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應該早些
有時候站出來意味著一種選擇,有時候躲在後面意味著心有挂念。
人生在世很少有孑然一身了無牽挂的時候。
「進去吧,我很好奇他們會耍些什麼貓膩。」
李一南沖著那扇門揚了揚下巴,開口說道。
如此大的場面要說裡面的人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現在沒有半點反應自然就是在裝模作樣。
點了點頭,李休上前輕輕地敲了敲門,片刻后聖宗宮殿的大門被緩緩打開,開門的人認識,而且算得上熟悉。
「你不該來。」
羅浮淵站在門后長身而立,輕聲說道。
與當初在梅嶺之時相比較起來他身上的氣息要更加的渾厚許多,顯然這段時間修為精進了不少。
「你應該知道,只要我來了,你們便攔不住我。」
李休看著他,淡淡道。
「也許聖宗無法阻攔你前來拜山,但卻能夠阻攔你迎娶小小。」
這是實話,拜山門和娶聖女終究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總不能放到一起一概而論。
「你要攔我?」
羅浮淵沉默了一瞬,說道:「如果我不是聖宗弟子,也許會站在你這邊。」
但他是聖宗弟子,人生在世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導致自己不能完全依照自己的意願選擇生活。
「身份是一層枷鎖,它束縛住了很多人,只是有的人樂在其中,有的人無能為力。」
李休邁步走進了聖宗宮殿之內,側目看著羅浮淵問道:「你是哪種人?」
羅浮淵想了想,意味深長的說道:「也許樂在其中和無能為力的都是同一種人也說不定。」
聖宗來了很多人,除了隨護而來的四長老之外還有四位游野修士以及七名三境修士,共有十二人之多。
除了羅浮淵之外還有兩個熟面孔,分別是周元和芮姑娘。
當初在唐國之時見過不止一次。
周元的手臂更是被他硬生生斬掉了一條,直到如今還是獨臂,未曾續接。
類似這般斷肢重生的靈藥固然難得,但對於聖宗這樣的頂尖宗派來說怎麼也能夠拿出幾株的,既然周元現在仍舊沒有斷臂重生,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自己不想。
否則就算他的地位不夠,憑藉他兄長的地位獲取一株靈藥也是不難。 ……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在看到李休第一眼,周元的眼神就變得冰冷了起來,當初他去唐國,乘黃金車架,傲氣凜然,欲要以一己之力鎮壓一國,更是要在安荊城裡強行插手李休和聰小小的事情。
然後被李休斷了一臂,險些隕落。
這是大仇。
「世子殿下。」
周元目視著李休,一雙眸子微微眯起,冷聲道。
李休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靜就像是在看一個毫不相關的路人:「有事?」
「當初在江南,殿下親手斷了我一臂,這筆賬我一定會討回來。」
「如果當初在江南的只有你自己,那麼你就已經死了。」
口舌之爭向來是李休最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不再看向面色陰沉的周元,而是轉頭看向了站在人群當中安靜站立的聰小小。
那一身白裙穿在她的身上看起來美極了,就像是流轉在人間的仙子,讓人情不自禁的生出依戀。
「小小。」
李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輕聲喚了一句。
平靜卻滿是複雜的聲音淡淡的迴響在了風雪當中,天地間的雪很冷,但這聲音很溫柔,就像是在寒冬臘月突然出現的四月暖陽。
聖宗的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聰小小卻是笑靨如花,說了句:「相公。」
周元瞳孔縮成一點,四長老的老臉猛地拉了下來。
羅浮淵面無表情。
宮殿門外的數百人都是面色一變,眾所周知聖宗欲要將聖女嫁給雪無夜用來聯姻,但現在一個要嫁給萬香城少主的人在萬香城的凌霄店裡當著天下人的面前管另一個男子叫相公。
這事情瞞不住,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聖宗和萬香城都下不來台。
四長老盯著聰小小沉聲喝道:「小小!」
這是在警告,也是在提醒。
聰小小卻是並未理會,如水般的眸子自門開的那一刻開始便一直停留在李休的身上,從未移開過。
「我還以為你不會娶我。」
她看著李休,柔聲說道。
四長老的面色更沉,其餘的聖宗弟子也是有些難看,皆是帶著詫異的看著她,要知道因為謝家的緣故,這些年來聰小小對於聖宗上下做出的安排可是從未反抗過。
聽到這話。
梁小刀臉上的冷意稍稍淡了一些,心中的殺意也散去了部分。
他不喜歡這個女人,但李休喜歡那他也只好跟著喜歡,好在現在來看這個女人還算不錯。
葉修則是覺得有些羨慕。
李休輕聲道:「我說過會來娶你,那就一定會來。」
「什麼時候?」
聰小小眨了眨眼,兩隻手在身後腰間輕輕握著,手指糾結在了一起,即便是性子再如何自信恬淡的姑娘,在談到人生大事的時候總會有些羞意,尤其是和心儀的男人。
「等這件事結束我就去聖宗提親。」
李休沒有猶豫的回答道,顯然這件事他已經想過了許多次。
「會不會有些晚?」
聰小小再次問道,就像是在催促。
四長老從原地起身,面容之上帶著淡漠之色,轉身對著聰小道:「聖女,你已經和少城主雪無夜有了婚約,那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談,你說的每一句話可都要想清楚了再說。」
「你的父親,可是還在宗門之中等著你的好消息。」
這話看起來像是在威脅,實際上也的確是在威脅,堂堂的五境宗師竟然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讓不少人都是輕輕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不恥。
聰小小淡淡道:「這是我的事,就不勞長老費心了,何況與萬香城定下婚約的是你們,不是我。」
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便去提親,這是李休原本就已經想好了的事情,並不晚,因為最晚也就是在這場寒冬過去之後。
但現在看著那張臉,看著那雙如水眸子深處所隱藏的那抹疲倦,李休忽然覺得的確太晚了些。
於是道:「的確很晚,應該早些。」
「有多早?」
雪花飄過聰小小的頭頂,落在了她的白裙之上讓她看起來更為聖潔。
李休笑了笑,道:「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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