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齊天
狂風呼嘯，一位俊秀男子破空而來，身穿綉紅色錦袍，頭戴束髮嵌寶紫金冠，儼然是一副新郎官的裝扮，但卻怒目含煞，臉上無半點喜慶之意。
紅袍男子落在高台之上后，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孫悟空的露在戰甲外面的衣領，將其拉到面前，冷笑道：「孫猴子，你可真會挑時間鬧事啊！」
一股恐怖氣勢瞬間從這紅袍男子體內散出，如怒濤狂瀾般將台下妖軍淹沒，這群妖軍彷彿狂風暴雨中的小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台下妖軍們臉色驟變，握緊手中的兵器，如臨大敵。紛紛勉強抬頭望去，見到那張面目猙獰卻又非常熟悉的面孔后，繃緊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下來。
孫悟空被紅袍男子提著衣領，並無半點惱怒的意思，開心的笑了笑：「嘿，好久不見啊，快把氣息收斂一下，看把我弟兄們都嚇成什麼樣了。」
紅袍男子聞聽此言，深吸了一口氣，散去了氣勢，卻依舊沒有放開孫悟空的衣襟。
紅袍男子的出現，又引發了一場騷動，妖軍們能自由活動后，議論聲也不絕於耳。
「大家都別怕，是十一大王回來了！」
「哎呀媽啊，嚇死老子了，老子還以為是天庭發動突襲了呢！」
「奇怪，平日間十一大王挺溫和的啊，怎麼今天發這麼大的火，難道老婆被人搶走了？」
「唉唉唉，你會不會說話，十一大王的老婆是十大王，哪個不怕死的敢搶她啊！」
「十大王你個頭啊，才交代了的，要叫女王大人！」紅袍女子揮舞著拳頭，在台上表示強烈的抗議。
「都給我閉嘴！」
紅袍男子一眼掃過去，紅袍女子翻了個白眼后默不作聲，妖軍們噤若寒蟬，也都不敢發聲了。
孫悟空眼珠一轉，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笑道：「老十一啊，我是真不知道會這麼湊巧。你是知道的，自從那件事以後，幽萱這丫頭可是從未和花果山聯繫過。而且你們也不發個請帖什麼的，這可真不能怪我啊。」
「好了好了，秦政你別胡鬧了。」名為幽萱的紅袍女子適時插入，伸手將兩人強行扯開，「給我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秦政心中怒意沸騰，嘴角不斷抽搐：「你竟然說我胡鬧？今天是我倆的大喜的日子你知道不？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出來了，到底是誰在胡鬧？！」
「宗門內張燈結綵，所有長老弟子們都早已落座，就等著喝我倆的喜酒呢，結果你留張紙條就跑了，你叫我這個當掌門的以後有什麼臉面見人？」
「帶個面具就行了唄，反正你丟臉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兩件的。」幽萱俏皮得吐了吐舌頭，一臉不以為然。
台下眾妖軍皆忍俊不禁，面露笑意，連孫悟空都被幽萱所說的話噎了一下。
秦政瞪圓眼睛，上前一步，眼看就要暴走，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莽漢天神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秦政怒意上涌，掃了一眼莽漢天神，訝然道：「你笑什麼？很好笑么？」
在秦政詫異的目光中，莽漢天神的笑容陡然轉冷：「我笑妖族的大聖居然有兩位是人族！我笑你們作為人族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上古立下的人妖不兩立的誓言！」
秦政一臉不可思議，質問道：「猴子穿你琵琶骨時把你腦子也穿壞了么，難道在你眼中，身份比是非善惡更重要？」
莽漢天神冷笑一聲：「哼！果然是一對狗男女，說出來的話都如出一撤！」
秦政勃然大怒：「猴子，把這毛神放下來，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出言不遜，竟敢辱罵我的幽萱，我非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
莽漢天神喝道：「我說得本來就是事實！妖就是惡，妖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有什麼資格討論是非善惡？」
秦政一愣：「猴子，你捉得這個天神怕是個傻子吧，但凡腦子正常點，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孫悟空點頭表示認可：「嗯，我看八成是，但凡腦子正常點，都不會過來送死的。」
「笑死本姑娘了！」幽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說妖都是惡，那人就都是善咯，九州延續幾百年的戰禍，可正是你口的善造成的啊。」
「妖也有善妖，人也有惡人，你是非善惡不分，有什麼資格當天神，不想著懲惡揚善，只知道不分青紅皂白的斬妖除魔，我看你不是傻，你壓根就是頭豬啊！」
「你，你們這是……」莽漢天神氣得雙手不斷顫抖，原先蒼白的臉色也被浮上了一抹憤怒的血紅色，異常難看。
「呦呵，是不是被本姑娘強有力的貫穿直擊心底了？」幽萱不依不饒，毫不留情打斷道：「長年戰亂導致九州洪水泛濫，接近破碎的邊緣時，你們這些天神怎麼就沒出現？等你們眼中的這些窮凶極惡的妖孽拿著四根大棒子到處捅啊捅的……」
秦政被幽萱這一番激烈的言辭驚得冷汗直冒，連忙糾正道：「幽萱，不是大棒子，是定海神針，還有，注意下你的言辭……」
「給我閉嘴！」幽萱一腳踢了過去：「說了多少次了，我說話時別打岔！」
秦政閃身躲避，剛好撞上孫悟空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極其默契的仰頭望天。
而後，幽萱目光一轉，直指莽漢天神：「等猴子他們拿著定海大棒到處捅啊插啊的，把洪災都給疏通，成功拯救了九州時，你們這群天神就下界斬妖除魔了。有沒有搞錯？你們還敢再缺德點不？！」
莽漢天神眉頭緊皺，沉默不言，孫悟空開口道：「丫頭，別和他廢話了，一個祭品而已，殺了就殺了，沒必要過多的浪費時間。」
幽萱睜大眼睛，深深望著孫悟空，怪叫一聲：「猴子你來真的啊！昊天上帝又沒搶你老婆，你沒必要真走上這一步啊！」
孫悟空撫額道：「丫頭，你這樣一來，搞得我一點氣氛都沒有了啊！」
幽萱嘿然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忘記你的老婆是根大棒子了，沒人會感興趣的，哈哈哈……」
孫悟空嘴角抽了抽，強作鎮定后，鄭重其事道：「我意已決！我妖族何罪之有？竟屢受天庭壓迫，既然這天道不公，我就要反了這天！」
幽萱輕嘆口氣，微微一笑：「既然此事再無轉圜餘地，我和政哥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那麼就一起面對吧！」
孫悟空胸中一熱：「丫頭，這是我妖族的事，你和老十一其實沒必要……」
秦政用力拍了拍孫悟空的肩膀，打斷道：「猴子，雖然今天你壞了我倆的好事，我恨不得趴了你的皮。但事已至此，無需多言，你能幫我滅門伐派，我就能幫你反了這天！」
莽漢天神冷笑一聲，不以為然：「你們可真會說大話！」
秦政笑道：「一個人若是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大話不敢說？」
「老十一這話說得在理。」孫悟空連連點頭：「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命運是如何安排的，所以只需拼盡全力奮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便無所謂失敗。」
「你們都是瘋子，懶得和你們廢話。」莽漢天神冷哼一聲，閉上了雙眼。
「對了，丫頭！」孫悟空眼睛一亮：「既然今天是你和老十一大喜的日子，何不在我這花果山成了這親！我這什麼都不缺，你們這禮服也是現成的，等晚上大哥他們回來，一起熱熱鬧鬧的給你們慶祝一下，你們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有！」
秦政激動得熱淚盈眶，由衷向孫悟空豎起大拇指：「孫猴子，好兄弟，好樣的，大恩不言謝。」
孫悟空隨意揮了揮手：「都是自家兄弟，沒必要這樣客氣，丫頭，你趕緊回你洞府布置吧，我宰了這頭毛神祭旗后就著手安排你們成親的事宜。」
幽萱撇撇嘴道：「我還以為發生那件事以後，你早就把我洞府給砸了呢。」
孫悟空啞然失笑：「丫頭，我好歹也叫齊天大聖，豈是這等心胸狹隘之輩，這種芝麻綠豆點大的事我早就忘了。」
「那好吧，猴子我走了，你慢慢玩吧。」幽萱莞爾一笑，大方地朝台下揮了揮手：「嘿嘿，你們今晚都來熱鬧熱鬧啊，記得帶分子錢，哈哈哈……」
說完，她和秦政不約而同地御風飛遁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雲海中。
幽萱和秦政的同時離去，廣場上的妖軍自然是一片嘩然，不過此時他們的存在感已經微弱無力，因為祭旗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兄弟們，都安靜！」再目送兩人離開后，孫悟空一聲斷喝，廣場上立刻靜了下來。
「明天我們便要與天庭決戰，此役，關乎我妖族的安危，所有兄弟都要奮勇殺敵，各部頭領都要身先士卒！」
「明日之戰，我會站在最前列，怕死的就留在這裡吧，不怕死的，隨我一起踏破南天門，攻入凌霄殿！」
「踏破南天門！攻入凌霄殿！打入南天門！攻入凌霄殿！……」
眾妖士氣如虹，眾志成城，呼喊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像是一團悶雷在山腹中滾動，彷彿要把這片天給炸翻。
「此行我們就用這毛神的血祭旗，肉裹腹，妖族必勝！」
「妖族必勝！妖族必勝！……」
待歡呼聲漸漸平息下來時，莽漢天神再次睜開了雙眼，冷漠地注視著孫悟空：「妖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最後奉勸你一句，放棄吧，你根本不知道你們即將面對的敵人是有多麼的恐怖！」
「你以為我們沒把握？」孫悟空看著莽漢天神，低沉著說道：「若是沒把握，又怎麼敢動手，我們既然決定動手，自是不死不休！」
「哼，真是狂妄至極！」莽漢天神冷哼一聲：「你狂妄的代價就是你將死無葬身之地，這滿山的妖軍也將遭到誅連！」
「狂妄？不狂妄的話我就不叫齊天大聖！」孫悟空張狂一笑：「你難道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成！」
「你以為我這些弟兄們也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成？」孫悟空對著台下大聲吼道：「告訴他，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
台下妖軍振臂齊呼，聲音震破蒼穹！
孫悟空嘿然一笑，朗聲道：「所有人都有可能會死，你今天會死，或許我也會死，即便是諸天神佛，我也不信他們真的不死不滅！」
「包括現在坐在凌霄殿內發號施令的昊天上帝，他肯定是死定了的，因為我準備親手打死他，也順便為你報個仇。」
「你怎麼知道……」莽漢天神眼神中湧上一股驚懼和難以置信，臉色不斷變化。
「哼，傻子都知道我是不會接受招安的，也知道我極其痛恨你們這群虛偽的天仙天神。可卻偏偏安排你一人獨自下界，除了是那昊天小兒想要置你於死地外，我實在是想不出第二種可能性。」
莽漢天神臉上陰晴不定，而這一切被孫悟空看在眼中，頓時賤笑起來：「昊天小兒這麼迫不及待的讓你死，難不成他偷人老婆被你抓現場了？」
「……你們還真他娘是一群人才！」
莽漢天神愕然抬頭，沉默片刻后認真說道：「齊天大聖，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