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還是立場的問題
並未斬殺苗奚柏,也沒有出現在須彌生兩兄弟之前。
天上的雪花始終在落下,四周的溫度早已經降無可降,浣熊竭盡全力的阻攔著仇紅雪,那雙眼眸當中的猩紅之色已經蒙上一層血霧,獸神虛影變得透明了許多,似乎已經快要消散。
但熊胖的實力卻並未下降,反而變得越來越強,因為在他身體表面浮現了一層祖紋,那是獨屬於荒古凶煞的祖紋,他在燃燒著祖紋的力量,這會在短時間內大大提升力量,但在事後卻會陷入一段長時間的虛弱期。
此刻已經沒有了其他選擇,倘若不燃燒祖紋拚死一搏,那或許就真會死。
仇紅雪也不後退,就像是一個瘋子一般,以命搏命的打法完全是在比誰更能活,誰的防禦力更強。
陳落的傷很重,若不是當年被蕭泊如用劍意磨礪十年恐怕如今的他早已經撐不下去了,但他現在還撐得下去,那握著短刀的手臂沒有絲毫的顫抖,那雙眼也是平靜的嚇人。
鍾離梅站在他的面前,身上已經沾染了不少血跡,有自己的,也有陳落,那把刀上的鋒芒讓他忌憚,也讓他尊敬。
「如此拚命,為了什麼?」
陳落提著刀,鮮血順著刀刃往下滴落,在高空當中被凍成血塊然後被雪花包裹成了冰雹落在地面。
面對這個問題陳落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雪國與荒人不同,荒人進攻大唐是為了為族人謀取一片生存之地,而雪國本身就是生存在雪原上的種族,只有在冰天雪地當中你們才能發揮出十成的能力,即便眼下是是冬季,你現在所發揮的戰力恐怕也只有在雪原之時的八成而已。」
「既然雪國不求生存之地,數百年前與唐國也沒有仇怨,那你們拚命攻打北地,欲要覆滅唐國,又是為何?」
鍾離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雪族與人族不同,就像人族與妖族也有不同,天地間生有無數個種族自然就有無數個種族習性,用你們大唐的一句話來說,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大唐如日中天,早晚會照耀雪國深處,既然早晚都有那麼一天,那不如將這一切提前到你們羽翼未豐的時候,早些解決,也好少死些人。」
陳落搖了搖頭,道:「但你可曾想過,唐國從未有過讓雪國為附庸的想法?」
鍾離梅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我知曉,雪皇也知曉,但你有沒有想過,唐皇不會這麼做,下一任唐皇,下下任,往後的事情沒人說得清楚,但往後的皇帝一定會隨著自身國家實力的擴張而轉變為野心的擴張。」
「還是那句話,既然早晚都要打,不如提前打。」
陳落也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個人都沒有錯,因為兩個人都有著必須要做這件事的理由,而且足夠充分和正當。
說到底還是立場的問題。
「因為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死了很多人,值得嗎?」
「可能會發生或許不代表一定會發生,但總歸有可能,既然有可能,就值得。」
雙方各自堅持著自己的立場。
然後再度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陳落忽然開口道:「或許應該讓薛紅衣再去一趟雪國皇宮,也許你們就能夠更慎重的重新考慮。」
聽到這個名字,鍾離梅的面色微微一變,就連眼神都是變得鋒銳起來。
「若他再去,或許會死在那裡也說不定。」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風雪擦身而下。
然後天地間響起了破空之聲,一把飛刀刺穿了鍾離梅的胸口。
這把飛刀很快,從未有過的快,乃是葉開將自己所有的精氣神全部融入飛刀當中所射出的這把刀。
鍾離梅的實力很強,但離開了雪國來到荒州其戰力也就相當於諸天卷上第十五到十九之間。
故此才會被重傷的陳落拖延牽制,而始終無法誅殺陳落。
葉開的很強,他在諸天卷上排十六,但他出手的速度很快,即便是前十的幾個人都不如他快,所以他的飛刀同樣很快。
而且難以阻擋,這也是很多五境宗師都不願意與他為敵的原因,也是苗奚柏再見到他的剎那便張開了千百丈靈氣遍布身前的原因。
因為飛刀太過難測。
也太過刁鑽。
而且誰又想想得到,在獨自一人面對陰曹兩位大長老須彌生和須彌陀以及諸天卷上排名第十七位的萬香城苗奚柏三位絕世之人的並且自身已經被黑霧吞噬的情況下他不想著如何掙脫抵抗,而是將飛刀射向了遙遠處的鐘離梅身上?
沒人能夠想到這一點,自然也就沒人能夠防備這一點。
鮮血從胸前與後背雙雙流淌,鍾離梅皺了皺眉頭,站在空中沉默了下來。
「你就快死了。」
陳落看著他,開口說道。
這自然不是在冒犯和詛咒,而是在說一個事實,因為他真的就快死了。
鍾離梅想了想,說道:「在我死之前或許能夠殺了你。」
陳落搖了搖頭,道:「如果我繼續與你戰鬥,或許你的確能夠在你死之前殺了我。」
鍾離梅目光微微有些變化,似乎並不理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的疑惑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便已經明白了過來,因為陳落已經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在那裡空間產生漣漪略有些顫抖。
陳落的身體出現在了苗奚柏的面前,刀意在空中帶起一道銀白的線。
這道線斬開了葉開身上的黑霧,驚醒了天上的風雪,然後劃過了苗奚柏的脖頸。
即便是他身前瀰漫的靈氣波動未曾消失,即便是他始終在警惕著葉開的飛刀,但卻仍舊無法躲避陳落這跨越空間而來的刀光。
刀光隱匿在了天空,頭顱跟著落在了地上。
陳落大口喘息著,腳下骨花搖晃著消失不見。
葉開的身子從空中站住,然後出現在了陳落的身側,抬手扶住了他。
遙遠天空之外,鍾離梅看著這一切沉默了一會兒后盤膝坐在天上,雙目緊閉,在緩緩恢復著傷勢,那把飛刀足夠致命,但還未曾致命,倘若現在開始療傷的話或許未必會死。
而葉開與陳落並肩站著,抬頭看著屹立身前天空之上的須彌生和須彌陀。
那把刀握的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