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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木船上的昏黃燈光

  遼闊而無邊際的海面上升起了一層迷霧,霧氣之所以被稱為霧氣就是因為它會讓人看不真切,阻攔視線。

  那艘小船越來越近,映入所有人的眼中也是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艘木船,船頭上掛著暗黃色的燈籠,隨著小船行駛而左右搖晃。

  海水昏沉,船上的三個人安靜坐著,頭上的斗笠遮住了那三張臉。

  坐在最前頭的人手裡輕輕地捧著口琴,輕柔的旋律從中傳出。

  穿過。

  迷霧!(注1)

  這艘船越來越近,越來越多的人臉上開始發生了變化,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們。

  這樣的出場方式很特別,也足夠引人注目,但最關鍵的是他們腳下的船。

  進入書海之後因為規則的影響每個人的腳下都會出現一艘小船,真的很小,只能容納自己一人。

  每個人都是如此,從無例外,而眼前這突然出現的三個人竟然乘坐著同一艘船,這一幕已經不能用怪異來形容了。

  堪稱荒誕也不為過。

  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木船筆直的駛進了人群當中,然後從那些人中間穿行而過,停在了兩方陣營的正中間。

  唐人與荒州之人的對峙當中,那艘木船安靜佇立著,暗黃色的光亮照在三人的臉上,斗笠壓的很低,並不能看清面貌,只能隱約見到三人的下半張臉被燈籠映成黃昏的顏色。

  一個年輕人的臉,一個滿是胡茬的臉,還有一張女人的臉。

  年輕人放下了手中的口琴,悠揚的旋律戛然而止。

  無數人的視線聚集在他們的身上。

  年輕人從船上站了起來,燈籠的餘暉隨之升高,遮臉的斗笠隨之抬起,他的左耳上掛著一隻銀色的耳環。

  這很引人注目。

  兩側的人很多,陣勢很大,尤其是站在兩側之間,正是肅殺氛圍的集中點。

  但他卻沒有絲毫不適,也沒有半點局促,那雙眼睛甚至根本沒有看向任何人,只是遠遠定格在了莫清歡的身上,或者說定格在了她的拳頭上。

  「那東西,我要了。」

  他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那有些溢出的淡綠色,然後說道。

  死一般的寂靜。

  海面上的霧氣漸漸擴散,許多人腳下的小船已經開始看不真切。

  有人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場中有數千人在爭奪那份機緣,而這個人只是走了進來,然後說上一句他要了。

  這人要麼是個傻子,要麼是個瘋子。

  總之不是正常人,因為正常人的腦子還沒有壞。

  「哪裡來的狗東西?也不看看這是哪裡?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大白天帶著個斗笠,見不得人嗎?」

  有一位荒州之人冷哼一聲,嘲諷道。

  書海之內沒有太陽,所以晝夜不會起伏,但一直明亮,自然可以說是白天。

  「我猜那張臉一定不怎麼樣,或者說他的身份一定見不得人。」

  又有人出生調侃。

  兩方人馬在這時候倒是響起了一陣十分默契的笑聲。

  「大言不慚。」

  花雨瑤冷冷的瞥了這人一眼,心想道。

  這些話很刺耳,那人將探出的手指收了回來輕輕的壓在了斗笠邊緣。

  「有些話是說不得的,因為會死人。」

  年輕人的聲音響起。

  這算是警告,但周遭的聲音並沒有減弱或是消失,反而更大了一些。

  「如果故弄玄虛也算是一種本事,那麼你應該是個高手。」

  周元斜視著他,不屑道。

  他的臉色此刻仍舊有些難看,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被花雨瑤一擊而退,且受傷不輕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故弄玄虛嗎?」

  淡淡的話語聲從年輕人的口中傳出,三根手指輕輕捏著斗笠邊緣,然後摘下,甩出。

  露出了那張臉。

  斗笠飛出像是奪命的鐮刀頃刻間掠進了人群中出現在了周元的面前。

  「雕蟲小技。」

  冷哼一聲,周元單手持戟向前劈出打算將斗笠砍成兩半。

  卻斬在了空處,短戟劃過空氣沒有絲毫阻塞,他的身體向前踉蹌了一步,斗笠卻飛向了一側劃過了先前開口譏諷之人的喉嚨然後跳出划向了另外一個人。

  一條手指粗細的紅色缺口從脖子上出現,鮮血向前噴洒而出,三個人仰面倒在了地上,雙眼圓睜,徹底失去了生息。

  木色的斗笠輕飄飄的落進海面,一條三色魚從水底游過,斗笠落在了魚身上,沉入了海底。

  場中安靜極了。

  許多人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向後倒退數步,驚駭的看著這個摘下斗笠的年輕人。

  眼中滿是恐懼。

  剛剛發生了什麼?

  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斗笠竟然在頃刻間收割了三個人的性命,而且其中一人還是上三關修士。

  這怎麼可能?

  如此實力用恐怖二字形容也毫不為過。

  眾書院弟子的神經在一瞬間緊繃起來,幾位師兄走到前頭將梁小刀護在了身後,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年輕人,如臨大敵。

  羅浮淵的面色微不可察的發生了變化,如同山嶽般的氣息漸漸凝實,他的雙手負在身後,幾根手指輕輕搓著。

  周元的額頭滑下了一滴冷汗,剛剛那一瞬間若是斗笠沒有轉移,以他那隨意而為的一戟是定然抵擋不住的,少不得又要受些傷,那時候臉上才是真的不好過。

  花雨瑤側目看著那個人,心下微驚,這大唐還真是沒有白來,竟然是遇見了一個又一個的妖孽,慕容如此,李休如此,眼前人也是如此,若是放到了荒州幾乎每一人都能夠成為宗門聖子。

  那麼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很多人不認識。

  一部分書院弟子皺起了眉頭,覺得有些眼熟。

  梁小刀伸出了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身前的師兄然後走了出來,那雙眸子微微眯起,像是想起了什麼。

  「原來是你。」

  莫清歡身後響起了一道聲音,幾人回頭看去發現兩個人站在那裡。

  清秋抱著棋盤微微頷首。

  楚恆駛船走到了梁小刀的身側,目光揚起直視著這個年輕人。

  嘴角揚起笑容。

  掛著極淡的戲謔。

  「封於修,上次讓你撿了條命,怎麼?這次打算送回來?」

  楚恆說道。

  梁小刀點了點頭。

  身後的不少書院弟子面露恍然,心想難怪覺得有些熟悉,原來是在三古之地有過一面之緣,只是相隔甚遠印象不深。

  倒是楚恆親手打了封於修一頓,更是差點殺了他,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封於修是陰曹的人,所以印象深刻。

  封於修?

  聽到這個名字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驚訝,顯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便是幾乎囊括天下的荒州滄瀾榜上也沒有這個名字。

  「原來是你。」

  聽到有人認出自己,封於修有些好奇的將目光轉移了過去,然後看到了楚恆,眼神略有變化,周身的氣息也是愈發冰冷了起來。

  他可是沒有忘記當初就是眼前這個人險些讓他命喪三古之地,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時候他身受重傷,所以輸的很冤枉,也很憋屈。

  「我原本來書海只是為了一件事,那就是拿到她手中的那個東西。」

  封於修指了指盤坐在船上閉目療傷的莫清歡,淡淡道。

  「那麼現在呢?」

  楚恆挑了挑眉,問道。

  「現在要做兩件事。」

  封於修的目光凝視著他的臉,語氣冰寒:「要你的命就是第二件。」

  「想要我命的人很多,你恐怕還差一些。」

  楚恆說道。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你的修為似乎還停留在原地,拿什麼贏我?」

  封於修冷聲道。

  如今的他已經成為了三境修士,而楚恆仍然停留在二境承意,這便是差距,更何況即便是雙方都是承意修士,他也不認為楚恆會是他的對手。

  「你是怎麼進入書海的?」

  梁小刀打斷了兩個人談話,問道。

  周圍無數人將目光看了過來,顯然這個問題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陰曹的人絕對不敢進書院。

  進不來書院便進不去書海。

  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書海的入口並不只有一個。」

  他回答道。

  「你們有十個呼吸的時間將那東西交出來,若是不交,十息之後會死很多人,書院作為東道主,想來不會願意看到那個場面。」

  封於修將手放下,一把劍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被其緊緊握住。

  「我很佩服你的膽量,但實力往往和膽量無關,現在走應該還來得及。」

  梁小刀看著他,認真道。

  「實力和膽量有關,因為我很強,所以我才敢站在這裡要那件東西,還剩八息。」

  他強調了一句。

  封於修的聲音很平靜,但偏偏就是這份平靜才是最大的張狂,因為他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裡,視場中數千人於草芥。

  「這樣的人和他廢話做什麼?看我一刀砍了他便是。」

  一位上三關修士從人群中沖了出去,有些氣急。

  這一刀勢大力沉,有力劈華山之勢,最關鍵的是出其不意,聲音還未落下,人便已經持刀砍了過來,這應該算是偷襲。

  但沒人在乎這個。

  這個口出狂言目中無人的年輕人的確應該好好地教訓一下。

  那把刀當頭劈下,封於修抬起了劍。

  長刀裂開,那拿刀的人一分為二,腳下的船也隨之消失。

  那代表了這個人已經死了的意思。

  許多人看著他,面色不停變換,這份實力堪稱恐怖,如果說先前飛出的斗笠還讓眾人心存僥倖的話,此刻眼前斬出的這一劍已經足夠說明了一件事。

  封於修真的很強。

  比之當初在三古之地當中有了質的提升。

  「師兄,如何?」

  梁小刀悄聲詢問了一句。

  「很強,但也不是無法對付,只是書院的三境修士此刻在這裡的不足四分之一,其餘人可能還在死海深處,我們的路線與他們的不同,很可能無法支援過來,世子與九子不在,單憑個人實力來說書院當中沒人敢說能夠穩壓過他。」

  那名師兄神情有些鄭重,回答道。

  世子指的自然是李休,而九子乃是書院三境修士當中實力最強的九個人。

  在原本的滄瀾榜上與陳知墨還有書院棄徒陳彥彥硬生生的霸佔了滄瀾榜上前十一位,也就是說十一個人全部都是出自書院。

  如此陣容堪稱絕對豪華,並且他們的實力之強橫只有第十二名的滿江紅才能媲美一二,其餘往後幾乎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

  後來不知為何,九子聯手退出滄瀾榜,所以滿江紅才會升到第三,慕容第六,陳玄策排在了第九。

  若是書院九子在此,他們自然半點擔憂的心思都不會產生,但眼下別說九子,就連四分之一的上三關修士都沒有在此,要說不忐忑那是假的。

  「對付他容易,難得是。」

  那名書院師兄的話沒有說完,但梁小刀又怎會不知道他的意思。

  難得是封於修身後還有兩個帶著斗笠的人,那一定不是來觀光的,其實力不說比封於修強,但一定不在他之下。

  而且荒州之人與妖族還在對面虎視眈眈。

  死了一個人,三足鼎立,一時間沒有人敢在動手。

  「還有三息。」

  封於修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三根手指。

  輕輕地放下了一根。

  「還有兩息。」

  然後又放下了一根。

  「還剩下一息。」

  冰冷的聲音隨著海霧瀰漫過了膝蓋,那艘木船仍然在海面上浮著,兩個帶著斗笠的人坐在船上,封於修卻消失在了原地。

  前方有劍光閃現,梁小刀與楚恆的身子幾乎在同一時間向後退去,書院的人走上了前頭,攔住了那道劍光。

  封於修的劍很凌厲,他是純粹的體修,最講究的便是在瞬息之間的爆發力,這一劍斬斷了一名書院弟子的長劍,刺穿了他的胸口然後劃破了另一人的喉嚨接著砍去了第三人的手臂。

  只是一個照面。

  一死,兩傷。

  封於修還在向前,那張臉上有的只是無盡的冰寒。

  梁小刀站在莫清歡的身前,實力雖遠不及,卻不曾後退一步。

  同時心裡也是震撼無比,書院弟子的強大有目共睹,眼下這封於修竟然是在一個照面便殺一人傷一人。

  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一劍。 ……

  PS:沒猜到吧,哈哈哈,我可沒說三個人都是之前出場過的,略略略

  (註:穿過迷霧,為了心中的夢,浴血奮戰像一陣狂風,撕破黑暗釋放光明,不敗的英雄,是誰在阻擋我的夢~,隱約記得是鎧甲勇士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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