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試藥者
山城是一個非常奇特的城市，其奇妙之處絕非三言兩語可以描述得完。
在這樣奇特的城市裡有著一群奇妙的人，他們在人前都有著自己正常的職業——拜金學生、落魄工人、孤苦老人、後天殘疾人、站街女、欠債賭徒、癮君子等等。茫茫千萬人口的山城，地球上每一座城都應該有著這樣一群平凡的人。
他們之所以特殊，是因為，他們自願為一項社會事業有償奉獻身體，承擔該事業帶來的風險。
莽娃兒，是盤川父母對他的常用稱呼，父母投資沒有失利之前，盤川生活無憂無慮，對未來充滿了富二代般的設想。誰料想到，生意投資失敗，家裡蜀都就剩下兩套房子還在，其他的已經奉獻給社會主義建設了。
才大學畢業的盤川才剛有一點紈絝子弟的成長苗頭，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家庭經濟災害給硬逼著成了一個埋藏夢想於心中，活在現實行動里的屌絲。
畢業五年，盤川做過10份工作，到最終一事無成，第四份事業，把他們家蜀都一套三房的房子，抵押貸款拿了錢來創業做互聯網。結果，還沒開始正式搞事情，就被互聯網的吞噬能力給吞沒了。莽娃兒卻一直還覺得創業這個事，不是戰略問題，而是資金問題。
父母最開始的狂怒不止，到後面經常責備，讓莽娃兒無地自容，時常不耐煩頂兩句嘴。深夜一個人時，莽娃兒還是能夠感受到社會給他們這一代年輕人帶來的壓力，以及社會對沒有被命運照顧的人深深的惡意。
父親前兩年檢查出糖尿病、高血壓。盤川剛好創業失敗待業在家半年，他其實是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多陪陪父母。
父親看著他著急，讓他考公務員穩定一下，盤川沒考上，父子倆經常爭吵，家庭的負能量和生活狀態差一點讓盤川自己毀滅了自己。盤川想改變自己，改變當前的家庭狀況，想找回自己，自認為那個陽光積極獨立瀟洒的莽娃兒。
給父母留了封信，就默然離開了蜀都，漂到了山城。他們全家，除了蜀都剩下的那套房子和父母僅有的十來萬存款，也沒有任何能夠有價值的東西了。因此，盤川想要靠自己獨立的在山城打拚出自己的事業，至少要把抵押掉的房子賺回來還給父母，不想他們再生活在痛苦和自責之中。
盤川在山城和別人合租房子，自己開始學會獨立生活。盤川跑腿送外賣，收入不怎麼高，刷信用卡買摩托的錢都還不完，每個月一千多的房租、吃飯的錢都緊張得不得了，信用卡欠的錢還在逐月增加。忍了一口氣不想給父母求救，不想讓他們再操心，打電話回去也是報喜不報憂。
盤川後面又找了一份醫藥銷售的工作，工作形式自由，因此他還會兼職送外賣。眼看著，再有兩個月，基本就可以把信用卡還清，還節餘一千五百塊過生活。
誰也不會想到，他送外賣把人給撞進醫院了，支架上導航的手機也摔在地上爛掉了。對於獨自在外闖生活的他來說，這就好像是決堤的大壩一樣，一團糟的生活讓他根本抽不開身體和思想來做更美好的事業。
盤川賠了幾千塊，買了一個新的智能手機來兼職跑外賣接單賺錢還信用卡，在這樣的背景下，盤川想要快刀斬亂麻，想找個工作或者什麼事情做，快速賺到一筆錢，把信用卡還清，好抽身離開一團糟的生活泥潭。機緣巧合，他從另外一家藥品銷售代表的嘴裡聽說了「試藥員」這個工種，於是盤川就加入了這樣奇妙的一群人之中。
網上搜了試藥員，盤川發現了確實來錢很快，毫不猶豫，第二天就找了三家葯企去應聘。山城光是上市的葯企都不少，很多院士、專家、博士組成的研究團隊。結果第一天盤川無功而返，因為研究室的醫生給他說：「我們要招的是有這種病的患者，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來賺這個錢了」
通過了解，盤川才知道葯企針對某種病症研究出來的藥物要找的試藥員都是找對應患者來有償試藥，像他這樣健康的年輕人，要找到適合他的試藥員工作還不太容易。
持續一周，都沒有收穫，盤川信用卡以卡養卡的額度大的卡快要到期還款了，可是額度低的才五千塊，根本還不了接近兩萬的透支，就算分期也拯救不了他越累越高的債務。
盤川完全暫停了送外賣的工作，也懈怠了銷售藥品的本職工作。他從早到晚去尋找試藥員的工作，因為試藥的收入，稍微高一點的，一次就可以讓他還清信用卡，甚至還有一次10萬的，想想簡直可以發家致富，不過，聽說收入高的試藥員基本試過一次就殘了、廢了，甚至試過一次就告別了這個世界。
盤川終於在第二周的第一天找到了一家研製疫苗的機構，簽的協議上有說明，這種疫苗主要用來預防人類被各種動物抓傷或咬傷之後產生的病變及其他病毒感染變種變異，這種疫苗一旦研製成功，這家機構市值直接突破上千億美元，不過盤川來之前就聽說他們研製出來的疫苗並不是太成熟。
此疫苗目前處於第三階段只能預防陸地動物的各類傷害犬傷、貓傷、鼠毒、蟾蜍毒、蜘蛛毒、蛇蠍毒，並且，目前蛇蠍毒並不能完全預防，10個人測試總有一兩個人要被毒出問題，最後死亡。
這個疫苗，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試藥員光是死的就有30個，當然，開始找的大部分都是已經中了毒的人，用這個疫苗來進行阻斷、清除，但前兩個階段不能做到中毒后完全根治排除毒素。
第三階段相對成熟了，專家說基本可以達到中毒后注射疫苗完全治療康復，因此允許找沒有中毒的人來試藥。
盤川之所以找得到這次試藥的機會，是因為他去城中區醫院應聘試藥員，遇到了第一天去應聘試藥員在研究所見過他並且和他說過話的高博通博士。
高博士來醫院辦公室取材料，再次看到盤川落魄的樣子，知道他應該是缺錢缺慌了，看得出來小夥子有一股韌勁，善良且品德不壞，兩眼彰顯著未來的不凡之處，只是現在應該是一分錢憋死英雄漢的境況。於是把他介紹到了高博士的導師———張院士的研究中心去試藥了，不然的話，盤川這次應該試不了葯。
這個疫苗的名稱在研究中心稱呼為98號，後面問世應該會命名為98價生物病毒疫苗。
研製這個疫苗，張院士從大學時期就開始有了概念，長期為之做出努力，後來當了院士，國家和企業都給予了張院士一定特權和經費。所以，盤川才會感覺到張院士的研究中心比其他葯企的研究場所要管得更加嚴格，5年前這個疫苗就可以預防陸地生物傷害毒害了，但是研究中心受國家監管保護，保密工作做得好，一直沒有對外公開研究成果。
第一階段主要是升級加強犬類貓類的傷毒預防；第二階段主要是加進了陸地巨毒生物的病毒素進行研製；第三階段更是加進了海洋有毒生物的病毒素進行研製預防治療疫苗；或許是處於對盤川死前的尊重，亦或者是為了最後友好警示盤川。
張院士滿口山城普通話告訴盤川：小夥子，基本情況都跟你介紹清楚了，這一次我們加入了最後兩個未知海洋生物細胞和毒素，這最後兩種我們都沒見過的深海海洋生物，之所以要加進去，是為了研製出人類全面預防地球上生物傷害的疫苗。
盤川在一疊文件的最後一張紙上寫下了父母的名字、地址和身份證號以及銀行賬號。晃眼一看大概意思是死亡賠償家屬80萬，殘廢崩潰國家和企業養一次賠償50萬，每個月補貼2500元，相當於養老送終；如果完全沒事直接拿25萬走人。盤川看到了試藥的金額，暗自發狠。嗯，張院士，我已經理解得很清楚了，字我都簽了，不用再勸我了，我走了以你們這個實驗死亡率還不好找人。
哎，又是一個走頭無路的年輕人啊，不知道他又在外面生活成什麼樣，能下這樣的決心，張院士感嘆說，他已經見多了這樣的人，只是盤川相對算年輕的人，他為盤川珍惜。
房間里的4個工作人員都向盤川鞠躬表示敬意，雖然盤川沒死，但他們好像把盤川當成死者一樣尊重。他們敬重盤川對人類做出的貢獻和犧牲。
大家都不再多言，盤川按規則行動，換服裝，在研究中心住三天飲食調控到位，就開始注射疫苗了。這個疫苗需要注射五針次，根據接種者的身體情況每次間隔一周到一個月不等接種下一針次。
2018年3月6日，盤川接種了第一針，小型動物基礎狂苗，接種了第一針基本能預防所有常見中小型動物對人類的抓傷、咬傷產生的病毒傷害或變異影響。
由於第一針反應不大，第二針在觀察了三天後接種，第二針是動物細微毒素和陸地大型動物基因細胞疫苗，由第一針的疫苗的抗體做鋪墊和導引，與第二針產生效果。
結果第二針注射后只是讓盤川比平時多睡了8個小時就沒什麼反應了，這樣的效果比其他試藥者要好很多了，之前試過第二針的人，效果最輕的也昏迷了三天，感冒且上吐下瀉。這樣的效果讓張院士直誇小夥子身體棒意志力強，誰說不是呢？盤川高中就是體育生，而且從初中開始就經常踢足球，現在送外賣還經常跑動，身體素質肯定錯不了。
意志力就更不用說了，家庭破產沒有把這個莽娃子逼瘋，反而把他逼獨立，逼到山城來送外賣，打兩份工，並且為了還清自身債務還下狠心當一名隨時有可能喪命的試藥員，這意志力這狠勁就是連命都可以不要了，還有什麼怕的。
第三針在第二針之後一周開始注射，第三針加入了陸地上有名和各種奇怪的劇毒之物的基因與毒素。到此，此葯已經加到了40價了，集合40種生物基因毒素，且沒有滅活的疫苗，再怎麼強健的人類都會有各種反應，之前試藥的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這個階段，就算沒死的也都廢了。這些人根據身體素質和基因細胞的細微差異，中毒反應也是不同的。
有些人鼠毒腐爛致死、有的人蛇毒爆發全身發黑髮紫而死、還有的人一二三針病毒抗體結合反應，中毒發狂自殘暴虐而死；慘不忍睹。
時間流逝，張院士研究團隊經過多次努力，總算把一二三針的40價病毒的量把控在安全範圍內，之後試藥的人接種第三針后沒有死亡的案例，最嚴重的一個下半身癱瘓，而且失明失去嗅覺和牙齒全部脫落。到了盤川接種第三針時，他的前一個試藥員接種第三針后的反應只是昏迷了一個月，搶救回來后基本沒有大礙，只是嘴巴閉不上，總是流口水而已。
盤川接種第三針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整個研究中心誰都沒有注意到的事。負責打針注射的漂亮女研究生夏泠汐，家裡有急事休假兩天，回來和付偉博士交接工作時，遺漏了一個關鍵點。那就是存放本次注射的第三針疫苗沒有存放在本該存放的1號冰箱里，而是存放在離盤川休息室比較近的18號冰箱里。
而夏泠汐在1號冰箱里拿的疫苗是應該後面接種的第四針疫苗。第四針共計96價，是結合了地球上所有已知的常見對人類有毒有害，被攻擊傷害後有反應的生物毒素細胞，相比較而言，海洋生物加入得更多，因為海洋巨大，種類更加繁多。
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注射第四針之後快12個小時了，盤川全身無異常反應，整個研究中心也當作正常狀態來應對。對於研究中心來說，盤川接種的是第三針，第三針目前已經沒有多大危險了，因此大家都沒怎麼在意，而盤川就更加不知情了。
誰都不知情，但盤川的身體內部卻轉換了一種狀態。之前盤川的身體遇到什麼危險或者緊急情況都是身體內部抵抗外界進入的危害，但是，現在他的身體內部出現了平常人類不應該有的情況。身體的每一個血管交叉點、每一個神經交叉點、以及每一個關節結合處，這些結合處就像是十字路口或者T字形亦或者米字形路口一樣。
在盤川身體內部的所有血管、神經、關節的每一處交叉點、結合處，都有一個若有似無的小點，與所處位置的顏色基本一致，盤川從小到大去醫院檢查，就連醫院的放射性設備也照不出異常。就在這些不起眼的地方，第四針疫苗的96價生物基因病毒細胞不管遊離到盤川身體的哪個位置，不管污染了多少血液，只要經過每一處結合點的時候，都會被那一個小點所吸收，小點以外界不可察覺的速度緩慢變大。
一個小點吸收不完的生物基因細胞就被放逐、遊離到下一個關隘被結合處的小點吸收了。像這樣的結合處在身體里有很多個，這些生物基因病毒細胞應該說是根本不夠它們吸收的。因此，第四針疫苗對於盤川身體內部現目前的免疫能力來說，吸收都不夠，更不用說表現出有什麼反應了。
注射后14個小時，晚上22點，盤川一切如常，到休息時間了，張院士來查看了盤川的情況，再次的由衷誇讚了小夥子身體素質好，「第三針」注射后居然一點異常反應也沒有。一夜無話，大家正常作息。第二天盤川睡了一整天，一直沒醒，研究中心對他的身體反覆檢查了幾個遍，屁事沒有。身材豐滿的生物學專家趙琳說，盤川目前的身體狀態很好，各方面生命體征正常，身體各項數據正常。
張院士說：這就意外了，「第三針」這次完善之後難道可以助人體細胞再次生長？看來還要再找一些身體素質好的年輕人來實驗一下，看看是人的問題還是葯的問題。張院士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試藥者身體明顯比之前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比如盤川此刻皮膚就變得很好。
盤川是左手手臂注射的疫苗，現在他的左手內部的經脈、神經、骨骼的結合處，特別是靠近疫苗注射處已經快要堵滿了疫苗病毒。
形象一點描述就是每一個通道結合處的未知小點，就像是一個強力吸附點，在對疫苗病毒吸收消化達到其本身的吸收極限之前，或者理解為，疫苗病毒把這個小點融化掉之前，這些疫苗病毒只能被堵在這一處地方。小點消融之後，小點會結合吸收完成的基因細胞毒素融為血液，流向五臟六腑、奇經八脈甚至是大腦。
第一個小點只能吸收一半的單價病毒細胞，第一個融化以後成為新的血液流進心脈，經過適應及融合后的血液滋養，第五個小點可以吸收融合一個單價的病毒細胞了。當小點消融到第25個的時候，盤川醒過來了。這時已經是注射后的第三天上午了，醒來后的盤川感覺異常活躍，身體感覺從沒這樣好過，就像是身體有一種力量可以把實驗室的合金牆體砸一個洞似的。
研究中心的所有人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發現不了異常，盤川自己除了感覺有超人般的力量外，沒有任何察覺。但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有了變化，左手上臂經脈粗了至少一倍，身體里的血液已經有了淡淡的紫色流淌。今天早上抽血的結果，有了細微的改變，盤川之前是B型血，結果變成了O型血，而且血樣不穩定忽B忽O的。
專家們只覺得有這樣的變化是注射了他們的疫苗后暫時引起血型不穩，盤川沒有其他什麼狀況，因此，這個事就這樣被忽略了過去。
直至盤川醒來，96價病毒被盤川左上臂各處小點吸收融化了25價，第36價被吸收完成，左上臂已基本完成所有重要結合處的小點的消融，消融后的血液早已在身體里循環流淌了多次。剩下的病毒往左下臂游去。
注射「第三針」后的第二周，研究中心確實沒有等到任何異常情況，他們今天準備正式給盤川注射第四針96價疫苗了。所有人準備就緒，就連盤川都準備好了，他自從「第三針」注射之後醒來，整個人完全不同於往日。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一種孩童時的身體狀態再現，感覺視力非常清明、頭腦清晰、記憶力超強、呼吸通泰、身體精力充沛。
大家不知道的是，盤川的身體內部已經把之前的96價病毒全部消融完畢。左手所有的結合處小點都不見了，雖然整個左手的小點不止96個，但是，小點消融之後，變成血液在身體里循環往複，逐漸就會把小點融化掉。現在盤川身體里其他部位的結合處小點雖然沒有病毒細胞去被它們吸收融化，但是，只要時間過得稍微長久一點，血液遲早會把這些小點融化掉。
3月25日，星期天，盤川右上臂被注射了第四針96價疫苗，整個研究中心嚴陣以待，因為，第四針除了給小白鼠做了實驗，還沒有應用於人體身上。之所以這次注射右上臂，是因為盤川最近總是感覺身體內部除了左手之外，其他部位總是又癢又麻，就感覺像是身體里額每一個細胞都在撓他痒痒似的。
其實這就是紫色血液在身體里循環作用，消融小黑點的反應。因此，盤川主動要求趙琳把第四針給他注射在右上臂，想要起到止癢的作用。正是因為這一個決定，盤川的身體在注射第四針之後的第三天起了特殊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