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探傷
怎麼回事?他心中疑惑不安,想起雲瀟肩膀上的傷,又忍不住拉下衣領想檢查一下,結果他的手剛剛一動立馬就被她一把按住,原本已經睡過去的雲瀟竟然又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嘀咕道:「你幹什麼?」
「沒、沒什麼。」蕭千夜故作無事的笑了笑,抽回手,雲瀟眨眨眼睛,因為火種在他的身上,只要他的心跳起伏稍微劇烈一點就能同時被自己察覺,她看著蕭千夜一臉心事的別過頭去,慢悠悠的抓著被子裹好,小聲的調侃道,「我都說了現在不可以,你不要想趁我睡著了偷偷鑽進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面頰微紅為自己辯解,雲瀟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她是在閉眼之後幾秒鐘又熟睡了過去,蕭千夜緊蹙眉頭輕手輕腳的靠過去,看了看她,又奇怪的看了看周圍,房間倒是沒什麼異常,看不出來有法術的跡象,可為什麼她沾著枕頭就睡,一碰就醒?該不會是在裝睡故意拿自己尋開心吧?
想到這裡,他屏住呼吸用最慢的速度探出一根手指,也不敢碰她,只是在鼻下檢查了一番,呼吸倒是頗為平穩的,看著應該是真的睡著了,但他還是一動不動的站了一會,見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下身還咬著嘴唇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夢話,就這麼硬生生等了半個時辰之後他才深吸一口氣慢慢又靠了過去,先是捏著被子極慢極緩的往下拉了一點,直到露出脖子之後他才又嘗試去揭開衣領。
蕭千夜緊張的連氣都不敢喘,是用拇指和食指一點點捏住衣服往外拉,睡熟中的雲瀟感到脖子有些癢,抬手噼啪一下抓了過來,他觸電一般的收回手縮了一步,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好在她只是迷迷糊糊的抓了抓並未被吵醒,等到她安穩之後,蕭千夜頭皮發麻的再次走過去,只是想揭開衣服看一看傷口罷了,他又不是真的色迷心竅想對雲瀟做什麼,為什麼這麼點小事此時會這麼的困難?
當他再次捏住衣領慢慢往下拉的時候,果不其然又被她一把按住了手,雲瀟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睡意猶存地揉了揉眼睛,但她還是在抬起頭的剎那怔住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對方的真正意圖,雲瀟懷著忐忒不安的心情看著他,這次乾脆坐了起來拽著衣服往上提,她不動聲色的穩了穩心神,為了不被察覺,故作生氣的嘟了嘟嘴,不高興的說道:「你吵醒我三次了,真的這麼忍不住嗎?」
他尷尬的看著雲瀟,現在的他躡手躡腳的站在她床邊,捏著手指想揭開她的衣服,怎麼看都像是個心懷不軌的人,雲瀟抱著被子裹住自己,探出一隻腳直接把他踢開,看見他窘迫又無奈的樣子,心裡不由又暗暗一笑,但她的臉上卻一瞬故作嚴肅的斂起笑容,開口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快出去,總是吵我睡覺,煩死了。」
「胡思亂想的人是你。」他見雲瀟說話時眼神略有閃爍,立刻明白這肯定是在胡說八道,心裡的疑惑更加濃烈,索性不裝了直接坐到床邊認真的道,「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不要!」雲瀟一口拒絕,將被子抱得更緊了,她挑了挑眉思索著對策,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固執的道,「我就算受了傷很快也會痊癒的,你就是想找借口佔便宜,不行不行,你出去,吵死了。」
「我占你什麼便宜?你都嫁給我了,還怕我佔便宜?」蕭千夜不依不饒的靠過來,一邊和她爭奪著被子,一邊憂心忡忡的一直盯著她脖子上的齒印,直到雲瀟從被窩裡翻身跳起來,從床上直接蹦躂跳到了桌上,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裹著被子站在桌上,紅著臉堅持說道,「不行,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我、我說了今天不行就是不行,你離我遠點,再不出去我生氣了。」
他坐了一會,她也就站著不動,兩人僵持了好一會,蕭千夜抓著腦袋無可奈何的哄道:「好好好,我出去不吵你,你趕緊從桌上下來睡覺去。」
他一邊說話一邊後退,走到門邊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叮囑了幾句,雲瀟這才鬆了口氣,她的身體其實很疲憊,血契束縛帶來的痙攣之疼也沒有完全消失,雖然只是從床上跳到桌上,但連續繼續從睡夢中被吵醒之後精神也是恍恍惚惚的提不上勁,她搖搖晃晃的想下來,腳下一空沒踩穩直接摔到了地上,頓時疼的一哆嗦,尷尬的扭頭看著門邊的蕭千夜。
他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雖然立馬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挪開了目光,還是讓雲瀟氣的一咬牙,罵道:「你還敢笑!等我恢復了,要你好看!」
蕭千夜本來已經走到門口,聽見這話又折了回來,他反手關上門,徑直朝雲瀟走來,慢條斯理地道:「好,那等你恢復了再來收拾我。」
「你幹什麼!」雲瀟驚恐的看著他,看到他的眼角輕輕跳了一下,幾步就跨到了自己身邊,不知為什麼,雲瀟忽然覺得他那個笑容格外虛偽,假得讓她背後都冒出陣陣冷氣,不等她拒絕,蕭千夜已經將她攔腰抱了起來,一把掀掉裹得緊緊的被子直接丟到了床上,她連忙抓著枕頭抱住,還沒開口就被打斷,蕭千夜搶走她抱著的枕頭,認真看著她再次說道,「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她委屈的咬著唇,只能任由蕭千夜揭開自己一直掩飾著的衣領,看到肩膀上被捏碎之後尚未恢復的血肉,低道:「那時候你全身都是冰霜,只有火種能融化緩和那樣的傷勢,可是你又怎麼也不肯要,海底那麼危險,每耽誤一分鐘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反正你已經意識不清了,我就偷偷把火種從你背後的傷口裡放了進去……」
然後,她小心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的神色倒緩和下來,好像有稍稍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趕緊低頭又說了一句:「而且那時候帝仲大人都已經渙散了,我怕他意識撐不住會徹底消失,雖然你們都不肯要,但情況緊急我只能不顧反對這麼做,又不會對你們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幹嘛一個個像躲避瘟神一樣的躲著火種……」
不等她說完話,蕭千夜站起身撿起被子抖了抖灰,重新蓋在她身上,又給她整理好衣領,勾了一下鼻頭,他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找著借口不讓我碰一定有古怪,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你是為了救我才這麼做的,我總不能這麼不知好歹還跟你發脾氣吧?什麼叫躲著瘟神,我看見火種的時候,就像看見了全天下最珍貴的至寶,恨不得一口吞了據為己有才好。」
「你本來就不知好歹。」雲瀟抓著被子又把自己裹了起來,想起他當時脫口而出那句和帝仲一模一樣的話,委屈不知從何而起,嘀咕道:「你們是不是寧可自己遇險,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
「不是不願意接受你的幫助。」蕭千夜擺正她的臉,心裡一軟,笑吟吟道,「就是知道火種對你而言是生命之源,所以才不讓你隨便拿出來,你知不知道,你托著火種的樣子,就像捏著一個玩具一樣!」
雲瀟癟癟嘴,她似乎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火種離開我沒什麼大事,只是會失去自愈的能力,原本只要休息幾天等你沒事了我偷偷拿回來就好了,可你偏偏這麼死腦筋非要一探究竟,我肩膀上的傷和脖子上的齒印都是你乾的,雖然沒那麼快恢復,但也不會惡化的,你放一萬個心吧,一直吵我睡覺,煩死了。」
「好好好,我不吵你了。」他抱拳道歉,頗為巴結的討好一笑,雲瀟看他這樣反而更加來氣,正想跳起來給他兩拳又被一把按了回去,她掙扎了一下,發現按住自己的那隻手溫柔又霸道,蕭千夜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想起她之前為了掩飾傷痕故意說出的那些話,頓時感覺格外的有趣,彎下身貼著臉頰輕輕吹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阿瀟,你想不想我趁你睡著了偷偷鑽進來?」
雲瀟呆了一瞬,沒想到他會忽然說出這種話,臉頰直接紅到了脖子根,她目光閃爍的看著那張近在眼前的臉,感覺身體在酥軟和痙攣中反覆交織,趁著她心亂如麻之際,蕭千夜已經站起來報復得逞一般的咧嘴揚起一個笑,又把枕頭丟給她:「快睡吧,卓凡他們應該要晚上才能來了,我正好出去轉一轉,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你別走!」雲瀟的心底微微一顫,不知為何出口挽留,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趕他走的場面,不由得心虛的低下頭,絞著手指半晌沒說話。
海魔才被封印,大風還不知所蹤,墟海王族莫名現身,雪鹿寨那邊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他現在應該是有太多迫在眼前的麻煩事要解決,可自己的身體如此疲乏,怎麼看也不像是有精神撐著再陪他一起。
「好。」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蕭千夜已經走了回來,在她耳邊低聲道,「那我不走了。」
「你……」雲瀟奇怪的抬頭,卻發現這個人在笑,而且笑的極其狡詐,瞬間就明白了他只是故意這麼說試探自己的反應,雲瀟「啊」了一聲,立馬拎起枕頭朝他憋笑的臉上砸去,蕭千夜側身躲了一下,隨手接住枕頭塞到了她的腦袋下,笑呵呵的哄道,「誰讓你總是捉弄我,偶爾也要讓我捉弄一下吧?」
雲瀟氣鼓鼓的用被子蓋住頭,任憑他怎麼說話都不理睬,等了好一會,又趁他不備悄悄伸出一隻腳用力踹了過去,這一下直接把他從床上踹到了地板上,雲瀟這才大笑著探出了頭,看著他無可奈何的坐在地上,吐了吐舌頭毫不示弱的道:「你想捉弄我?哼,再練練吧!」
他聳聳肩膀,搬了張椅子坐到床邊守著。
應該是身體早就到了極限,只是安靜了幾分鐘之後,雲瀟就沉沉的睡了過去,蕭千夜看著那張安靜溫柔的臉,默默抬手按住自己的胸膛——他其實感覺不到火種在自己體內的溫度,但是卻真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暖意如清泉覆蓋,這樣久違的體溫讓他迷戀又沉醉,若非這是關係到雲瀟的生命之源,他真的想據為己有,再也不要放手。
「阿瀟……」他凝視著那張摯愛的臉,低頭在額心輕輕的吻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