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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天大的事也要喝完酒再說

  做完這一切李休的臉色卻並不好看,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殿下?」

  白落提站在一側,小聲問道。

  李休看了看陳玄策,眼中帶著一絲失望,他擺了擺手說道:「走吧。」

  白落提應了一聲,然後對著一旁的楊不定點了點頭。

  幾人離開春來居向著將軍府走去。

  小南橋是一座恐怖的戰爭堡壘,通信的速度一定是最為頂尖的,別說一個時辰,半個時辰的時間便足以將消息通知到所有人的手裡。

  所以李休給的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經是很寬厚了。

  白落提向前走了幾步,發現李休沒有動作,不由得轉頭看了過來:「殿下不打算回將軍府?」

  李休淡淡道:「我只是不喜歡等人。」

  話音落下,他接著轉頭看向了慕容,問道:「這小南橋的春來居比不上長安城的上人間,不知道這裡的酒比不比得上太白樓里的紅燒刀?」

  長安地處安逸之地,這些玩樂的地方自然要比小南橋要好得多。

  但酒不同。

  邊關的酒才是最好的酒。

  慕容將劍收了回去,陳玄策緊繃的身體也跟著放鬆下來。

  他看著李休和白落提還有楊不定,低頭想了想,然後答道:「小南橋有茅草屋,比不得太白樓,也沒有上人間,但是店家親釀的竹葉青還不錯。」

  「有多不錯?」

  李休挑眉問道。

  慕容舔了舔嘴唇:「比紅燒刀強些。」

  李休的眼睛微微一亮:「菜呢?」

  「比魚腩燒好些。」

  李休咧了咧嘴,開懷大笑:「如此看來的確還不錯,只是要麻煩慕容公子帶路。」

  慕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邁步走在前面領路。

  陳玄策卻不會顧忌太多,冷笑一聲譏諷道:「殿下還真是好胃口,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天大的事壓在頭頂也要先滿足一下口腹之慾。」

  李休揚了揚下巴。

  白落提胳膊抬起遙遙點了一下,陳玄策的嘴巴便閉的嚴嚴的無法再發出聲音。

  「現在倒是清靜多了。」

  紅袖把熊胖抱在懷裡,覺得場間氣氛輕鬆了一些后,笑道。

  她長的很漂亮,笑起來自然也很美。

  只是碰巧場間這幾個人都是榆木疙瘩,並不以為意,只是那名自始至終跟在身後的城門官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我不喜歡等別人,不過倒並不介意其他人等我。」

  李休說道,言下之意很明了,跟在慕容身後走出了這條煙花巷,只留下了遍地的廢墟和狼藉。

  那名老鴇和許多姑娘們站在雪中,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白落提面無表情的揚了揚手,北地三率當中走出幾個人向著老鴇走了過去。

  「這是一大筆銀子,北地三率很窮,您得賠我。」

  建造那般奢華的春來居,裡面還有許多的古董和名貴字畫,毫無疑問這是很大一筆錢。

  李休的眼皮不自禁的跳了一下,說道:「春來居是楊不定拆的,賠錢也該找他。」

  於是白落提向左看去。

  楊不定沉默了一會兒,道:「樓是您讓我拆的。」

  「可劍是你揮下的。」

  李休反駁道。

  這個解釋很牽強,也很氣人,楊不定一隻手握在了劍柄上。

  「我沒錢。」

  劍身之上有寒氣肆虐而出。

  李休雙手負在身後,義正言辭:「且放寬心,既然我是惹的禍,我自然會擦屁股。」

  「您好像很開心。」

  賠錢與否其實他並不在意,聽雪樓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

  「好像?」

  李休笑著問道。

  「因為不是真正的開心,所以只是好像。」

  楊不定道。

  李休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輕快的步伐也跟著緩慢了下來。

  了解他的人不少。

  只是都遠在長安。

  此刻身旁只有一個楊不定算是熟人。

  「我以前一直以為你算是半個熟人,如今看來應該算是一個。」

  李休學著王不二的樣子,將肩膀耷拉了下來,以前他只覺得這樣走路比較懶散和愜意,如今看來這是因為扛上了太多的責任二位壓彎了雙肩。

  幾人的速度不算快,因為紅袖只是一個普通女子,但好在茅草屋不算遠。

  因此很快就趕到了地方。

  為了方便尋找,每個類型的建築都歸納在了一起。

  比如春來居所在的煙花巷,向右走的千百顏色。

  還有眼前這撲面而來的濃香酒氣。

  街頭左側放著一個牌子,上頭寫著酒香不怕巷子深。

  街頭右面也豎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酒香也怕巷子深。

  兩句話各有各的道理。

  李休覺得很是新奇,遂多看了兩眼。

  順著這條酒巷朝里走去,一處茅草屋立在中間看上去很是扎眼。

  因為周遭的酒樓與客棧都是三四層的建築高度,上面坐滿了人。

  只有這個茅草屋是矮矮的一層,一眼看去十幾張桌子只做了六七個人,相對其他來說顯得冷清了不少,偏偏掌柜的老神在在的坐在竹椅上,看到幾人在屋前站下竟是眼皮也不抬一下,像是沒瞧到一般。

  李休看向了慕容。

  慕容看著茅草屋門口的一個小牌子。

  李休也順著看了過去,然後便明白了為何這家店只有寥寥幾個人吃酒。

  因為這裡只賣竹葉青,而且還是上好絕佳只有此處才有的竹葉青。

  一壇酒要五百兩銀子。

  李休的銀子很多。

  但這酒貴了些。

  「聽說這裡的竹葉青勝過太白樓里的紅燒刀,招牌菜也比魚腩燒強些。」

  那掌柜的仍舊是那副樣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下來。

  「紅袖姑娘可能飲酒?」

  李休側身看著紅袖。

  紅袖點了點頭,她唱了這麼多年的戲,自然是能飲上幾壺的。

  「掌柜的,給我來八壇竹葉青,再上幾個好菜。」

  八壇竹葉青,那就是四千兩銀子,在加上幾道好菜就是五千兩。

  掌柜的蹭的一下從竹椅上站了起來,露出一個很是和藹的笑容,他弓著腰搓了搓有些粗糙的雙手,笑道:「公子且落座,菜馬上就好。」

  說著便要朝裡面走去。

  「等等,掌柜的可會做青椒魚土豆?」

  李休問道。

  掌柜的似乎楞了一下,這道菜的名字倒是怪得很。

  「實不相瞞,這道菜老夫並未做過,不過若是從菜名下手推敲一二,或許亦可以試試。」

  李休搖了搖頭。

  「暫且算了。」

  他出現在小南橋已經數個時辰,消息早已經通過官道驛站向著大唐各地散發出去。

  不出意外的話無論是徐盈秀還是醉春風等人都會趕過來。

  陳知墨那傢伙很懶,確認他沒有危險應該懶得動身。

  梁小刀是一定會來的,他自小生長在北地,可不曾去過小南橋,此次有機會到此殺一殺荒人,那傢伙可不會錯過。

  坐在椅子上,想到此處李休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微笑,徐盈秀離得近些,七天之內應該會過來。

  醉春風恐怕是不會來了,他最喜歡的是徐盈秀,最不想見的自然也是她。

  長安離此地終究遠些,怕是要走上月余時候。

  「今日距離荒人十年一次的大祭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如果你將此事告訴陳先生或者國師大人,他們的計劃自然執行不了。」

  白落提開口道。

  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

  陳玄策面色一變卻說不出話來。

  李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然後開口催促掌柜的上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白落提也不在詢問。

  其實在問題說出口的剎那他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國師離不開京城,因為皇后還在長安。

  陳先生也不會離開書院。

  不一會兒八壇上好的竹葉青便被放到了桌面上,一人一壇還剩一壇。

  那名城門官喝了一口,滿臉陶醉覺得此生已經無憾。

  要知道這茅草屋的竹葉青在小南橋可是出了名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貴了,很多人都喝不起,像他在這樣的城門官就更捨不得喝上一口。

  他喝著嘴裡的,忍不住將視線放到了桌面上剩餘的一罈子酒上。

  在做的一共七個人,自然要剩一壇,難不成是世子殿下打算帶回將軍府送給老秀才的?

  的確,剛剛才要收了人家的兵權,是要準備一份厚禮作為賠償。

  他眯著眼睛,然後猛然看到那一直被紅袖抱在懷裡的熊胖走了過來,一搖一擺的揭開壇封,將腦袋插進了酒罈里,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他楞了一下,心中有著酸意出現。

  李休坐在椅子上,雙眼緊緊閉著。

  那壇竹葉青就擺在他的面前,壇封已經揭開,但他卻一口都沒有喝,只是在那裡閉著眼睛,伸著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壇壁。

  發出一聲聲的輕響。

  像是一首小曲兒,很有節奏的拍打著。

  他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覺得世子殿下不愧是世子殿下,即便只是一個普通的酒罈子也能奏出如此悅耳的曲子。

  忍不住有些沉醉。

  他的意識開始昏沉,心跳的速度也是越來越慢,眯成一條縫隙的眸子徹底閉合在了一起,整個人的氣息急速的萎靡著。

  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聽可以,但別細聽。」

  白落提淡淡道。

  這名軍士的意識恢復清醒,渾身一哆嗦,臉都嚇白了,急忙捧起罈子大口的喝了起來,卻是不敢再仔細聽那聽起來很悅耳的節奏小曲兒了。

  熊胖的尾巴放在了紅袖的手臂上,淡淡的靈氣包裹著她,隔絕著李休的聲音。

  李休拍打壇壁的動作越來越快,他身上的氣息也跟著愈發鋒銳起來,只是那張臉卻越來越蒼白。

  一聲。

  兩聲。

  數百聲。

  當李休的手指再次觸碰酒罈的時候,壇身突然碎裂,向著四周炸開,一罈子的竹葉青落在桌面上順著桌腿流淌到了地面。

  這股香氣很濃郁。

  李休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作,直到半晌之後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算到了什麼?」

  楊不定問道。

  白落提和慕容等人也看了過來,面帶探詢。

  「我輸了。」

  李休眼中滿是疲憊。

  陳玄策聽到這話臉上反倒出現了喜色。

  不過還不待眾人反應,李休便又道:「我贏了。」

  這話有些奇怪,很矛盾,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輸了便是輸了。

  贏了便是贏了。

  「說不清楚。」

  李休又道。

  然後他站起身子離開了茅草屋,向著酒巷之外走去。

  白落提像是明白了什麼,嘆了口氣。

  楊不定也跟著嘆了口氣。

  哪怕是傾天策也不敢號稱算無遺漏,所謂算之一道,便是用特殊方法窺伺天道一二,從而在心中衍變接下來可能發生的諸多變化,並提前預知些許,從而利用這些變化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未來有無數種可能。

  無法看到具體的事情,只能觀勢。

  根據衍變的勢來看,然後加上自己的理解和判斷。

  李休看到的東西一定很不好,否則酒罈不會炸開,他的臉色不會如同金紙一般。

  所以他說自己輸了。

  但修行就是逆天改命,從沒有什麼事是註定了的。

  三劫之體註定會死,但他還是活了下來。

  所以他說自己能贏。

  將軍府坐落在小南橋的中心處,這裡是商議軍機大事的地方,平日里無論是白落提還是楊不定都沒少來。

  但自從陳老將軍重傷昏迷之後,將軍府便變得門可羅雀,每個人都盡全力的管理著自己的分區,讓小南橋盡量高速的運轉著。

  而今日將軍府卻很熱鬧。

  一輛又一輛馬車從城內各處趕了過來,滾動的車路碾碎了地上的冰雪,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人從下車走進了將軍府。

  江湖勢力在此地的掌舵人,以及廟堂當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員都冒著風雪趕了過來,絲毫不敢停歇。

  下車之時遇到熟人後也只是簡單點了點頭沒有寒暄的意思。

  誰都知道今天的小南橋將要面臨一個重大的決定。

  甚至可以關係到未來的大唐國運。

  李休在將軍府門前駐足而立,沒有在意兩側排成長龍的馬車,他只是抬頭看了看將軍府三個字,很熟悉,仍舊是子非的手筆。

  然後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內坐著百餘人,站著百餘人。

  大門推開發出咯吱的聲音,所有人側目看來,目光齊齊聚在了他的身上。

  豐和站在人群中間的空地上。

  他的面前站著一位儒衫老者,這老人身材有些佝僂,雙目塌陷,眼窩很深。

  二人中間放著一個桌子,桌上擺著一枚玉令。

  那便是兵權。

  PS:懶得分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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