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黑袍如霧
刀光切碎了掌印,刺耳的破空聲還殘留著尾音。
風雪為之肅清,一個人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當中,站在了李休的身前。
這人半散著頭髮,嘴角微微上揚,面色看起來有些輕佻,其身上沒有任何氣息傳出,但卻在無形之中壓下了聖山之上的諸多起勢。
說壓下也不準確,準確的說應該是切開,他就站在那裡,四周近二十位五境宗師各自升騰而起紊亂天空壓迫大地的氣息在降臨到他面前的時候就彷彿是一張紙一般被一股無形之意切成兩半。
如果說陳落的刀以勢壓人,以意取命。
那麼這個人站在這裡與他本身便是一把刀。
一把縱橫萬里之間,取人首級如同探囊取物的刀。
無數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李休的眸子垂了下來,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李一南則是有些愕然,似乎想不通這個男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為何會救李休。
不僅是他,同樣想不通的還有在場當中的其他人。
比如苗奚柏。
大手印緩緩而落,甚至不需要完全落地便能夠將李休等人碾壓而死,誰能想到臨死之前竟會有人突然出手?
而這個人竟還是與此事完全無關的小玉山葉開。
「葉開,你這是什麼意思?」
苗奚柏面若寒霜,眼看著便要成功,卻突逢變化,這件事每多拖一分便會多一分的變化,尤其是萬香城做了和陰曹以及雪國這樣與虎謀皮的事情。
那就更不容拖沓。
「沒什麼意思,閑著無聊,看你們以多欺少,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知道嗎?」
也開雙手抱在胸前,半散的頭髮在額前輕輕搖晃,開口說道。
苗奚柏的面色更加陰沉,他盯著眼前男子,沉聲道:「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一副弔兒郎當的輕佻模樣。」
葉開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和幾乎要化成實質的殺意,他側著身子,挑眉笑道:「輕佻乃是人性,而人性最是難改,我恐怕是改不掉了,要不然你教教我?」
苗奚柏看著他沉默了下來,縱使身體四周殺意肆虐,卻終究沒有動手。
因為他不如葉開,全盛之時尚且不如,更遑論此刻他已經收到了不輕的傷勢,而葉開的飛刀是天下最快的飛刀。
即便是諸天卷上前十的那些大人物也不一定有他出手快。
如果動手就會死,那就不能動手。
「此事事關重大,若是出了任何紕漏,小玉山恐怕還擔當不起。」
葉開的確很強,但畢竟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後還有小玉山,有宗派就意味著有牽挂,有牽挂就不能隨心所欲做事。
這自然是在警告,葉開卻是不為所動,臉上的輕佻之色反而更濃了起來。
「我說小苗子,你應該慶幸今天這場戲只有我一個人來了,要是我師兄也來了你信不信他得親手拆了你們這個破山。」
聽到小苗子這個稱呼,苗奚柏的眼皮忍不住狠狠地跳了一下,他與葉開乃是同一輩人,幾乎是從初境開始彼此就是競爭對手。
但葉開每每總能壓他一頭,直到現在依舊如此。
深深的吸了口氣,苗奚柏那本有些激動地心情平復了下來:「即便是你插手其中又能如何,難道你以為就憑你的力量便能夠救得了他?」
葉開臉上的輕佻收斂了一些,但看上去仍舊讓人很不舒服,苗奚柏剛剛平復的心情在見到這個表情之後變得再度紊亂了起來。
這幾百年的種種不停在眼前飄過,他身上所散發而出的殺機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濃郁了起來。
葉開的手裡出現了一把飛刀,飛刀不長,大概只有手指長短,但卻散發著寒意,即便是在這沒有陽光的雪日當中依舊映襯著一抹寒芒閃耀。
「也許你應該意識到一件事情,即便是最後我無法救下李休,但在這之前,殺了你,卻並不難。」
飛刀被葉開捏在指上,那隻手掌之上包裹著一側雲霧,讓人看不真切他手上的動作和飛刀處於的位置,無法看到就無法做出判斷。
而當你在空中看見飛刀疾馳而來的時候你就已經可能是一個死人了。
「苗長老覺得你能夠接下我幾刀?」
葉開抬手放到了胸前,略有些輕佻的目光落在了苗奚柏的身上,上下打量著。
他的視線始終在兩個位置流轉,喉嚨和心口。
苗奚柏渾身緊繃,將體內靈氣混合著天地之力外放到了四周,遍布方圓數百丈,即便是五境宗師如此做法也會十分耗費精神,但他卻不得不這麼做。
因為葉開的飛刀太快,宛若雷霆閃電一般迅速。
只有將自身靈氣外放天地,才能夠在肉眼來不及判斷的時候通過飛刀劃破天地產生的摩擦從而感受到飛刀的來路和去向。
以此做出最快的反應,方才能夠有一線生機。
「有勞二位動手。」
看到苗奚柏被葉開攔了下來,雪無夜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然後抬頭看向了陰曹的那兩位五境宗師,開口說道。
雖說場中形勢依舊大好,但有句話叫做遲恐生變,自然是能夠早些解決便早些解決。
陰曹的那二人輕輕地點了點頭,朝著葉開走了過去。
「三打一?我喜歡。」
葉開眼中出現了一抹正色,旋即抬起了手臂,並不見其有任何其他動作,那兩位陰曹當中的一人身形閃爍間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在了原地,而在其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則是有一把飛刀劃過天際,帶起了一串血珠灑落地面。
「不愧是陰曹的大長老,實力果然高絕。」
葉開拍了拍手,出聲誇讚道。
陰曹與荒州勢力不同,所謂大長老指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實力達到一定程度的陰曹五境。
大長老意味著實力,地位,身份,整個陰曹只有不超過十位大長老,眼下竟然出現了兩位。
看來今日這件事背後恐怕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秘辛。
黑霧在不遠處重新凝聚化作人形,那人頭上戴著黑色帽袍,遮掩著自己的整張面容。
風雪吹拂而過,那張帽袍一側裂開了一道縫隙,那是被飛刀劃過的縫隙,沾染著點點鮮紅。
他抬頭看著葉開,身形消散如霧,無跡可尋,卻又無處不在。
飛刀劃破長空,撕開了黑色霧氣,露出了二人的身形,相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