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得不說，在對付鬼魂方面，老爸更有道行，畢竟，這麼多年的路引可不是白髮的。因此一句話就讓那個校長嚇白了臉，整個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兩隻眼睛充滿絕望的看向了我。
「墨醫生，墨醫生，我知錯，我知錯了啊，只求路引，墨小醫生，求你看在當年老師還給你上過課的份，給了路引吧。」
老爸的話確實把這傢伙刺激的不輕，估計他這些年過的很崩潰，為了怕我返回，他咕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接著用腦袋在地上叩的砰砰響。醫館的地板不同與普通地板，正中那一塊，是上百年的水曲柳，人踩上去沒什麼，鬼要是腦袋磕上去……那酸爽……
「你還敢求我！我要是判官什麼的，一準弄得你下輩子當豬狗！……拿了路引，滾！」
氣歸氣，可我還是拿起硃砂筆，氣呼呼的給他寫了路引，猶豫了半天之後，我才弄破了手指，用血劃上了那最後一筆。看到路引已成，對方再次叩了幾個響頭，忙不迭的跑過來跪著拿走了路引，再三感謝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掰碎了牌子。
看著對方慢慢消散，我中二病般的看著手指發獃，昨天跟老爸學會了怎麼用路引牌破血，這樣手指上就不會有傷口留下，但那一下疼痛還是避不掉。只是我心中有些不平，為什麼這樣的人，陰魂沒有受損，可以輕鬆去轉生？而有些人並沒有犯大錯，卻要入畜生道？
「心裡不舒服？」
老爸像是看懂了我的狀態，嘆了一口氣之後，挪了挪躺椅，然後在我身邊慢慢搖晃著。爺爺和老爸每次來店裡，都很喜歡躺在搖搖椅上，不過我不喜歡那種搖搖晃晃的感覺。
「當年啊，我開路引的時候也沒比你好多少，你也知道，你爹我的性格吧……」
老爸罕有的跟我聊起了他年輕時的事情，看到老人那麼有興緻，我就耐著性子聽了下去。原來當年老爸也迷茫過，也碰到過讓他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個人，我也認識，是他朋友的奶奶，記得小時候還去那家吃過幾次飯，一直都覺得老人特慈祥。
後來，那個老奶奶離世了，老爸當時也沒想太多，再後來，他在店裡例行翻書，結果卻找到了老人的罪狀……當時他就懵了，仔細看了一下之後，真心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原來老人是個人販子，年輕的時候沒少禍害孩子，其中因為轉賣的時候不夠細心，在她手上就死了好多孩子，而且老人一直到晚年的時候都還做過兩起。
老爸當時就崩三觀了，坐在椅子上很久都沒緩過來，他很想告訴我那個伯伯真實情況，可我們墨家做的這一行是陰行，跟不相干的活人說死人事情是大忌，以至於他心裡就有了這麼一個大疙瘩，最後慢慢的跟朋友也斷了來往。
「孩子，咱們這一行，除了能跟行內的人交流，平時跟誰都不能聊，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心裡有多苦，你侯叔叔，當初跟我可是好的穿一條褲子啊……可我就是……沒法一直看著朋友念叨，念叨自己奶奶的好，念叨她善良，慈祥……他不知道，可我知道啊，知道又不能說出來，那滋味……唉……，乾脆慢慢得斷了來往，從此眼不見心就不煩了。」
說完話之後，老爸揉了揉太陽穴，然後閉上眼睛躺在搖搖椅上，接著晃悠自己去了。感覺到老人心裡的不舒服之後，我也沒再廢話，畢竟也是我引起的。坐在椅子上，我習慣性的劃破了手指，默默的翻著無字天書，讓自己多記住一些罪人的信息，免得以後無法接受很多事情。
「走吧，今天沒人來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正在看關於符籙方面的信息，老爸的聲音突然響起。我點了點頭之後就把書合上，然後起身去了門口。取下祖牌之後，還沒等我回到店裡，路口突然亮起了燈光，緊接著一輛熟悉的路虎出現在了視野中，一個急剎后便停在了店鋪門口。
「包子……把山青扛下來，快進店……封門……」
還沒等我說話，車門打開了，爺爺一身是血的從裡面栽到了地上，極其虛弱的喊著我的名字，這景象把我給嚇壞了，立刻招呼房間里的老爸，讓他出來幫忙，自己則是忙不迭的衝上去抱起了爺爺。
「爸！」
老爸很快就跑了出來，看到這光景也給嚇壞了，馬上幫忙扶住了爺爺進店裡，而我則是飛快的跑到了駕駛位，拉開車門之後，發現姬山青臉色蒼白，無力的趴在方向盤上，翻過來之後才發現對方已經昏了過去，我只好費力的將他從車子里拽出來，結果他身下嘩嘩的在流血，只能用公主抱的方式將其帶回了店裡。
「大羔，掛內牌，封門……」
爺爺已經被放在了搖搖椅上，看到我將姬山青安置好以後，他掙扎著想坐起來，結果吐了一大口血，只好重新躺下，然後用虛弱的聲音囑咐老爸。對方聽到之後立刻就跑向了門口，飛快的將祖牌掛在了內門，然後一拉防盜門，接著又是一拉，在防盜門和玻璃門之間一副巨大的圖案就出現了，那是一個蛇的圖騰。
「爸！這是怎麼回事！？」
關閉了玻璃門，又在上面貼了一個陣鬼符之後，老爸立刻跑回了爺爺身邊，我則是手忙腳亂抓住了爺爺的手腕，然後將食指和中指放上去給老人家摸脈。
「爸……爺爺他……」
這一摸不要緊，脈搏傳來的信息讓我崩潰了，爺爺的生機已經斷絕了，現在只是單純的迴光返照，到底是什麼把老人傷成這樣？
「爸！是誰！是誰傷的你！！」
聽到我的話，老爸也趕緊給爺爺請了脈，然後發現我沒有說謊，他也崩潰了，而且反應要比我大的多。
「大羔你聽著，想辦法聯繫姬家，救下山青，他不該死，這孩子為了搶我回來，連命都不要了，不然我死了也沒法瞑目啊，我是肯定不行了，你一定要保住他……聽到沒有？包子，你過來。」
爺爺吩咐完這些話之後，就沒有再理會老爸，而是努力的抬起手，然後招呼我靠前。
「包子，戴上，以後也要隨身帶著，不管去哪。」
爺爺顫抖著手在懷裡摸索了一下，掏出來一個奇怪的墜飾，我忙不迭的接了過來，然後在老人期許的目光中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是個好孩子，爺爺沒白疼你……」
摸了摸我的腦袋之後，爺爺的眼睛里全是不舍，就在我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老人的手垂了下去，然後徹底的閉上了眼睛，老爸緊緊的抱著爺爺的屍體，低聲的呻吟著，而我則是一臉獃滯的看著這副景象，眼淚慢慢的流進嘴裡，好苦。
「你爺爺已經不在了，救人！不能讓姬家這個人也沒了！」
老爸哭了沒幾聲，便立刻放下了爺爺的身體，現在不是痛苦的時候，還有個人躺在那裡，如果不抓緊時間施救，他也必死無疑。聽到老爸的話，我一把抹乾了眼淚，跟過去一起查看姬山青的狀況，解開他的衣服之後，我們爺倆被眼前的慘相驚呆了。
一道傷口從鎖骨一路向下，直至胯骨附近，如果不是姬山青的身體強健，這一下怕是直接就開膛破肚了。除去這道傷口，他的後背、手臂以及大腿全都有傷口，大多都是刀傷，最嚴重的是後背，就像是被金剛狼撓了一樣，密密麻麻的全是細小的傷口。
「包子，燒水，取葯！」
就在老爸吩咐我的時候，大門突然傳來了強烈的撞擊聲，那副巨蛇圖案發出了血紅色的光芒。然後大門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