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申請離婚

  「您確定要退出混亂世界遊戲嗎？」悅耳的系統女聲又響了起來，這對一般人猶如黃鸝聲鳴，讓許多年輕男人心猿意動，壓制槍線，謹防走火的聲音，對西門聰來說並不值得留戀，因為他沒從它的聲音中聽到自己命運改變的軌跡。

  在沮喪過後，西門聰毫不猶疑的退出了遊戲，不願意再傻傻的發獃狀的待在遊戲里。

  在「是」和「我在想想」兩個選項中間，西門聰的意識輕易的劃過了「是」這個選項，瞬間腦海一片黑暗。

  突然意識里又充滿無盡的色彩，激蕩的音樂聲也在腦海響了起來。廣告商們是不會放過人們進入沉浸式遊戲艙和離開沉浸式遊戲艙需要幾秒時間緩衝的這個機會的。

  「這次的廣告不是老婆不在家，男人應該玩的遊戲，差評。」西門聰苦澀的想到。以前每次去同事家玩遊戲艙，進去出來中，看到介紹這個遊戲的虛擬人物—一個童顏巨峰的少女，讓他瞬間覺得看廣告也是很有趣的，身體的疲倦感也消散了大半，真是回味無窮，戀戀不忘，連連回想。

  因為廣告中的的虛擬人物在遊戲艙的作用下，就像是在你的身邊一樣，非常可觀，視覺的衝擊感非常強烈。就有一點不好，能看不能摸，就比如美味佳肴在眼前，美人如玉在身邊，而你被五花大綁著嚴嚴實實的，除了眨眼，就是瞪眼，其他身體部位除了自然的垂動，都被強硬的束縛著。

  就是不知道扛著兩座山峰走起路來累不累，一晃一晃的，壓力多大啊!西門聰也想過這個嚴肅而謹慎的話題，又想到那只是遊戲公司做的虛擬人物，現實是不存在這樣違和感頗深的人物出現的，如果出現了，他估計男性的眼球恨不得長滿整座山峰。想到著，他的思維便很快的跳躍了過去。

  這次的廣告很無趣，簡直又臭又長，讓西門聰甚感乏味。有老婆了誰還用這玩意？他內心吐槽。

  雖然他和家裡那位只是表面夫妻，但是用這種東西被發現了也感覺是很不好的，總之是介紹一種很開放很開放，又很刺激很刺激的東西，尤其圖像和畫面過於逼真，這裡就不予細述了。

  沒過幾秒。遊戲艙的艙門打開，光線照耀進來。他脫掉了遊戲虛擬沉浸頭盔，從遊戲艙里走出。

  隨著場景變化帶來的身體失重感，茫然失措，不知所謂，麻木無感剎那間就充斥著西門聰的身軀。

  儘管已經30歲了，當了幾年資本主義的工具人，他的身軀一樣還是年輕著的，熱辣的紅色暖流還是強勁的充斥著他的身軀，完成從心臟到手指腳尖的一次次循環。但此時他的感官好像被什麼封閉了，感覺不到體內岩漿的活潑，也感覺不到外面世界的樣子。

  在他生活的世界中，人們能活到200歲左右，壯年期非常的長，從20歲到150歲都屬於人體壯年期的範圍，所以他的人生才屬於剛剛開始的那一部分。

  走出了卧室，機械式的伸了伸懶腰，坐到了客廳上的沙發上。沙發的墊子和靠背軟軟的，西門聰把給予身體的力量都丟失，讓自己像一個軟骨動物一樣，癱倒在沙發里，頭慢慢從沙發靠墊上部滑到中部，身體整個埋在沙發里。

  這樣柔軟的感覺很舒服，西門聰很喜歡這樣沒有施加任何力量的和沙發接觸，也許生活中的摸爬滾打很不容易，需要花費他百倍的力氣，這樣不費力量，還被托著的感覺真的無比美好。

  他的眼神獃滯無神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圓盤狀的燈和白色的房屋頂部引入他的眼球，但是眼球的感官的發現並沒有被他的大腦接受，他的大腦還處於放空狀態，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我想說，很多時候這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淡淡的幸福感。

  一會兒，機械門上傳來「滴滴滴」的聲音，有人通過人體基因識別進到家裡來了，門上有特質的基因感知系統，只有被機械門智能系統標識過的家庭主人才能通過識別把門打開。

  現在的機械門都很發達，給人們身體上很大的安全感，但是心靈層面人的焦慮、困惑、苦惱、不解、無力不是多麼強壯堅實的門能解決的。

  聽到開門聲，西門聰像袋鼠突然起跳一樣從沙發上蹦起，看著門打開，進入眼球是的他世界中的艷彩。他頓時感覺黑暗世界中的天空之邊，有著一道泛白色的光亮，那光亮忽明忽暗，好像行將就木一般，就快要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離虞，你回來了啦！」西門聰的聲音輕輕的傳出，不悲不喜。

  離虞就是因為戰爭的失地老伯爵的女兒，也是西門聰兩年的表面妻子。

  她有著黑白適中的淡黃色皮膚，身高比西門聰大約矮半個頭，有著175厘米左右，身材看著很修長，比例勻稱。

  頭髮不長不短，正好散落著垂到雙肩之上，如兩道黑色的瀑布般輕柔的擺動在臉龐。眼睛像兩個大半月亮一樣掛在額下，藍色偏黑的瞳孔閃耀著一輪光澤。

  眉毛微微揚起，如兩道天空的雲彩，中間夾著皺起的像小山丘般微微凸起的眉頭。耳朵小巧玲瓏，讓西門聰一次又一次的幻想在這雙耳邊後面輕輕吐息是什麼感受。

  嘴巴好像輕微的嘟著，又好像天生就是有點翹起一般，好似飛出山峰的突兀駿崖往外勾著，如果西門聰是個恰當的小人的話，他想站到離虞的唇邊看看風景。唇色帶著一點粉紅，一點也不紅艷，就那麼淡淡就可以的勾起了西門聰的無盡遐想的情思和充滿男性荷爾蒙的年輕迸發的心臟狂跳。

  西門聰的眼光實在覺得沒地方看，覺得直勾勾的看著離虞很不妥帖，只能把眼神偏移微低，移到離虞如青玉般的狹長手指上，看著冰冰涼涼的，西門聰想著什麼時候能輕輕碰下就好了，但是以前沒機會，以後更不會有了。

  「嗯，你考慮好了嗎？」離虞聲動溫柔，裊裊的發散在這個只有兩個人的屋子中，從話語聽不出遠離和親近，就像她和西門聰一般從未遠離，但並不親近。

  她這兩年對待西門聰無論說話還是什麼的，都是很溫柔的，雖然她和西門聰沒有愛情，但也不是仇人，充其量在一個屋檐下算是個熟人室友般相處。

  聽到這，西門聰的心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低沉，經過買彩票般的運氣一搏，沒有搏到想要的，他只能認命了。

  上次離虞向他提出離婚要求，他回答說要考慮幾天，現在離虞這樣問，西門聰當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這無可挽回。

  「好吧，現在我們就離婚吧。」西門聰說完，便露出了印在左邊手腕的出了聯合王國公民資料編輯晶元。

  聯合王國公民資料編輯晶元是每個聯合王國出生的公民一出生在醫院裡，就被引入手腕的記錄這個公民一生資料的晶元，沒有這個晶元就屬於聯合王國的黑戶，享受不到聯合王國公民的一些基本權利。

  而婚姻登記就是聯合王國公民資料編輯晶元上面的一項功能。締結婚姻很簡單，通過聯合王國公民資料編輯晶元的婚姻功能，搜索對方的晶元卡序列號，這個序列號是唯一的，對應每一個出生的人口，然後發起婚姻申請，對面同意，婚姻就會成立。事後，政府會派專員來確認公民的婚姻事項，用來防止脅迫婚姻等一些違法締結婚姻的行為。

  西門聰輕點了下聯合王國公民資料編輯晶元，從晶元發散出一個虛擬的屏幕，上面顯示了他的資料：

  晶元序列號：9000066881

  姓名：西門聰

  出生年月：聯合王國新曆258年

  年齡：30歲

  婚姻狀況：已婚（妻子：離虞）

  ……

  下面還顯示了一些西門聰的其他資料內容。他接著慢慢的伸出手，輕輕雙擊婚姻狀況四個字。虛擬屏幕微微一閃，進入了他的婚姻狀況的詳細內容，在這個新出現的虛擬界面的下方，有著四個鮮艷紅色的大字：「申請離婚」。

  西門聰的修長手指在虛擬屏幕的界面一寸停止，時間也變了靜止起來。這種時刻，對他來說無比困難，輕微的想了下，又覺得沒什麼挽回了，不如果決一點，自己停頓的越長，決心就會變得越差。

  終於，隨著西門聰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他的手指還是點了下去。

  虛擬屏幕上的顯示便變成了如下的寥寥幾字：

  「是否確認申請離婚？」

  「是」，「我點錯了，不好意思」

  西門聰這次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是」，甚至不敢仔細看這麼幾個字，怕看的太清楚，會讓他猶豫。他不敢再猶豫了，因為他感覺，悲傷的水湧入了心頭。在感覺到手指淡淡的顫抖，西門聰克制的用力的抑制著手指的抖動，點了下去。然後身體陡然後傾，直直的墜到了沙發上，發出輕輕的「砰」聲。

  離虞靜靜的看著西門聰的動作，她知道西門聰的想法，女人總是比男人在大多數情況下要敏感的多。她知道西門聰是個好人，也會是很好的丈夫，雖然長相不算出眾，但是脾氣還好，在孤兒院長大的經歷，讓他學會了首先考慮別人的感受，和他相處很自然。

  然而她對西門聰並沒有愛情的感覺，沒有心動，沒有悸動，沒有衝動，像月光下的湖面一樣輕輕微波，到不了愛情的境界的波濤洶湧。

  「滴滴滴」，從離虞的聯合王國公民資料編輯晶元中傳來一陣聲音。離虞也輕輕的點下手腕，虛擬屏幕界面顯示到了她的面前:

  「收到離婚申請，點擊進入查看」

  她點擊了下提示文字，然後在下一個虛擬屏幕界面中點下了「同意」兩字。

  「您已經解除了婚姻關係。」在虛擬屏幕顯示出這幾個字以後，離虞把聯合王國公民資料編輯晶元的虛擬顯示關閉。

  西門聰的手腕傳來一陣抖動，他沒有管，而是抬起頭看著離虞的眼神，內心不由的想到，「她那如雪般冰涼又如風般輕柔的眸光，真好啊！我想它能融化一切男人堅硬的內心，像雪花片片散落在男人岩漿般火熱的胸膛，雪融化了，男人的心也柔化了；也能如風一樣輕輕撫過男人的倔強的頭顱，讓男人的頭顱不自覺的跟著風的吹拂而轉動，宛如飄絮和落葉，不做一點抗爭的隨風而向。」

  西門聰眼神隨即瞟動，從離虞頭上的黑色青絲，看到她腳下穿著的可愛俏皮的紅色的小皮鞋子；又從她身軀的左邊如新春柳枝般的手臂，看到右邊的那一個；又好似遠眺離虞的身後，好像能看出有一個個跳動的離虞接力著的到達他眼前的這一個—他覺得最美的一個。

  西門聰知道離虞已經同意了離婚申請，這是他最後一次再看看這個女人了，所以他不加掩飾自己的目光，想要用眼睛和腦海記錄下這最後一刻的美麗，在自己人生的旅途中留下點關於女人的像樣的回憶。

  「如果能把她的曼妙刻到眼球上就好了，那樣無論我看到什麼地方，她都會出現。」他又開始天真的幻想。

  目光不會說謊，西門聰喜歡與他這個身世簡單的男人糾葛最深的女人，因為他實在沒太接觸過其他的女性，而離虞又是屬於漂亮的那一類，這自然而然就會發生。

  離虞也感到了西門聰的眉目傳來，她的內心並沒有觸電的那種感覺。

  「果然，我並不喜歡他。」離虞想到，她的內心這時依舊是平靜的宛如沼澤，沒有起伏和漣漪。「如果我喜歡他，這時候我肯定會面色露粉，耳根發紅，心臟加速的跳動，手腳不知道該放哪，身體僵直但還是柔美溫和，就好像自己是一片在陽光下飄蕩的雪花，逐漸消逝而又被暖光溫耀。」這些被喜歡的男人目光如電般注視的感覺，是她在一個貴族晚餐聚會上，聽到一個年級比她大一點的貴族姐姐說的，她自己也沒經歷過。

  而她對西門聰的感覺是有點感激但是不多，有點熟悉但是不是太熟，因為她始終保持著與西門聰一定的距離，而西門聰又不是多麼強勢的樂於進取的男人。總之，她對西門聰是什麼感覺都有著一點，但是都不滿，都不強烈，都不讓她留戀。

  「我搬回原來那個房子里住了。」西門聰站了起來，轉身向他的房間里走去，要去收拾屬於他的一切東西，並馬上離開這裡。「祝你幸福。」他又轉過身說了這麼一句，才繼續扭頭走。

  現在他們住的這個房子是基於《女性婚姻利益保護法》，政府贈送給已婚女性的保障福利，就算這部法即將失效，但是女性已經獲得的利益不會被政府回收。

  「謝謝，你是個好人。」離虞看著西門聰寬厚的背影，輕聲的說到。

  「你是個好人」這句話在哪聽到都算是誇獎，除了從你喜歡的女人說出口以外。那代表她因為不喜歡你，而給你的寬慰之語。

  西門聰嘴角微微上翹，除了苦笑，其他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