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站在雨中的一群人
「看來今天你們仍舊進不去棋院。」
那女子緊閉的眸子微微張開,注視著面前的數十人,淡淡道。
棋院的門前自然也在下著雨,雨滴落在棋盤上碎成粉碎,她的聲音有些輕,如同空谷幽蘭一般沁人心脾。
這本是很好聽的聲音,若是放在上人間里單憑這聲音便可佔一席位置。
只是這聲音說出來的話很讓人討厭。
書院弟子從不會害怕,但會感到羞愧。
技不如人哪裡還能多說什麼?進不去就是進不去,哪怕你放下的狠話再多,做出的事情再絕,進不去還是進不去。
「不如去叫陳師兄?」
有弟子覺得心口壓抑無比,這口氣憋在胸口怎麼也出不去,不由得破罐子破摔。
「不可,陳師兄來此縱然勝了她,那也是輸了,先不談傳出去外界會如何說,單說我等難道還有臉走進棋院?」
「可難不成就這樣被她堵在門口?堵到三古之地開啟之後他們離去的時候不成?」
這下沒人再說話,坐在棋盤後面的少女也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出口嘲諷,沒有說一些書院無人的廢話,但她坐在那裡就是最大的嘲諷,就是真正的書院無人。
這場春雨是開頭,自然越下越大,要將冬天所有殘存的痕迹盡數清掃乾淨。
數十道白衣從裡到外濕的透徹。
但卻沒人離去,就連前不久拂袖而去的那些書院弟子也走了回來,他們面對著那女子,一言不發默默地站著。
這是很丟臉的一幕,有弟子的眼眶已經紅了起來,因為三百餘年來書院從未如此丟過臉。
但他們不能走,因為那女子還坐在那裡,他們若是走了那就更丟臉。
沒人知道過了多久,有弟子握拳打在了一側的梅樹上,梅花混著雨水掉落下來。
這時候突然有人開口:「如果李休在,那一定能贏。」
有人提到了這個名字,然後周遭便只剩下了大雨落下的聲音。
他們不是沒想過,也知道李休已經回到了書院,但那日李休說的那句話,技不如人便要認下。
他們便知道了這個人不會幫忙。
有弟子跟著苦笑一聲:「他加入書院就是為了散心,一個逍遙世子,據傳又是聽雪樓的少爺,這些許小事怕是不會被人家放在眼裡。」
於是場間數十人更加沉默下來,數十道白衣站在雨中。
人很多,但更顯落寞。
有棋院教習站在遠處看著這裡,搖著頭嘆了一口氣,然後邁步走出了亭子,站在了雨泊之中。
弟子有罪,師當承其責。
這是年輕一輩的事情,他沒辦法摻和進去,但他可以站在雨中,與弟子同受罪。
書院弟子中有人回頭看到了這一幕,頓時鼻子一酸轉身長揖一禮。
然後數十人集體行了一禮。
那女子睜開眼看著這一幕,眸中泛起一瞬的波動隨後恢復平靜,並不為所動。
書院的沒落,便要從這小小的棋盤開始。
這時一把傘撐在了她的頭頂,然後一個穿著紫色長袍的青年站在了她的身側。
「師妹,今日便到此為止吧!」
青年出聲勸道。
「謝過楚師兄,我曾說過每日在此等候六個時辰那便不會提前離去。」
少女說道。
她的語氣和神態極為認真,搭配上那一副嬰兒肥的臉蛋看上去有些怪。
楚恆沒有離去,轉頭看著在雨中站立的幾十人,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加遮掩的譏諷:「輸了就要認,挨打要站穩,技不如人就該早些離去,聚在此地走也不走,進也不進,讓人笑話。」
聽聞此話,少女的眉頭皺了皺,似是有些不喜,但卻沒說什麼。
「怎麼?不服氣?」
看著書院弟子臉上的憤怒,楚恆滿不在意的笑了笑,一群手下敗將,堵在門前六七日跨不進一步,有何資格生氣?
「看來書院這些年的確沒落了,偌大的地方,三百餘年的傳承竟然下不完一盤棋。」
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笑聲傳遍了棋院門前,這一幕譏諷的很。
諷刺的很。
「不過只是勝了一盤棋,贏了一場劍而已,何必擺出一副如此噁心的嘴臉?讓人看了就不痛快。」
一位書院弟子不堪其辱,出言喝道,然後自己邁步走到了那女子的面前,坐在了棋盤對面。
楚恆聽了也不生氣,反倒是喝了一聲好,說了一句有種。
只是眼中的嘲弄看起來是那麼的顯眼。
他和姚芝是三聖齋的傳人,姚芝在梅會上多了棋戰的魁首,而他則是劍道的第一。
「你不是我的對手。」
姚芝看著這名書院弟子,輕聲道。
那弟子的臉色有些白,並未反駁,而是道:「我自是知曉不如你,但也需讓江湖人看看,哪怕技不如人,我書院弟子也從沒怕過,當初梁小刀敢指著姑蘇城的鼻子罵娘,我自認不如他,但也不至於怕了你三聖齋。」
三聖齋在江湖很有地位,因為三聖齋的齋主是人間成聖,在整個大唐都有偌大名聲的草聖,號稱嘗盡了天下藥草,醫術為大唐一絕。
而且草聖在幾百年前就入了五境。
那自然更值得世人尊敬。
三聖齋的弟子不多,只有那麼幾個。
但都是極為出色的人物。
姚芝的棋道精深,在齋內養勢近十年,就是為了出山遇風雲。
楚恆的劍道則是一絕,更是得到過姑蘇城城主的指點,據說那位老劍神隱隱對其有所好評。
而且楚恆修行數年便已經跨過了初境,達到了承意。
這很難得。
姚芝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伸手做了一個請勢,她下棋,自然讓先。
這是底氣,是養勢十年的自信。
既然入了書院自然都是年輕一輩的出色人物。
但將一百個出色的人放到一起最後你會發現出色的不是一百人,而是一個人。
與之相比其餘九十九個便像是泯然眾人。
但將那九十九人拿出去放到外面卻還是極為出色的人物。
說到底便是所處的圈子與層次各不相同,無法類比。
書院的其餘弟子眼中只有悲色和怒火,他們知道他贏不過姚芝,輸定了。
但卻沒辦法,因為他們不能後退。
那名弟子拿著一枚黑子放到了棋盤上,棋子像是落在水面上,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帶起了漣漪陣陣,波動在棋盤上。
雨越來越大。 ……
PS:說一些嘮叨話,之前一直想要寫好書,所以給自己的壓力很大,所以這幾天越寫越不好,好在今天找回了狀態,也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寫書嘛!其實就是那麼回事,諸位看的開心,我寫的滿意便夠了,不用刻意弄得精簡上乘,今天這兩章寫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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