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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七章:隱瞞

  雲瀟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帝都城的氣溫每天都在快速攀升,這會艷陽高照一點風都沒有,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在悶熱中下意識的抓了一把毯子,然後就聽到大腦嗡嗡嗡發出奇怪的聲響,彷彿有什麼奇怪的空白阻礙了記憶,雲瀟獃滯的扭頭望了一眼微敞的窗子,沒等她緩過神來來,房門「吱」的一下被人推開,帝仲站在門口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你……」她的背後不由冒起了一陣涼意,將毯子抱得更緊,緊張的咽了口沫,帝仲走進來,隨手將窗子全部推開透氣,看著她臉上不由自主的驚慌,只是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淡淡問道,「酒醒了沒有?我早就說了那些奸商的話不能輕信,你昨晚喝的果釀比烈酒後勁都大,你還非得逞強一口氣連喝幾杯,酒杯都沒放下整個人就一頭栽倒不省人事了,虧你還是給人家小茶過生日,自己第一個躺下一覺睡到中午。」

  雲瀟瞪大眼睛聽著,看見他走過來像往常一樣用力按著腦袋搖晃了兩下,然後笑了起來:「這是什麼表情,做噩夢了嗎?」

  「沒、沒有。」她立刻低下頭,呼吸莫名其妙的變得急促,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一些零散的碎片在眼前一直閃爍卻又始終無法拼湊成型。

  帝仲笑吟吟的坐下來,一副悠閑的模樣饒有趣味地看著她,語調淡定的問道:「不是噩夢你臉紅什麼?難道是……春夢?」

  「才不是!」雲瀟臉頰通紅的矢口否認,彷彿是有些顧忌坐在面前的這個人,立馬就擺出了一副無動於衷的冷漠表情,她小心的在被子里摸了摸身體,並沒有那種痙攣過後的無力感,難道真的是……做夢?

  帝仲挑了挑眉,並不意外會看到對方嘴角微微抽搐的尷尬表情,她是皇鳥的血脈,除去更為霸道的兩生之術,想要直接消除她的一段記憶其實不是很容易的事,她的感知力、敏銳度比正常人高出很多,所以昨晚他悄悄將沾染著西王母神力的白玦玉環放到了她的體內,這才能勉強讓她想不起來。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只剩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飾過去,畢竟——這原本就是一個非常好騙的姑娘。

  雲瀟抱著毯子,熱的滿臉都沁出了大汗也不敢鬆手,奇怪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許久才小聲的問道:「你怎麼好好的變成他的樣子了?」

  早就猜到她會這麼問,帝仲不慌不忙的拉過她的手直接放到了胸膛上,她驚得一哆嗦,用力想要抽回來的時候就聽見耳邊沉重的嘆氣,帝仲硬拽著不鬆手,眉間露出淡淡倦意,低聲解釋道:「他受傷了,這幾天你們一直在吵架,所以你也沒發現他身上的異常吧?」

  雲瀟愣了一下,她的手被強行拉住放入懷中,立馬就驚得臉色巨變,反倒自己主動湊過去認真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急道:「怎麼回事?他、他全身的骨骼怎麼都是散的?」

  「他的對手是辛摩呀。」帝仲苦笑了一聲,被她的反應攪得自己的心情忽然就有些不快,避開了她的目光輕淡的繼續說道,「換成別人遇到辛摩,那一定連骨頭都能徹底的碾成碎片,不僅如此,他的五臟六腑都有輕微的位移,目前是依賴上天界的神力作為引線在緩慢修復,這麼糟糕的狀態不好好休息,還要故作無事一般每天去春選會場盯著,有幾個新入伍的戰士想切磋一下他也不拒絕,結果一打起來就徹底撐不住了……」

  「他怎麼了啊?」雲瀟急了,這幾天她心底窩的一團怒火根本正眼都沒看過他,就算他每天早出晚歸主動打招呼她都故意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不聞不問,這會忽然聽到這種事情,頓時所有的偽裝都藏不住了,急的兩眼通紅眼淚都在不住打轉,帝仲卻好似被那樣殷殷切切的目光刺痛,瞬間低下頭去,淡道,「他畢竟還是閣主,又是我一手教出來的,這要是在春選會場倒下去豈不是太丟人了,所以我只能……暫時代替了他。」

  雲瀟似懂非懂的聽著,如他所料的那樣根本沒有起疑心,好一會才獃獃的問道:「什麼意思?」

  他忽然被逗笑,抬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她的臉,眉眼彎彎的回答:「就字面的意思,不好理解嗎?」

  「那他……他現在怎麼樣了?」

  「讓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帝仲隨口糊弄著,還想開口說什麼,最後也只是輕描淡寫的安慰著,「他沒什麼大事,但是不來點硬的他就總是不肯好好休息,又要去春選,又要分心極樂珠,一點不省心。」

  「這是他的工作嘛。」雲瀟噘著嘴小聲嘀咕了一句,帝仲站在榻前靜靜凝視了她許久,忽然好奇的問道,「他每天這麼忙,根本沒什麼時間陪你,你不會覺得無聊嗎?」

  雲瀟拖著下巴用力抓了抓腦袋,好一會才認真的回答:「也沒什麼不好的,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負,我也希望能幫他實現這些夢想,總比無所事事強吧?」

  在聽到這句祝詞時,他的臉上的肌肉像是僵硬了一樣,很久才勉強的擠出笑容——無所事事?正如昨夜風冥所說的那樣,上天界自由散漫,除了漫無目的的將萬千流島據為己有以外,他們幾乎不會有所謂的理想、抱負和責任,那些東西他或許擁有過,但早就在漫長的時間裡被消磨殆盡。

  帝仲的眼裡閃出鋒芒,短促地笑了一聲:「那你想過在家相夫教子的普通生活嗎?」

  雲瀟愣了一下,沉默下去,忽然挽起了一個甜蜜的笑容:「等我身體好一點,也可以出去找份差事做著嘛!」

  他的臉上一瞬掠過很多複雜的情緒,轉了語氣,厲聲問道:「你身負皇鳥的火種,你比飛垣所有的女人更為強大,可你卻只想做他的籠中鳥,天賜的火種真的要如此浪費?」

  雲瀟絞著手,卻用一種堅忍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我決定不了出生,也配不上天賜的火種,但若是上天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想做個普通的女人。」

  帝仲長久的看著她,感到割裂一樣的痛,但在看到她那清澈眼神的一剎那,他心如明鏡,照得透徹,隨即笑起……平凡的生活嗎?曾幾何時,這也是他所期待的生活。

  人真的是很不知足的生物,擁有力量的人渴望平凡,而平凡弱小的人卻渴望強大。

  一時間思緒有些混亂,帝仲晃了晃腦袋端了一杯茶過來,笑道:「又耐不住寂寞,又渴望簡單的生活,安心在家做個貴族太太不好嗎?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你出去找份差事,指不定還要被有心人盯上,到時候各種明刀暗箭防不勝防,就你這點心機手段,遲早被人算計。」

  「我就去秦樓和小茶一起給客人端茶倒水,這樣總不會被盯上吧?」她倔強的找著借口,聽見一聲不屑一顧的冷哼,罵道,「開什麼玩笑,你能不能有點追求?再怎麼也得讓他給你在軍閣安排個差事,雖然功夫差了點,指點下新兵應該是綽綽有餘的吧……」

  「真的嗎?」雲瀟迫不及待的打斷他,兩眼放光摩拳擦掌,「有道理,我也可以去參加他們的春選、秋選,要是被選上了,我豈不是能做女將軍?」

  帝仲的臉上略有動容,眼中掠起了一絲驚訝和讚賞,沉聲道:「那在此之前,我還得先幫他演幾天戲,要是玩忽職守被革職,就沒辦法開後門讓你當女將軍了,放心吧,我雖然不喜歡人類死板的法令規矩,但也不至於害他丟了烏紗帽,一會我去軍閣轉轉,總得演的像一點才行。」

  「你去?嗯……肯定會暴露的吧?」雲瀟幻想了一下那種畫面,忍不住咯咯的笑起來。

  他不屑的哼了一聲,拉著她懷裡的毯子想丟開,冷淡的道:「你該起床了,大中午一直抱著毯子不熱嗎?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在四目相對的一剎那,雲瀟的思維突然出現暫停,血液在一瞬間凝固,有什麼讓她毛骨悚然的潛意識讓全身劇烈的痙攣了一剎,她拉著毯子抱入懷中,帝仲的心中一驚,但平淡的眼神依然沒有一絲波動,見她僵硬的扭了扭手腕,露出極為迷惘的神情,嘀咕:「是果釀的作用嗎?一點勁也使不上了。」

  這才忽然想起來昨晚上束縛的金線之術還沒有解除,帝仲不露痕迹地按住她,然後迅速抬手點在她的心口:「還有你,你的傷一直沒好,不要再任性妄為到處跑了,這幾天我要處理極樂珠的事情,你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不要出去亂轉了。」

  他一邊說話,手裡牽扯出金色的線纏上雲瀟的皮膚,如出一轍的刺出微弱的冰涼,頃刻之後又是一陣酥軟由內自外的湧來,彷彿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牢牢的束縛起來,全身使不上一點力氣,她詫異的看著這一幕,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面,帝仲不動聲色的站起來,囑咐:「別仗著自己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給你綁個術法也是為了你好,這幾天聽點話在家裡養老鼠,等極樂珠的事情解決,你就去無言谷住著,他那安全,煌焰進不去。」

  「那你也不需要用術法綁著我吧?」雲瀟抱怨著甩甩手,不快的道,「我本來就跑不遠,快給我解開。」

  「你表現好點,過幾天我就幫你解開。」帝仲笑眯眯的回答,推門走出的時候,看到蕭奕白正捏著一片紫藤花瓣,目光凝重的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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