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攤主的容貌和聲音確實把我給嚇了一條，雖說之前有過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打怵的。話說回來，想要和這些神神怪怪的傢伙打交道，還真的是需要一定的勇氣。原本想直接問價格的，可攤主的話封住了我下一步的行動，主要是我不懂這裡的規矩，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闖了禍。
「什麼東西能換？」
最終我還是張了嘴，畢竟這東西實在太稀有了，我家有好多藥丸就是要有這東西才能做的出。屍毒草並不像字面上的那樣，這種雖然生在劇毒之處又養在極陰之地，卻是一味能夠救人命的好葯。如果煉製成藥，配上我墨家的還魂丸，佐以魂魄留下的精魄，足以讓一個人起死回生，當然，前提是對方生機並未斷絕。只要保證這個前提，就是你摔成全身粉碎性骨折，我都有一定的把握給你救回來。
「千年蛤蟆的心，五百年份的銀狐心，還有三百年份的青狼心，這三樣缺一不可。」
攤主翻了翻那雙灰色的眼睛，嘴裡發出幾下嘶嘶的聲音，然後慢慢的說出了兌換條件。只是對方話音剛落下，白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行了，宣老鬼你就別嚇唬他了，這小子容易當真。」
白烈大大咧咧的走到攤主的旁邊，往人旁邊這麼一蹲，變模式般的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盒威化餅乾。攤主翻眼看了看餅乾，並沒有任何動作，白烈見狀那餅乾戳了戳對方手臂。
「看看，專門給你帶的，奶油味，你最喜歡的那種。」
聽到白烈的話，攤主眨了眨眼睛，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抓住了盒子，接著又以同樣的速度把餅乾拉進了袍子里，一陣響聲之後，袍子里傳來了清脆的咀嚼聲。
「還是你小子好，知道我好這口，坐吧。」
攤主一邊嚼著餅乾，一邊動了一下袍子，我還沒等看清怎麼回事，兩個馬扎就出現在了攤子旁邊。白烈連句謝謝都沒說，一屁股就坐了上去，猶豫了一下之後，我也坐在了馬紮上。
「別看了，假的，在鬼市裡買東西，你得夠聰明才行，假草都看不出，還是嫩了點啊。」
看到我眼睛一直都沒離開屍毒草，攤主居然笑了兩聲。
「其實這裡古董市場差不多，基本都是買定離手，眼拙是你傻，撿漏了是你本事。」
白烈笑了笑，摸出一根巧克力棒啃了起來，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這傢伙為毛這麼愛巧克力棒，找個時間好好問問他，中間肯定有什麼曲折的故事。於是，就在鬼市的一個地攤上，兩個傢伙面對面，一個啃威化餅乾，一個啃巧克力棒，而我則是跟個傻子一樣的坐在那裡看他們倆啃，這副景象估計拍下來的話肯定喜感十足。
「墨家小子，你家現在名聲有點尷尬啊，前幾天鬼市消息，墨家出世，但是第一次出山就折了老當家，聽他們說，事情好像還牽扯到鬼甲和黑妖。」
在我聽著嚼餅乾的聲音走神的當口，攤主突然說話了，只是這話的內容讓我有些驚訝。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我有些疑惑，轉頭看向了白烈，確定不是他泄密之後，我更加好奇了。
「宣老鬼也算是你們一脈的，不同的是，你們是人，它是正兒八經的蛇，墨家算是它半個本家。」
白烈幾口把剩下的巧克力棒啃完，然後給我介紹了一下攤主的身份，沒等我張嘴，他擺手示意先別著急問話，接著掏出第二盒威化餅乾，看著攤主笑了笑。
「姬家的事情有些棘手，我的卦象起不出來，而且，這次的事情，我勸你不要去。我打聽過，那地方太邪門，前兩年還折過幾個大妖，看這情況，感覺不像是往生門，更像是某個大人物的墓葬。你們這一脈看似掌控著大勢，其實，已經開始步入沒落，現在是妖族和凡人的天下，那種平衡早被打破了。」
攤主一邊解釋著，一邊不動聲色的拿走了威化餅乾。接著從袍子里伸出一個長滿了鱗片的手，將幾個銅錢和龜殼丟在攤上，往返幾次之後，才把東西收了回去。
我沒能看懂攤主的意思，不過看樣子像是在卜卦，只是這種卜卦方式也太隨性了些。本著看不懂就別插嘴的原則，我靜靜的坐在那裡，耐心等著兩個高人繼續科普。
「我知道那裡邪門，不然姬家也不至於損了那麼多好手，可我必須要查下去，不然平衡就會被打破，自上古大戰之後，妖族，人族以及陰魂勉強算是達到了平衡，可這不代表平衡不會有變化。」
白烈頓了頓，因為攤主又啃起了威化餅，對視了一下之後，對方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最近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我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如果想要弄清楚的話，就得需要大量的佐證。不然的話一切都是空談，而且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超出你想象。」
白烈看對方啃的那叫一個香，賭氣的摸出一根巧克力棒也嚼了起來，倆人再次面對面的在那裡嚼東西，看得我有些想笑。只是他們說的內容很有意思，努力想讓自己能聽懂他們的對話，但又感覺就我這半吊子水平怕是有些難。
「南宮家和沈家當年跟著那個土包子造反，你也是知道的，他們兩家的傳承是最強的，和我們這四家根本不是一個概念，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是什麼讓這兩家如此冒險的涉世，我看過家裡的一些歷志，那兩家好像是毫不猶豫的就跟了那土包子，可我卻連一丁點的信息都查不到，唯一能找到的，就是簡短的幾句話。」
我是頭一次看到白烈這副樣子，像一個學生問老師般的和人交談，攤主沒有理會白烈，只是默默的啃著他的威化餅乾，只見他一個接一個的往嘴裡送著，伴隨著空盒子被指甲剮蹭的聲音傳來，攤主手裡的第一盒餅乾貌似被他吃光了。
「別查了，你想想二百多年前的白雲飛，還有姬家的飛鴻，薛家的那兩兄妹……墨家的……唉……白家小子，別多事了，那些驚艷絕倫的天才都無法搞定的事情，就憑現在你們缺失了近半傳承的狀態，還能比那些天才更厲害嗎？」
攤主扯開了第二盒威化餅，又咔嚓咔嚓的嚼了起來，一邊嚼，他還一邊在勸慰著白烈，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勸告晚輩一樣。
「老鬼，不是我認為自己比那些天才強，而是，而是我擔心自己助紂為虐而不自知。」
白烈明顯聽不進去對方的勸告，一邊啃著東西，一邊自顧自的說著，兩個人就這種狀態，居然還構成了完整的對話。
「唉……你們這些孩子啊，都是不聽勸，當年他們幾個也是這般，罷了，如果有難處，就來這裡，老鬼我活了這麼多年，已經看淡了，去吧，我要繼續出攤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攤主蓋上了威化餅乾的盒子，將其放在自己袍子旁邊，接著閉上眼睛恢復了原來安靜的樣子，白烈嘆了口氣便起身離開，我再次看了看攤主，確定對方完全沒有搭理我們的意思后，才趕緊起身追上了白烈。
「要是以後哪天你有不懂的，就來這裡問他，一卦一盒威化餅乾，他是你半個本家，你給的東西他一定吃。」
白烈沒有多說什麼，默默的走在前面，只是等我過來之後，他丟出了這麼一句話。雖說不知道白烈為何帶我來這，但總感覺他好像是要交代什麼，或許是我悟性不高，沒能明白對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