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歸藏
桂林府
南溪學院
大湖之畔，一片廣闊廣場之上，立身數百人，交頭接耳，高談闊論，極為熱鬧。
此外還不斷的有剛結束課程的弟子從四面八方趕來，秦凡和秦琅兩人的到來，也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
學院的教習們，在廣場周圍幫忙維持著秩序，張凡野站在一片高崗之上，手持一本名冊，正在和一位教習商談什麼。看見秦凡兩人的到來，微微頷首，一指廣場一角，表示自己脫身不開。
秦凡點頭回應，和秦琅向那裡走去。
諸由賢大叫著撲了上來：「老大，你們終於來了。」
秦凡微微而笑：都安排妥當了吧？
「早就安排妥當了，對了，老大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叫他們過來。」
「他們？」
還來不及問，諸由賢已穿入人群中，過了一會兒，就帶了一群人過來。
「你們這是？」
秦凡目光一掃，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諸由賢的那群小弟們，整整齊齊的排成一列，正恭敬的看著他。
這是鬧的哪一出？
諸由賢清了清嗓子：「還不給老大行禮」
「小弟拜見老大，以後還望老大多多照應，有什麼事，需要小弟幫忙，決不推辭！」
一群人行禮，齊聲說道，動作整齊劃一，態度恭敬到了極點。
廣場上一陣騷動，所有人都不由停止了言語，朝這邊望了過來。
見四周一片異樣目光，秦凡滿臉無奈，心中卻有點竊喜，這萬眾矚目的感覺還真是有點爽啊。
諸由賢滿意點點頭，這群人雖然有些不務正業，但總算沒白跟他。
秦凡揮了揮手：「好了好了，都退下吧，辦正事要緊。」
「是，老大！」
秦凡拍了拍諸由賢的肩膀，說道：「附耳過來。」
諸由賢忙伸著頭，只聽秦凡在他耳畔輕輕道：「你靈石夠不？」
諸由賢面露尷尬之色：「老大，說實話，還差了一些。」
秦凡摸出一個百寶囊，交到諸由賢手中，笑道：「我這裡有點，先借給你用。」
「謝謝老大，過幾天我一定還你。」
「到時候再說吧。」
秦凡揮手告辭，招呼了聲秦琅，帶著秦琅朝藏書樓走去，接下來的事和他們就沒有參與的必要了。
解決了靈石難題，諸由賢心氣大順，見四周一片異樣目光，方察覺方才兩位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交頭接耳的情形有些……曖昧，吼了一聲：「看什麼看，都給我排隊去！」
又看了秦凡的一眼，心道：「老大，你不想讓人聽到，傳音入密就好，何必這樣，難道……」
諸由賢菊花一緊，猛然打了一個寒顫，頓足而去。
廣場上喧喧嚷嚷，弟子們在教習的指揮下，有序著排著隊。
「這突然把我們召集過來，是要做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啊？」
「先排著隊在說，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
藏書樓的木門緩緩開啟，一股茶香撲鼻而來，裡面依舊是一片清幽，秦凡和秦琅斂神靜氣，邁步過檻走了進去。
臨窗處的書案邊，陸老依舊躺坐在搖椅上，悠閑的吸著旱煙，鄒天成正在一旁沏茶。
秦凡和秦琅極有禮貌地向陸老和鄒天成行禮，鄒天成讚賞看了兩人一眼，然後準備低頭繼續沏自己的茶，便在這時，陸老偏過頭來，用煙袋鍋在書案上敲了三下，頓出煙灰。
「你們兩位，很不錯。」
陸老說著，又添上煙葉，火光一明一暗，香味瀰漫開來。
秦凡恭敬的道：「陸老謬讚了。」
陸老吐了口煙雲，沒有繼續說話，如尋常老漢般一口接著一口抽著旱煙，人世滄桑，是非變幻，他似已看慣看淡。
鄒天成給陸老斟了杯茶，說道：「此時廣場上發生的事，是你一手觸成的吧。」
秦凡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不過也多謝學院配合啊。」
鄒天成飲了口清茶，說道：「你心懷仁義，要照顧學院同窗，是他們的福氣，也是我們南溪學院的福氣，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不配合呢？」
又簡單聊了幾句，兩人行禮告退，他們來藏書樓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和人寒暄的。
經史集之類的書籍大部分在一樓，秦凡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來到熟悉的位置，抽出一本薄薄的書冊。
書名《歸藏》。
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連山，二曰歸藏，三曰周易，其經卦皆八，其別皆六十有四。
在秦凡的前世，《連山》、《歸藏》早已失傳，傳世的只有《周易》這一本。
好在南溪學院的藏書樓擁有極其豐富的藏書，前世失傳的另外兩本易書這裡也有收錄，這對秦凡來講自然是一大幸事。
要想熟練掌握逍遙遊，易經八卦之類的書籍自然是多多益善！
秦琅也拿了一本《周易》，兩人來到窗旁的書案旁，再次向陸老和鄒天成行了一禮，方才坐下。
打開手中的薄冊，秦凡神情專註的看了下去。
「……
至大無邊為無，天人合一以得。
鏡花水月為有，自強明性以得。
……
向內取之為反，反求其應以得。
……
傳承踐行為道，治人事天以得。
……」
半個時辰后，秦凡合上手中的薄冊，深深呼吸數口，心中暗嘆：
「這《歸藏》雖篇幅不長，只有四千餘字，卻真的是妙不可言啊！」
漸漸回復平靜，秦凡毫不猶豫的重新掀開薄冊的封面，重新看了下去。
又看了兩遍，合上書冊，秦凡走到鄒天成身前，極恭謹地行了一禮，說道：「弟子三讀《歸藏》，仍有十幾處不明，還請鄒教授解惑。」
鄒天成看著他溫和說道：「我也有一些不懂的地方，不妨共同參詳。」
秦凡道謝后便提出了他的疑問，鄒天成用清茶潤了潤喉后便娓娓道來，秦琅也放下手中的《周易》，一起側耳傾聽。
「《歸藏》由坤卦開始，坤為首，萬物莫不歸藏其中……」
與此同時，廣場上張凡野和諸由賢的工作也進行到白熱化階段了。
數百名弟子早已排好了隊伍，分兩個區域站好，人數少的區域，弟子們皆喜笑顏開，人數多的區域，弟子們都一臉迫不及待。
一位弟子按排隊的順序，笑呵呵的走到張凡野面前。
「姓名？」
張凡野盯著面前的名冊，頭也不抬的問道。
「郝翰。」
張凡野迅速在名冊上翻到了郝翰的名字：「當初諸由賢收了你多少顆靈石？」
「十顆！」
郝翰神色激動，當初他入學就被逼迫交了十顆靈石的保護費，本就不抱有任何要回來的希望，如今諸由賢卻主動要將靈石還給他，怎能不高興？
張凡野點了點頭，將郝翰的名字劃去：「行了，去旁邊領靈石吧。」
隨後又高聲說道：「下一位！」
諸由賢面無表情的從百寶囊中掏出十顆靈石，隨後惡狠狠的盯著郝翰，那凶神惡煞的表情頓時就把郝翰給嚇住了。
「你快點！」
直到身旁有人催促道，郝翰才回過神來，身旁不知何時站著一位也划好名字的同窗。
郝翰這才鼓起勇氣，拿上屬於他的十顆靈石灰溜溜的跑到人少的那個區域。
「沒用的東西！」
諸由賢望著郝翰離去的身影，一臉不屑，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又摸出十顆靈石交到另一位弟子手中。
讓他將原先收取的保護費如數退還給南溪學院那些弟子，諸由賢最開始是拒絕的，但這是秦凡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絕。好在秦凡將他輸的那六千顆靈石還給了他，心裡這才舒服了點，不過也心疼加肉痛了一整晚。
終於還完了最後一名弟子的靈石，張反野打了個哈欠，朝諸由賢使了個眼色。
太陽正當頭，所有人都覺得有點懨懨，不再興高采烈，而是各自聊天。
諸由賢明悟，朝廣場上高呼道：「都安靜，接下來我有話要說！」
廣場上頓時靜了下來。
諸由賢正色道：「我承認，收取你們的保護費是我不對，你們也肯定都很記恨我，但是這並沒什麼用，我也不在乎，因為我比你們強！」
廣場上的弟子們此時心中都產生了同一個想法：這廝還完我們靈石不讓走，就是為了拉仇恨的么？
諸由賢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今天你們也不必感謝我，因為還你們靈石這事是我老大的意思，要謝你們就去感謝我老大！」
廣播尚瞬間炸開了鍋，原本以為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原來這一切都是那人的安排，對秦凡的好感度再次提升。
諸由賢喝道：「安靜，我話還沒說完！」
「明天辰時你們都來廣場集合，我老大有話要和你們說，誰若敢不來，我定要他吃不了兜著走，聽到了沒？」
「聽到了！」
「解散！」
一如來時，廣場上的眾人轉瞬消散，最後便只剩下張凡野和諸由賢和他的那些小弟。
諸由賢道：「中午我們去哪裡吃飯？」
張凡野道：「還能去哪，當然是食堂了。」
諸由賢看向藏書樓方向：「那老大他們呢？」
張凡野道：「他們也應該快好了，我們去食堂等他們吧。」
「好！」
藏書樓內，鄒天成悠閑自在，知無不答，秦凡兩人神情肅穆，凝神靜聽。
如此這般，一個願教，一個願學，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李青山便對《歸藏》有了大略的了解，隱隱把握住了其中的概要。
待午後陽光斜照，鄒天成笑問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么？」
秦凡揖手朝鄒天成一禮，極為誠摯說了聲：「暫時沒有了，多謝鄒教授指點。」
「那就好。」
鄒天成口中雖然漫不經心，但心中對秦凡的悟性也甚是滿意，這種人必不會久居於草莽之間，南溪學院得此大才，實乃幸事。
當然在他眼中，秦琅也不差，只是話少了點。
「時候不早了，弟子就先行告退了，改日再來向鄒教授請教。」
秦凡和秦琅向陸老和鄒天成告退後，踏出了藏書樓的大門，朝食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