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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絕不是

  天空之浩瀚,深海之幽冥,兩者均是盛典中有關主門歷練被公認的難度至高的考驗,然而,本屆盛典,先是有白臨霜十八息突破藍洞,后又有白蘭雨五息橫破長空,兩者創下的紀錄隨便單拎一個出來,都將會是驚世駭俗般的存在。

  天空的法陣橫立於渺渺白雲之上,在那浩渺的碧空中,如何安全且快速地著陸便是唯一的考驗基準,在白蘭雨之前,其記錄保持在三十六息;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就連負責記錄的專員也沒能做到。

  縱使震驚不已伴著無數多的疑惑迴旋在這十五人的腦海,白蘭雨也沒有那個義務去解釋些什麼,她是盛典的參加者,她是家主的候選人,光是這一層地位差距就夠那十五人望塵莫及了,後者又哪敢再多嘴些什麼?

  有白蘭雨在前領路,一行人出和園倒是暢行無阻,敦煌攙扶著已然失去意識的碧爾,默默地跟在白蘭雨的身後,不發一言,僅是在她側眸回望時,向之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三人就這麼走著,直到踏出大理石院門,直到迎面撞上那白袍摺扇的彬彬之影。

  「喲,蘭雨?」白臨霜背仰一棵參天古松,疊起的摺扇輕觸人中位置,深邃的眼眸一見倩影將臨,便是趕忙換成另外一副關切無比的模樣。「你也搞定啦?怎麼樣,累不累呀?」

  「白臨霜,你要我跟你說多少次?我們是競爭對手,你對我這樣,不合適。」白蘭雨甚至連正眼都沒有賞給這個明擺著對自己有意思的公子哥,僅以寒聲說道。

  「唉,什麼競爭不競爭的,還不是別人定的。」白臨霜聳聳肩,眉目中滿是隨性與洒脫,「要是你真的那麼想當這個家主,我讓給你就是了,反正對我也沒啥壞處。」

  「白臨霜,」恍惚間,白臨霜只感覺有一種如置深淵般的冰冷爬上脊樑,他微微仰頭,看見的卻是白蘭雨那如漆如墨的黑色眼眸中閃過的肅殺之氣。「剛才那段話,我就當做沒聽過。」

  語畢,寒霜盡除,攜著那碾壓蔚藍深海無數倍的高壓一併飄散無蹤,這才讓白臨霜得以長呼一口濁氣,帶著內心的幾分餘悸,他感慨道:「你還是這麼認真啊,難道那件事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麼?」

  「當然重要。」白蘭雨用力點了點頭,左手握拳置於胸口,以堅定不移的語氣說道:「只有當我憑藉真正的實力、令人信服的實力坐上家主之位后,這件事才能有一個完美的謝幕。」

  看著自己一直傾心至此的人兒如此堅定地訴說著心中的夙願,白臨霜只得帶著很有可能永遠長埋心間的寵溺,微微一笑。

  「哦,是你呀。」錯開白蘭雨的高挑倩影,白臨霜終是得以一覽其身後之人的樣貌,說實話,敦煌的相貌並不算突出,斷臂之後,這唯一的左臂倒成為了他頗為獨特的記號。

  「看來你已經完成了你的目標呀。」眼神順勢側左,昏闕中的碧爾歷歷在目。白臨霜眼帶歉意地嘆道:「在海心對你們出手,是我的不對,還請見諒啊。」

  「大體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我的朋友也已經找回來了,你也不欠我什麼。」敦煌沉聲道,與此同時,白蘭雨亦是邁步向前,與白臨霜擦肩而過。

  見白蘭雨已是獨步前行,田叔也不敢多加停留,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去,敦煌再向白臨霜微微頷首后,亦是扶著碧爾踏上了白蘭雨辟出的先路。

  目送著三人的離去,白臨霜一直面帶笑意的臉上終是浮現出一抹頹然與沮喪,遠眺著那隊伍前列的優雅背影,他的嘴角開開合合,欲言又止。

  「如果沒有這場盛典,如果我不是這五人當中的一位,我想,我應該也會陪在你身邊吧。」翻開摺扇,白卷中的山水瞬息栩栩如生,白臨霜端詳著這簡約中的完美無瑕,幽嘆道。「可世界卻永遠都不是那麼的盡如人意。」

  「在選擇面前,我能做的,究竟是什麼呢……」墨色的山水中有一點酡紅,它不似花,不如陽,僅僅是一點隨心墜下的酡紅顏料而已,卻與周遭出奇地搭。白臨霜注視著它,很久,很久,直到瀰漫而出的氤氳散在眼前。

  「少主。」從中走出的是一位披著斗篷銀甲的男子,俊俏的面容透著尊敬,劍眉與藍眸的搭配更是英氣十足,他單膝而跪,用渾厚的聲音恭敬道:「我們該啟程去下一個歷練了。」

  「你好像從來都沒跟我說自己叫什麼名字啊,」白臨霜看著這個自小就陪在身邊的騎士,突然啟齒道出一個叫後者不明所以的問題。「我只知道你是從另外一個世界過來的。」

  「被除名者,本該無名。」騎士的聲音不泛任何情緒,已經不是如止水一般平靜了,而是如一潭死水般幽靜。「至於原名,則為審判。」

  「審判.……真是個嚴肅的名字呢。」白臨霜輕笑道,抬手拍了拍銀盔的肩膀,手中摺扇輕輕撥動,匯聚的靈氣便已呼嘯,憑空造起一片又一片的氤氳霧蒙。「走吧,讓我們去下一個歷練場地吧。」

  「遵命,少主。」男子猛然起身,右手稍稍攥緊,一道通體黝黑的三叉戟眼然成形,電光火石間,三叉鋒芒橫掃氤氳,將其切出一般門戶的形狀,這一切的準備就緒都伴隨著三叉戟的遠遁消弭。見氤氳已開,白臨霜便不再拖沓,昂首闊步,直直地沒入其中,銀盔騎士則是緊隨其後。

  寂靜再臨,但並不持久。從和園出去,行三百餘步,便是內陸第一個規模較大的城鎮,在其最外圍有一家生意火爆的麵食店,不論是天靈帝國的居民,亦或是白家之人,都是這家店忠實的擁躉,所以,這家不過兩層樓高的麵食店,向來都是人山人海的。

  可今天,除了掌柜的老婦與幾個夥計之外,它已是人去樓空,甚至清冷得有些凄涼。

  「你來了。」老婦揚眸,遠望那一位沐浴著金光步入店內的女生,慈祥地說道:「我都等你好久了,面都涼了,只能給你拌涼麵咯。」

  「可以。」僅是及肩的短髮,唯一如墨的黑眸,來者可不正是白蘭雨么?只不過,這次她的到來,卻沒有了以往的笑容滿面,哪怕仍掛微笑,強撐的跡象亦是十足明顯。

  跟著她身後的不再有三人了,只有單臂的敦煌。田叔從他手中接過了碧爾的身子,將其帶回自家莊園療傷去了。

  「先坐會啊,面一會就好。」老婦人微笑道。

  「恩,麻煩了何姨。」白蘭雨回以有些吃力的和煦,朝著店內自己無比熟悉的一個角落走去,沉默寡言的敦煌一路相隨。

  二人對坐,清茶被店內手腳利索的夥計送上。

  「說說吧,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舉杯飲盡泛著騰騰熱氣的清茶,白蘭雨並不想多做客套,直接單刀切入主題。

  「還記得你跟我說過有關雪兒的事么?那個她不能接觸靈體的事情。」敦煌用單手托著腮幫,嚴肅地說道。

  「這我當然記得,怎麼了,你查出原因了?」白蘭雨挑著眉頭,以萬分正經的眼神灼灼注視著敦煌。

  「沒錯,那並不是什麼先天疾病,而是雪兒她體內的血脈,或者說,櫻雪體內的血脈,很有可能不屬於這個世界。」敦煌沉聲道,可沒等白蘭雨發問,他已抬手制止。「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櫻雪和雪兒她們,真的有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血脈,那個荒蕪的,滿是死亡的冥界。」

  「冥界.……怎麼可能呢.……姐姐她.……雪兒她.……不.……這一定不可能……那老頭子講的絕對不是真的.……」

  是什麼驅使著白蘭雨參加這場盛典的?是什麼驅使著白蘭雨要憑藉本我的實力說服眾生的?信念,一個證明姐姐、證明雪兒並不是什麼來自冥界的妖女的信念,可如今,當與二人關係比起自己只有多沒有少的敦煌正色訴說著這白蘭雨一直否認的事實時,難以置信便是油然心生。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在騙我……對不對.……你在騙我……」晶瑩的淚花慢慢聚於眼角,可敦煌卻並沒有因此而心軟,他點著頭,腦袋一寸一寸地落下,又一寸一寸地抬起,無比鄭重。

  「一年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這些雜糅的風雲變幻終是讓我認清了雪兒和櫻雪背後的身份。」敦煌嘆息著說道:「我不管你相信與否,事實就是這樣。」

  「我之所以會不顧五年之約也要來到行天大陸找你,一方面是把這件事告訴你。」斟滿一杯清茶,敦煌的表情十分凝重:「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夜閣的後人得到了冥界的幫助,現在正一直追殺著我,雪兒如果跟著我,一點兒也不安全。」

  「冥界.……冥界……」白蘭雨低著頭,默默地咀嚼著這個曾一度縈繞心間的陰霾,半晌,她才揚起頭來,五味雜陳的眼眸中投射著異樣的光澤:「冥界這樣做.……目的是為了什麼?」

  「冥界要對我們的世界動手了。」敦煌深吸一口氣,眉眼當中朦朧著一絲絲無力,「他們會先在我們的世界選擇合乎心意的宿主,然後以幫助他們為由,漸漸取得他們身體的控制權,並透過這種肉體作為媒介,好讓本處冥界的靈體得以降臨於這個世界。」

  對於冥界,敦煌的了解從來都沒有多深,之所以會有如此清晰的分析,其背後的主要推手乃是先前由鄭昇留下的那一枚菱形琉璃,當中不僅僅記載了鄭昇的部分記憶,還詳細列明了冥界之輩該如何才能降臨人間的步驟。

  「那……姐姐和雪兒她們.……」白蘭雨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她不敢往後想了。

  「她們是特殊的。」只有在提起這兩位在敦煌生命中舉足輕重的女生時,他緊蹙的眉頭才會微微舒展。「雖然我也不清楚究竟哪裡特殊,但我敢斷言,她們絕不是那些與冥界同流合污之輩,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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