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蒼穹樹海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下意識的轉向身旁的飛鳶,焦急的問道:「他要帶阿瀟去哪?」
飛鳶眨眨眼睛,好笑的回道:「應該是要去鳳闕後方的蒼穹樹海吧,那是澈皇年幼之時喜歡呆的地方,阿琅也是在那訓練守衛的戰士,他還指點過澈皇……」
「帶我過去。」他打斷飛鳶,滿眼都是莫名其妙的緊張,飛鳶捂著嘴偷偷笑起,故意板著臉拒絕,「那可不行,鳳闕以前都是要得到皇鳥的允許才能進入,蒼穹樹海在其後方,平常是用於訓練的,這會墟海入侵之戰才結束,我們也需要時間休養生息重整旗鼓,那地方……那地方相當於你們人類的軍機要地吧,我可不敢私自帶你進去。」
「就一會……我就遠遠看她一會。」蕭千夜無暇關心飛鳶憋紅的臉,緊張的連手都無意識的握成了拳頭,自言自語的嘀咕道,「那傢伙上來就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平時脾氣一定很差吧,我要過去看看。」
「看什麼?阿琅不會傷害瀟兒的,你放一萬個心。」飛鳶擺了擺手,無所謂的翻了個白眼,「剛才在外面你不是不想進來嘛?怎麼這會忽然改變了主意還要我帶你去樹海?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吃醋了啊!?哈哈哈哈哈,阿琅長的是挺威武帥氣的,他可是好多同族的夢中情人呢!雖然年紀大了點,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年齡對我族而言都是虛的,嘖嘖,像瀟兒那樣年幼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很容易就會心動吧……」
他笑呵呵的拖著下腮,陰陽怪氣的看著對方的反應,蕭千夜僵硬的轉過來,陰晴不定的臉反覆交錯著紅白色,顯然是被這幾句話戳痛了內心,他微微咬了一下嘴唇,最終還是什麼話也沒說默默低下頭,輕聲避開了這個敏感的話題:「我只是擔心她,沒有其它的意思。」
飛鳶的笑就這麼尷尬的僵硬在臉上,雖然這句話他一個字也不信,但從對方一瞬頹然的眼神里,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一抹難以言表的悲傷,半晌,飛鳶懊惱的抓著腦袋,沒好氣的罵道:「真是麻煩……行了,反正我都已經違規了,也不差再多違規一點,不過還是老規矩,你只能遠遠的看著,要是暴露了,我會被阿琅罵的!」
「嗯。」他趕緊點頭,生怕下一秒對方就會反悔,飛鳶無奈的抓著他,繞過輝煌的火樹銀花,他的火焰輕柔的包裹著蕭千夜,從鳳闕的旁邊悄無聲息的往更深處掠去。
果然過了五彩斑斕的鳳闕,眼前的景象豁然變得靜謐起來,那是一片鬱鬱蔥蔥的高大古樹林,不同於前方只有枝幹的巨型蒼木,這裡的樹不僅直衝雲霄,而且枝葉茂盛,能將上層的陽光完全的遮擋住,以至於樹頂沐浴著輕和的日光,看起來安逸舒適,地面則一片漆黑,只有稀稀落落的光束零星的照進去,顯得神秘而悠遠。
「噓……」一落地,飛鳶緊張的拽著他的胳膊不敢撒手,囑咐道,「浮世嶼為鳥族凈土,鳳闕往後只有神鳥族可以進入,我族雖然生性散漫,但在阿琅的影響下還是有不少同族願意擔起守護之責,阿琅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天賜的神力也要有後天的努力才能匹配』,所以他一貫對戰士們非常嚴格,並且親自在此訓練,上方視線遼闊,可以進行高速位移、俯衝、抬升,對力量、速度的訓練極有幫助,但是下方的地勢就很複雜了。」
蕭千夜漫不經心的點頭,尚在軍閣之時,四大境的分部每年都會安排特訓,他倒是對這樣的景象產生了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本能里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飛鳶指著前方古樹林里飄蕩著的綠色光點,繼續說道:「蒼穹樹海里有很多靈體常年受到火種的影響,它們不會傷人但非常的敏銳,要是我們的戰士在訓練的時候偷懶,它們就會找阿琅告狀!偶爾有些迷路的傢伙誤闖進來,也會被它們趕出去,所以你可千萬小心,你身上屬於上天界的氣息很明顯,我幫你遮住可以糊弄下別人,未必糊弄的了靈體。」
蕭千夜也在驚訝的看著前方,他曾在赦生道見識過沾染著黑龍氣息的特殊靈體,那些東西可以吞噬阿瀟身上的火焰,對外來的入侵者格外的敏感,而蒼穹樹海的靈體呈現出熒綠色,像人世間常見的螢火蟲,拖著一條細細的光尾,宛如浮萍般順風漂流在空氣里,它們是這片古樹林里最為重要的光源,匯聚在一起的時候,甚至可以照亮附近的景象。
他剛剛往前走了一步,靈體被他腳下的風微微晃動,好奇的竄動起來,嚇的飛鳶臉色唰的雪白,一把拎著他頭也不敢回的沿著樹榦跳到了樹頂。
樹頂的光傾瀉在身上,讓他情不自禁的閉眼深深呼吸了一口,飛鳶微微扭頭看著他,那一頭蒼白的短髮在日光下顯得格外滄桑,和雪域初見的年輕人截然不同,他忽然心中百感交集,拉著他在樹冠上輕輕跳躍,不過一會就來到一顆更高大的樹旁,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悄無聲息的躲入茂密的枝葉里,然後指了指對面,說道:「蒼穹樹海有很多樹屋,我族受傷需要療養的時候才會進入鳳闕,平時休息的話則喜歡住在樹上,對面那顆就是從前澈皇的,不過自從她被困兩境交界處之後,那裡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了。」
蕭千夜一言不發的望過去,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樹屋的正門,飛鳶神秘兮兮的勾出一抹火焰,輕飄飄的放到了窗台上。
飛琅放下雲瀟之後,在門口恭敬的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她好奇的張望著,這是整個蒼穹樹海最高的一顆古樹,所以從這個高度可以將整個樹海盡收眼底,而在她的背後,樹屋的布置則非常的簡單,除去一盞精緻的小燈,就只剩一張柔軟的床榻。
因為神鳥族可以依賴火焰改變體型的大小,所以樹屋也是小小的,像一個溫馨的小窩,她本能的走了進去,抬手摸了摸中間的小床,飛琅跟進來,數萬年的回憶接肘而至,讓他感慨萬分的低嘆道:「澈皇對人類特別的感興趣,在她初學化形之術之後,就總是喜歡用人類的姿態生活,或許是受到她的影響,越來越多的族人也開始模仿她,所以您看前方的宴會裡,其他鳥族都在拼比原身,只有我族以人類的模樣喝酒唱歌,真不像話。」
雲瀟笑了笑,並不意外,接道:「其實不僅我族,很多靈獸都非常嚮往成為人類,因為人類的感情是最豐富的,他們能剋制本能,甚至能為了一種叫理想的東西超越極限……」
「殿下。」飛琅打斷她的話,雖然面上笑吟吟一派溫柔的模樣,語氣已經暗暗加重了幾分,「人心難測,他們不坦率,心思複雜又總是勾心鬥角爭權奪勢,實在不是什麼可以深交之輩,小殿下流落人世間多年,想必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既然回歸,過往的那些事情也就不必再提。」
雲瀟抿抿嘴,只是合了一下眼皮沒有反駁,飛琅轉過身指著陽光普照的樹冠,微笑著扯開話題:「待您傷勢好轉,可以在此處指點我們的戰士,當然在此之前,您自己的劍術也要再練練才行,屬下可以陪您練習……」
「我不要。」雲瀟笑呵呵的跑進樹屋,直接後仰在柔軟的床榻上伸了個懶腰,飛琅緊蹙眉頭,大概是沒預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奇怪的追問,「不要什麼?您的火種能力雖強,但太過年幼,又意外的流落人世間,以特殊的身份成長,導致您的經驗、歷練都遠遠不夠,天生的神力如果沒有後天的努力,豈不是暴殄天物?您現在是浮世嶼的皇,將來還要帶著浮世嶼翱翔,不能再和從前一樣任性……」
「停停停!」雲瀟氣鼓鼓的坐起來,瞪著他嘟了嘟嘴,「你怎麼和我師父一樣板著臉訓話,我不是不要好好練習,只是不要你陪我罷了!」
飛琅無奈的癟癟嘴,鬱悶的道:「那您要誰陪您?飛渡、還是飛鳶?」
「我有師兄陪我嘛。」她笑嘻嘻的咧了一下嘴,自言自語的嘟囔,「師父領進門,可他說劍術的修行需要強大的體格支持,我以前是混血,稍有不慎就會引起火種失衡誤傷自己和同門,所以他老人家就只教了我七轉劍式,但我不是學劍術的料,總是練的不好被師父留下來訓話,後來就是師兄一直在教我了。」
她踢著腳,腦子恍恍惚惚有些碎片在浮動,小聲嘀咕:「我師兄……師兄……」
這一瞬間,彷彿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硬生生的挖去,雲瀟呆了數秒之後才重新揚起笑臉,看著飛琅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師兄叫天澈,他以前也是墟海的人,不過他和那些鬼迷心竅的蛟龍不一樣,他可溫柔了,從小就很寵我。」
飛琅皺著眉,語重心長的提醒:「浮世嶼不允許外族進入,殿下的那位師兄自然也不能例外,您總不能返回昆崙山去練習吧?所以還是請您將就一些,讓屬下來吧。」
雲瀟不甘心的拉長了臉,飛琅看著好笑,急忙說道:「昆崙山我去過的,有機會的話屬下可以陪您拜訪,您放心,屬下並不是想限制您的自由,只是大戰才結束,希望您能先以浮世嶼安危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