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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鬼王簽

  紫蘇被厭泊島上再次激蕩的神力吸引,趕忙回到風之間,一眼就看見房門口站立的兩道人影,驚訝的捂住嘴。

  分離了……帝仲是以神裂之術的模樣回到厭泊島,他站在那個人身邊,和他低聲說了什麼話,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然後那個人推門而入,帝仲則轉身走向自己。

  「咦,你好像比之前清晰一點了,連鼻子眼睛都能看清楚了。」見他越來越靠近,紫蘇回過神來,驚喜的跑過去,繞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圈,「上一次你以神裂之術過來的時候都快不成人形了,我還是通過你身上的神力才能勉強分辨出來,怎麼這一次變得這麼清楚了?你又是帶他跑到哪裡去了?」

  帝仲展開手臂也是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的幻影如同真人,甚至能看到皮膚下隱約的青筋。

  黃昏之海廣袤無垠不會被上天界其它同修察覺,適合他將一些秘密教給蕭千夜,而強行引出巨門,被門內的神力衝擊之下才能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加清晰,否則厭泊島的靈力並不能維持神裂之術中的幻影。

  「你可是又帶了外人回來哦。」紫蘇故作生氣的板起臉,探著腦袋往房間內張望著,只見雲瀟已經醒過來,開心的抱住了那個人。

  紫蘇看了看帝仲,感覺有些尷尬,嘴裡嘀嘀咕咕的:「上次帶了外人進來我還沒責怪你,你倒是更加變本加厲起來了,你現在該告訴我那個人和你究竟是什麼關係了吧?」

  「他嘛……勉強算是我的血脈後裔吧。」帝仲一把將她拽了回來不讓她繼續看,自己只是無奈的聳聳肩,兩人並肩往風之間院中的石桌走去,「當年我把自己餵給那隻窮奇之後,它就從一隻凶獸變成了人,然後有了自己全新的人生,蕭千夜是他的後人,所以也算是我的後人吧,也正是因為血脈相連,我才能在他的身上蘇醒過來啊。」

  「哦……」紫蘇一邊點頭,一邊抬起眼皮不經意的掃過對方,「眉眼之間還真心有那麼一點點像你,都隔了這麼多年了,血脈這種東西也太神奇了吧。」

  「是么。」帝仲笑吟吟的接話,目光也是不由自主的往房內掃過,「要是性格上也能更像我一些就好了,他呀,實在太像當年那隻小東西了。」

  他說著說著就搖頭笑起,不知想起了什麼難忘的過往,眼神變得深遠而溫柔,輕輕嘆了口氣:「他算是少年得志,一路順風順水平步青雲,所以一旦遇到什麼詭計陰謀,就經常會因為經驗不足被人利用威脅,也好在那一年被靈鳳之息燒了一下讓我蘇醒過來,否則以他這種身份和性格,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呢!」

  「你好寵他呀。」紫蘇悶悶不樂的發了一句牢騷,沒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個男人大發醋意,「要不是有你在暗中幫他,奚輝可能早就得手了吧?」

  提到這個名字,帝仲的手不動聲色的緊握了幾分,臉上雖仍是笑嘻嘻,眼神卻漸漸嚴肅:「我其實也不是立刻就清醒了,八年前那件事情之後他就返回了飛垣,因為缺少靈鳳之息的刺激,很多時候我都感覺自己渾渾噩噩的,像還在『死亡』的噩夢裡沒有完全醒來,直到她找回來,我才終於得以恢復現在的樣子。」

  「所以你就把她當成自己的救命恩人了?」紫蘇的語氣明顯有些酸酸的,氣呼呼的指著那頭的房間,賭氣一般說道,「她可是跟我說了,她心裡人,可不是上天界的戰神哦。」

  「哦,她說了呀。」帝仲一點也不意外,不僅沒有絲毫難過,甚至眼內還透出奇怪的暖意,「她也沒說錯啊,她心裡一直喜歡的人就是蕭千夜。」

  「可、可是……」一見他這麼冷靜,紫蘇反倒是心虛的將話都吞回去,頭低得不能再低,放柔了聲音小聲嘀咕起來,「可是她原本就是認錯了人,把那個人錯認成了你呀!」

  「那也只是原本了。」帝仲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頓,「錯過的緣分,就不是緣分。」

  「哦、哦。」紫蘇眼珠四處遊離,不敢看他,嘴裡含含糊糊地說著話,「不過我、我也可以救你呀,如果你受傷或者生病,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一句話還沒完,反倒是紫蘇尷尬的捂住臉,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她雖然精通藥理病學,但實際上帝仲並沒有受過傷,更別提生病了,她從來就沒有機會幫他什麼。

  「剛剛你說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帝仲認真的重複剛才的那四個字,目光灼灼,頓了一會,搖頭否定,「看起來雖然如此,但她不是為了救我,她只是意外救了我,紫蘇,我很奇怪,我明明分的很清楚,卻總還不經意的把自己代入成蕭千夜,你說說,到底是我們兩個,誰對誰的影響更大?」

  紫蘇奇怪的望著他,雖然不清楚他們三人之間複雜的過往,但也從帝仲臉色里覺察出事情不太對,正當她困惑地皺著眉頭思索的時候,風之間里傳來幽幽的腳步聲,沉軒和瀲灧肩並肩一起走過來,不等遠方的人影走到兩人面前,沉軒已經用手指挑起一抹靈力化成小鬼的模樣撲向帝仲。

  小鬼齜牙咧嘴的,小小的手裡幻化出一柄利刃,看起來好像要刺殺他一樣。

  帝仲只是白了沉軒一眼,隨手一抬就抓住了鬼王派過來「問候」的小鬼,用力一捏,果然見靈術霧化消失,在他掌心「噼啪」一聲炸出一朵彩色小煙花。

  「真有你的,還是這麼嚇唬人的見面禮啊。」帝仲揮了揮手,這是沉軒一貫的問候方式,時隔萬年,他絲毫沒有改變。

  「歡迎回來。」隨後,沉軒的聲音已經近在耳邊,他在旁邊空著的石椅上坐下,掌下一翻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壺美酒,另一隻手再翻,立馬就多了四個小酒杯,「難得能在這裡遇見,賞臉喝一杯?」

  「我這幅模樣,實在賞不了臉。」帝仲指了指自己,他是個透明狀態的幻影,連魂魄都算不上,沉軒端著美酒,似乎很煩惱,重重嘆了口氣,藉機問道,「帝仲,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啊,有什麼辦法恢復嗎?」

  瀲灧在一旁聽出了沉軒的言外之意,緊張地看著對方。

  「我也不知道。」帝仲謝過對方的好意,語氣上並無波瀾,漫不經心的道,「我倒是無所謂啊,不過他……他好像對我很不滿意,巴不得趕緊擺脫我呢。」

  「他?」沉軒低低開口,餘光掃過風之間緊閉的房門,無聲笑起,「怎麼了,他反而是嫌棄起你了?這不對勁吧,你能給他足以稱霸天下、至高無上的力量,怎麼他還不滿意?」

  「英雄難過美人關嘛。」帝仲心中猛地一盪,臉上還是笑嘻嘻無所謂的玩笑著,「誰讓他心裡喜歡的人偏偏跟我有一段未解之緣呢?換了天底下任何男人都不能接受這種事情吧,他想脫離我也就不奇怪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沉軒、瀲灧和紫蘇默契的互換了神色,隔了片刻,沉軒輕咳了一聲,似笑非笑地接道:「如此說來,若是真的有機會分離,他肯定是求之不得了,那你呢……你離開這麼久,真的一點也不想再回上天界了嗎?」

  帝仲神色儼然一凜,淡淡說道:「上天界歷經數萬年沒有任何變化,任何人都會感到厭倦,倒是你們,為什麼一直執著關心我要不要恢復?」

  紫蘇是個沒什麼心機城府的人,聽到他這麼問了,直接臉漲得通紅,忙道:「其實……」

  「其實也就是不想惹麻煩嘛。」沉軒果斷截下了對方的話,淡淡而笑,一派悠然,瀲灧也不動聲色的按住紫蘇的手,「畢竟要是讓外界知道戰神已死,對上天界而言又要面臨無數挑釁者,雖然這麼多年的生活安逸的讓人發瘋,可真的要重新陷入動蕩也是很辛苦的,你說是不是?」

  紫蘇的眼睛還瞪著沉軒,不明白對方為何要隱瞞真相,但她的嘴唇微動了動,卻仍是沉默了下來。

  沉軒只是瞥了她一眼,立即笑起來,從懷裡掏出鬼王簽放到石桌中心,兩隻手一起伸出平舉放在簽上,十指做出了提線木偶一眼的動作。

  「來,挑一支簽。」沉軒湊了過去,神秘的笑笑。

  「你不是一貫不給我們算簽的嗎?」帝仲遲疑的望著他,感覺對方的笑有些不懷好意,本能的推辭,沉軒卻搶話說道,「萬事總有特例嘛!你都已經死了,算一卦又能怎麼樣?」

  帝仲無奈,雖然手上順著對方的意思從九十九支鬼王簽里隨便挑了一支,嘴裡還是風輕雲淡的提醒:「給死人算卦,可是大忌哦。」

  沉軒從他手裡接過鬼王簽,僅用餘光掃了一眼,就立馬不動聲色的放了回去。

  「嗯?你又不算了?」帝仲的手還未收回,就那麼僵硬的停在空中,不知同修的舉動又是什麼意思。

  沉軒突然側頭一笑,將鬼王簽收起用力搖晃了幾下:「我只說要給你算一卦,可沒說要為你解簽。」

  「呵……鬼王沉軒,我可真和你合不來。」帝仲站起來,也不繼續和他廢話,直接往風之間裡面走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瀲灧忽然開口,眼裡的光開始不自禁的抖動,顯然是已經看到了鬼王簽上的內容,聲音嘶啞:「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結果?」

  「沒必要。」沉軒臉上的微笑也變得僵硬,但是仍氣定神閑的用手指拂過九十九支簽,「不過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告訴他,他也不會驚訝。」

  紫蘇焦急的看著兩人,一把握住瀲灧的手:「你們在說什麼呢,快告訴我簽上寫了什麼?」

  瀲灧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明明是美酒,卻讓她如同苦酒入喉,泛起心酸,都說鬼王簽能窺天命,而方才那八個大字,卻讓坐擁預言之力的她也無法完全理解——「永失所愛、永逝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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