而現在則變成了喜糖聽商震的。

  「哎喲。」喜糖低聲叫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的胳膊肘還在疼,但是他卻是直接躺了下來仰望著天上的星空。

  「好像這裡的星星和咱們家裡的也差不多一般亮。」喜糖說道。

  原來商震和喜糖在家鄉的時候,他們兩個就總躺在草垛上一起看星星。

  「那時候還有小胖。」商震也躺下來,往天上看。

  「是啊。」喜糖應道。

  提起了小胖,商震和喜糖兩個人就都有些傷感。

  經歷了這麼多的生生死死,他們當然已經看淡了生死。

  可是對於死於胡人刀下的小炮,他們依舊不能釋懷,現在想來小胖也早已經化為一堆白骨了。

  「唉。」商震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然後慢慢說道,「生了死的見的太多了,誰知道這輩子最後會和誰在一起看星星呢?」

  喜糖聽商震這麼說感覺到了驚奇,他覺得商震說話的語氣好像一個歷經滄桑的老者。

  他下意識的翻身坐起,那是想看看商震的表情。

  可是當他坐起的時候,他沒有看到商震,因為夜還是那麼黑。

  不過,這時他卻看到南面出現了幾束緩移動而來的火光。

  瀛人,又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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