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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春風帶走的喜歡

  「還站得起來嗎?」

  浣熊不算大,身形更像是一隻貓,它坐在李休的肩上,伸出爪子抓著他的頭髮,不吵不鬧,讓李休有些不適應。

  薛紅衣將這東西扔給他想來不是為了給他補身體,那麼就一定還有其他用意。

  他伸出了一隻手,醉春風抬起胳膊將手放了上去,掙扎著卻沒有站起來。

  李休皺了皺眉,然後彎腰將醉春風抱起背在了身上。

  「殿下。」

  他轉身準備離去,此間事了,自然沒有在留下的必要。

  這時連行雲的聲音響了起來。

  李休停住腳步,偏頭看著身後,在那裡一身黑跑的連行雲不知何時站了起來。

  「有事?」

  他問道。

  落仙峽已經不復往日的面貌,南北兩側已經坍塌的不成樣子,那座橋更是斷裂摔落進了無底深淵,連殘骸都不曾留下。

  唯一沒變的就是那些仰面躺著死不瞑目的一地屍體。

  連行雲將衣裳後面的帽子戴在了頭上,遮住了面容,沒有說話,然後朝著一側走去,剩餘的四人跟在他的身後做著同樣的動作,也朝著同一側走去。

  他們沒有早已選好的目的地,只是隨意的找了一個方向,無論前方是星辰還是大海。

  因為這些人註定無家可歸。

  李休看著那些背影,沉默許久,他明白,自今日起,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塞北兩窟鬼了。

  「你能不能把這浣熊給扔了?」

  醉春風趴在他的背上,浣熊騎在醉春風的頭頂,閉著眼睛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不能。」

  「那把它宰了行不?」

  醉春風有氣無力的道。

  「閉嘴。」 ……

  李休背著他安靜的在官道上走著,身後一黑一白兩匹馬亦步亦趨的跟著,途中自然經過了那間塌了半扇門的破廟。

  向裡面看去那紅燭燃過的痕迹還依稀可見,只是那個拿著畫像到處尋人的小和尚卻早已不見了。

  「你為什麼不騎馬?照這樣走下去等回到長安都春天了。」

  醉春風有些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李休沒有說話,他知道醉春風的心亂了,所以才會不停地說一些廢話。

  小浣熊在頭頂叫了一聲,兩隻爪子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耐煩的搖搖頭。

  醉春風傷的很重,如果騎馬的話說不定會死在馬背上,所以只能走路。

  「天下的女人很多,比徐盈秀漂亮的也不少。」

  許久之後,太陽落下又升起,當第一抹陽光照在二人臉上的時候,李休突然說道。

  身後的破廟已經被甩出去很遠。

  不遠處的驛站映入眼帘。

  醉春風聽懂了他的話,那是天涯何處無芳草的意思。

  那是勸他何必單戀一枝花的意思。

  「可徐盈秀只有一個。」

  春風總是和煦,帶著楊柳依依清湖碧水,吹著草長鶯飛,寫著情長紙短。

  單相思不就是這麼回事?

  醉春風沉默著,這世上又有誰說喜歡一個人人家就一定要喜歡你呢?

  「喜歡就是好事,好事自然不需要難過。」

  他輕聲說著,像是自己在勸自己不難過,可是事已至此又怎能不難過呢?

  他捨命攔下了香滿路與兩窟鬼,成全了王知唯。

  兩個人距離驛站越來越近,走到門口,浣熊從醉春風的頭頂跳到了一架馬車上,馬車上走出一個人揮手驅趕,李休從懷中取出了一張銀票遞給了那人,然後坐上了馬車,將醉春風放到了車廂里。

  一黑一白兩匹馬跟在馬車後面有些無聊的邁著腿,因為這車實在走得很慢。

  「喜歡就是壞事。」

  李休說道。

  「為何?」

  醉春風先前說喜歡是好事,此刻李休卻言壞事,這想來不是抬杠,那麼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喜歡便會捨不得,捨不得就離不開,離不開很麻煩,很麻煩便是壞事。」

  這個世界上沒人喜歡麻煩,所以喜歡是一件壞事,一件很美好的壞事。

  「你這是歪理。」

  醉春風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他頓了頓,然後又道:「但很有道理。」

  李休沒有說話。

  所有的道聽途說都不及感同身受,而人類的悲歡離合是無法相通的,所以天下從不曾有感同身受這個詞。

  醉春風的傷很重,馬車自然走得很慢。

  這兩個月里路過了十餘座城,每過一座都要停留一日為醉春風療傷。

  當初二人騎馬出廊城,太陽未落山便到了塞北,大黑大白速度真的很快,比之游野修士還要快。

  如今二人趕車歸長安,兩月余方才到廊城,這馬車的速度真的很慢,比初境修士還要慢。

  浣熊在車頂坐著,兩條小短腿耷拉在李休的頭上,心想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哪裡來的那麼多好事與壞事?

  廊城這幾個月都很熱鬧,關山的兩大家族秦家與景家一夜之間死了個乾淨。

  據傳只有一些護衛和女眷倖存了下來。

  那條長街上的裂縫很長,很深,而且有人在這裡看到過倒懸天的景象。

  倒懸天三個字就代表了奇遇和難得。

  所以這兩個月廊城來了許多人,許多江湖人。

  所有人都明白倒懸天消失之後什麼痕迹都不會留下,但他們還是來了。

  希冀能夠沾染一些氣運,哪怕沒見過,能在事後到此觀摩一番,說出去也算是一件韻事。

  街頭巷尾都在討論著關於倒懸天和京城梅會的事情,相較來說秦景兩家的覆滅倒是被蓋過了風頭。

  「那倒懸天百年難得一遇,也不知曉那傳承最後究竟是被何人得了去。」

  「依我看應是世子殿下。」

  「我倒覺得是那姑蘇城的雪姑娘,這次長安梅會她在琴道上力壓書院弟子聰小小一頭,成了這新一代當中的音律第一人。」

  「話不能這麼說,此次梅會世子並未參加,而且那慕容雪也曾說倒懸天內的傳承的確被李休奪了去,難道還有假不成?」

  「哼,真真假假又有誰清楚?當夜親眼見過的人都死光了,我反而覺得那慕容雪太過著急往世子殿下頭頂扣屎盆子,我看她就是為了遮掩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倒懸天一說不假,我倒是希望的傳承的是李休殿下。」

  這話落下許多人點著頭,李來之鎮守邊疆多年,愛屋及烏之下,唐人對於李休自然也是好感頗盛。

  李休駕著馬車在街上一走一過,很多類似這樣的對話傳進耳朵,他這才忽然想起。

  原來自己在路上已經走了兩個多月。

  原來梅會早已經結束了。

  PS:有位讀者在評論區留言,話說一半,我就不點名了,免得你慚愧,我昨天想剩下的一半話可能是什麼,想了一夜沒合眼,目前刀片已備好,還望這位讀者留一下地址,我給你寄過去一樣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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