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小聚
雖然心情煩躁,蕭千夜還是很快恢復過來,不解的問道:「說起來師兄怎麼會和你一起回來?他都快成掌門了,昆崙山應該挺忙的吧?」
「人家是挺忙的,不過很擔心你們嘛。」蕭奕白笑了笑,眼裡有感慨的光,「你們從敦煌救下來的那些人現在全在昆崙山呢!若非親眼所見,我真是不理解那句『當以慈悲濟天下』的訓誡,一個雙目失明的將軍長女,一個幹了幾年雜役的普通士兵,還有一個嬌生慣養的賢親王千金,這麼一群人被你們救了之後,敦煌也不留了,長安也不回了,跟著那位唐師姐一起去了昆崙山,但唐師姐自己也是重傷未愈,到頭來全是天澈在教了。」
蕭千夜頓了頓,好一會才回憶起大哥口中的那些人都是誰,目光柔和的笑起:「天澈本來就心軟,老好人一個。」
「你的心也沒有多硬吧。」蕭奕白淡淡調侃,多有無奈,「上次那架機械凰鳥,要不是你多管閑事,指不定這會已經撞進帝都城了,還不知道又要牽連多少無辜百姓呢。」
蕭千夜苦笑,擺手打斷他:「別說了,我自己都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麼攪和進去這件爛攤子的了,師兄又不知道我們今天會回來,肯定不僅僅是因為擔心吧,到底還發生了什麼?」
蕭奕白點點頭,回答:「嗯,前段時間中原沿海一帶鬧了瘟疫,天澈帶了幾個崑崙弟子過去幫忙,我正好順路就一起過去看了看,那地方挺窮的,別說看病吃藥了,連溫飽都成問題,昆崙山再怎麼慈悲,米飯糧食和藥物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所以我就讓他先和我回飛垣,這幾年我們手頭的物資慢慢豐裕,索性就讓丹真宮幫忙調配一些葯給他,現在其他人還留在清江郡,只有他過來了。」casc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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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的瘟疫……」蕭千夜一驚,脫口,「我們去敦煌之前師兄就提過瘟疫一事,算算時間都大半年了,竟然還在蔓延?」
蕭奕白本來沒怎麼關心中原的事,聽弟弟這麼說了才有些疑惑的回憶了一番當時的場面,認真回道:「清江郡不大,幾個鄉鎮加起來人口也才一萬左右,這半年瘟疫肆虐,當地的官員也曾找過幾批大夫前去救援,但始終查不出病因,時間久了人人自危,乾脆就封了城讓他們自生自滅去了,這次要不是昆崙山的弟子出手相助,恐怕真要彈盡糧絕了。」
蕭千夜略一思忖,搖頭:「中原地域遼闊,表面看著是國泰民安,但朝廷內部黨派之爭極其嚴重,沿海那地方天高皇帝遠,若是地方官員再有意隱瞞,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總之天澈說先送些急需的藥材和糧食過去,對了,你是不是有個叫凌波的師弟?這次就是他留在那裡幫忙,那小夥子好像看上了新入門的小師妹,著急想在人家面前好好表現呢,哎,別人是有了心上人幹活都熱情多了,某些人正好相反,官職不想要了,俸祿不想要了,這麼年紀輕輕滿腦子都在想退休養老算了。」蕭奕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呵呵的伸了個懶腰,這句話說的陰陽怪氣,讓蕭千夜僵硬的轉過臉看,又見他使了個眼色催促,「弟妹估計都要跑到秦樓門口了吧,你就在這傻坐著?」
說著蕭奕白就打了個哈欠走回房間,蕭千夜這才起身往外城秦樓趕去,剛到大堂就看到天澈和雲瀟坐在窗邊,這幾天回家看望明戚夫人的葉卓凡也正好撞在一起,三人像久別重逢的好友開開心心的說著話,一時間竟然有種夢回崑崙之巔的錯覺,他在門邊獃獃站了幾秒才被眼尖的白小茶瞄見一把拽了過去,這丫頭顯然是早就想找借口湊過來了,這會死死拽著他順勢就坐到了一桌,小心的瞥了一眼葉卓凡,微微紅了臉。
雲瀟想起剛才大哥說的話,輕咳一聲暗暗把她往葉卓凡身邊擠了擠,白小茶有些害羞的按住雲瀟,兩個女人一句話不說一直默契的使著眼色,頓時氣氛就有幾分微妙,蕭千夜笑而不語的挪開目光,忽然感覺腳下被人踹了一腳,抬頭看見雲瀟眼珠轉的飛快,他只能尷尬的給自己倒了杯水,沒話找話的道:「卓凡,你的事情大哥都跟我提過了,明戚夫人確實要有個人照顧,你年紀也不小了,就沒有什麼其它打算?」
葉卓凡像撞鬼一樣看著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貫對別人私事隻字不談的蕭千夜怎麼好端端的說起這些,雲瀟也連忙跟著起鬨,天澈看看一唱一和的兩人,又看看一臉蒙圈的葉卓凡和已經漲紅了臉的白小茶,頓時心中就明白了大半,不等他慢條斯理的再倒一杯茶準備幸災樂禍看熱鬧的時候,雲瀟抓著他的手腕用力晃了晃,不嫌事大的補充道:「師兄,你也是。」
天澈一口水差點全吐出來,雲瀟意猶未盡的轉向蕭千夜,繼續說道:「還有你大哥!」
這個話題比豺狼虎豹更讓人頭皮發麻,三個男人面面相覷,一桌子鴉雀無聲誰也不敢說話打破僵局,雲瀟奇怪的盯著三人,就在她準備一鼓作氣趁熱打鐵的時候,花魁秦姿忽然從背後繞了過來樂呵呵的按住了她的手腕,一邊給三人解圍,一邊將兩個女人全部拉起來往樓上走,眨著眼睛神秘兮兮的道:「別和他們這群木頭腦袋對牛彈琴了,今天阿瑩也在呢,快跟我上樓,我們姐妹幾個好好聚一聚。」
雲瀟雖然有些不甘心,聽見阿瑩的名字還是開開心心就走了,三個男人同時鬆了口氣,相互對望了一眼啞然失笑,葉卓凡以茶代酒敬了一杯給蕭千夜,挖苦:「你這是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怎麼能幫著阿瀟來套我們的話呢?」
蕭千夜被他逗笑,連忙擺手解釋:「她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敢幫你們說話,直接一腳就踹過來了。」
葉卓凡翻了個白眼,指了指三樓,陰陽怪氣的嘲諷:「她又不是沒踹過你,上次在小秦樓她不也當著大傢伙的面一腳把你從三樓踢下來了嗎?這麼久了還沒習慣呢?」
蕭千夜尷尬的喝著茶,葉卓凡故意拉長語調嘆氣:「你以前不這樣啊,這麼多年的集訓、演習還有巡邏任務,你對我們要求嚴厲苛刻,怎麼一轉眼娶了媳婦,直接變成妻管嚴了?太可怕了,你這是以身作則明擺著告訴我們還是單身好,單身自在呀。」
「行了,少挖苦我。」蕭千夜一邊笑著,一邊還是關心的問道,「別開玩笑,那小丫頭喜歡你,你不會一點看不出來吧?」
「大哥,她們胡鬧就算了,你清醒點,那丫頭沒成年呀。」葉卓凡捏著桌上的糕點就塞進了他嘴裡,認真回答,「白茶族百歲成年,等她成年了我都該入土了,到時候怎麼辦?讓她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守著一個垂垂老矣的我?我知道小茶不在意這些,但總歸不好的,我不想耽誤她,我不像你們啊,你們這幾年一點變化都沒有,我可是真的能感覺身體大不如前了。」
蕭千夜微微一怔,忽然從茶水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這才意識到距離北岸城海嘯已經整整過去了八年,如果不是在終焉之境汲取了浩瀚的力量,現在的他也早就過了而立之年。
很多在他這裡一成不變的東西,會平靜無瀾的改變普通人的生活,比如年齡,比如容顏。
「那你就好好跟人家說清楚,長痛不如短痛。」天澈似乎看出了他的失神,主動接話解圍,「別一直裝傻,耽誤人家小姑娘。」
三人同時沉默,然後又同時拍案大笑了起來,葉卓凡站起來給天澈倒了一杯茶,有無限的懷念油然而起,忍不住感慨嘆道:「這麼多年了還是一模一樣,你負責板著臉訓話,他負責順著阿瀟胡鬧,難怪你能當掌門,他就只能被阿瀟收拾的服服帖帖,來來來,我們也好久沒聚一聚了,軍令不許喝酒,我以茶代酒敬你們兩個。」
天澈的心情也是難得的舒坦,調侃:「畢竟長兄如父嘛……哎呀,他還追殺過我,這算不算逆子了?」
「師兄!」蕭千夜連忙打斷他的話,天澈慢悠悠的抿著茶,瞄了他一眼補充,「這時候知道喊師兄了?對了,你們從敦煌救回來的那幾個人到底還管不管了?怎麼好人全讓你們當了,到頭來我辛辛苦苦教人劍術、法術,人家說起從前的事情第一個感謝的還是你倆,自己帶回來的人自己教,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回崑崙?」
「師兄,你饒了我吧。」蕭千夜笑嘻嘻的擺手,撇的一乾二淨,「我哪裡會教徒弟,這輩子就被迫教了一個,學的怎麼樣……你們都看到了。」
葉卓凡歪著頭,恍然大悟:「你們該不會在說阿瀟吧?她武功還可以啊,好多男人都比不上呢!」
「那是她天生的神力強,單論劍術真的是一塌糊塗。」兩人異口同聲的糾正,葉卓凡咧咧嘴,偷笑,「是你們的要求太高了吧?」
天澈若有所思的望著樓上的某個房間,嘖嘖舌:「也不奇怪,她的心思本來就不在練武上,滿腦子都想黏著你呢,而且她當時的身體情況又太過特殊,師父師叔其實都不想她學的太深入,怕她真氣混亂引起火焰失控誤傷自己。」
蕭千夜愣了愣,神情變得有些奇怪:「師兄,你終於不裝了?全昆崙山就你誇她誇的最離譜了,連她自己編的那蹩腳的飛天舞,也只有你誇的下去。」
「咳咳。」天澈這才好笑的打斷他,心虛的嘀咕,「可別讓阿瀟聽見,不然她一腳踹三個,今晚上我們誰也別想安心吃飯了。」
三人相視一笑,葉卓凡又喊了幾道菜肴過來,難得小聚一堂,他也不想談論公務,一直等到快半夜散席之後,天澈迷迷糊糊的和他們作別,葉卓凡暗暗拉了拉蕭千夜的袖子,小聲說道:「少閣主,借一步說話。」
稱呼一變,蕭千夜的臉色頓時就凝重了幾分,不動聲色的跟著他來到二樓的包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