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關於氣感和術法引發的思考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上千年的魂魄，估計我一伸手的時候，它就能知道，我用的是酆都的術法。只可惜，我見過的年歲最長的魂魄，就是陳圓圓了。關鍵對方也只是來領個路引就走了。

  「墨醫生好手段……。」

  招魂手釋放的時候，作為術法的釋放者，我是能看到那些靈氣是如何流動的。可對於門外的那個鬼魂來說，他看到的，就是我一伸手，自己就被術法卷進了內堂。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等手段，鬼魂的三觀瞬間被擊碎了，驚訝的站在原地呆了很久，最後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對於鬼魂的客套話，我根本就沒有理會，有事說事，沒事走人，這是我現在的態度。在酆都恢復正常之前，我是不會去管這些魂魄是否願意輪迴的，除非對方是特殊的存在，否則我不會去管的。就像是所有的地方都有灰色地帶一樣，你不可能把世界變成只有黑白。

  「來這裡有什麼事？」

  一邊說著，我一邊翻開了生死簿，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這本書的正確用法，所以再也不用每次打開都喂血了。隨著生死簿的頁面被不斷翻動，面前這個鬼魂的信息也漸漸的出現在了書頁上。董田生，19XX年人，卒於19XX年，陽壽七十載，膝下一子，一孫。看著這個老人的信息，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求路引，如今孫子也已經有了子嗣，老頭我再無眷戀，只求重入輪迴。」

  蒼老的鬼魂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懇切的看著我。我發誓，這是我開眼以來，見過的最正常的鬼魂。感動的我都要哭了，以前不是特么來求路引的，就是來撒野的，要麼就是來殺人……額不，殺鬼的。總之，就特么沒一個正常的，這好不容易出現個正常的，我居然冒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幸福感？？？雖然心裡非常的激動，但面上還是要穩一些的，於是我趕緊讓自己坐正，裝出一副正經樣。

  「不錯，你家孩子的命格很好，雖不能說出他陽壽，但是你放心，這孩子小日子不錯，他那媳婦也是個賢惠之人。」

  聽到老人的話之後，我把書翻到了另一頁，上面是他血親的信息。鑒於這老人如此上路子，於是決定給他透露一些信息。說完這些之後，我慢慢的合上了生死簿，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樣子，至少我覺得，現在這樣子，在外人眼裡絕對是看著很有范。尤其是隨手一翻生死簿的那個動作，看著逼格十足。感受著周圍的靈力，我覺得有些可惜，這世間已經斷了升天之路，不然的話，還真想試試什麼叫修仙。

  「有墨醫生這番話，我也安心了，懇請墨醫生髮放路引，老頭子我感激不盡。」

  聽到自家孩子的信息以後，老人開心的笑了，抹了一把根本就不存在的淚水。我能感受的到，他最後的一絲執念也消散了，現在老人這個狀態，是最適合進酆都的。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後，老人再次懇求路引。我點了點頭，伸手從桌子上拿起一片楓木紙，認真的用硃砂墨在上面書寫了一個全新的路引。

  這個路引和以往的路引完全不同，既不是被三魔獸更改過的版本，也不是我家祖蛇的隱蔽版本，而是純正的酆都路引。其實我今天晚上坐堂，也是為了試驗一下這個酆都路引，看看它在生效的時候，和其他路引有什麼不同之處。

  「疾！」

  寫上最後一筆的時候，我並沒有默念家族咒語，而是暗暗的念了一聲咒。經歷了往生門事件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家裡那兩句話，只是為了破解封印而用的。只是，那個因為沒有念咒語，而導致吹了好多年靈風的祖先，我覺得應該只是以訛傳訛導致的。

  關於發放路引的時候，為何要用血，這個就有點意思了，我們墨家的血可以掩蓋祖蛇路引的信息。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為了利用路引一脈的通靈體質來對酆都進行定位。個人感覺，就好像是一種精密儀器一般，我家血就是坐標，有了這個，路引才能準確的將魂魄送往酆都。

  「這不就是跟GPS定位一樣的？其中的道理是什麼？」

  想到這些，我不由得自言自語了一句，發現老人在注視著我之後，才趕緊把筆放好，接著把路引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向前一推。

  「謝謝墨醫生，將來如果有機會，老頭子一定會報答墨醫生的，能讓我了無牽挂的去轉生。」

  老人慢慢的走上前，然後從桌子上拿過了路引。再次給我鞠躬以後，他才倒退著回到了陰沉木那裡，打算掰碎路引。

  「我只是個路引人，發放路引也是職責所在，左右給你透露這些也不會有什麼，順勢而為，你不用記在心上，安心上路，祝你下輩子更幸福一些。」

  官面上的話，我多少還是要說兩句的。至於老人說的報答？其實壓根就沒放在心裡，花魂湯一喝，你什麼都記不住了。但是人家表達了這份謝意，我肯定還是要兜著的。

  「祝墨醫生將來子孫滿堂，生意興隆，有您這麼好的人做路引人，是咱們這些亡人的福分。」

  老人開心的笑了，再次鞠躬之後，便用力掰碎了手中的路引。隨著路引牌的粉碎，一道紫色的光線從地上發出，接著老人的身體開始化作點點星光。單就從這方面來看，這酆都的路引逼格確實很足，不像我們家的，就是一道紅光，然後沒了。白烈他們幾家的更那啥，一片綠油油不說，還四散成好幾個方向。

  片刻之後，老人的魂魄徹底消散了，那束紫光也消失在了原地。看著空蕩蕩的陰沉木，我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思。並非是我對這個路引有什麼想法，而是基於這次的路引，我想到了一些東西。比如：術法。對於它的運轉方式，我一直都很好奇，這玩意的運轉原理是什麼？包括那個奇怪的氣感，當我接受北帝傳承之後，就能很自然的驅動周圍的靈氣，可以前我使用術法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種感覺。

  如果要更加形象一些，對於氣感我覺得，應該是這麼一種感覺：一個人，突然多出了一對手腳，雖然你能很好的調配它，但總會有那麼一點不真實的感覺。如今的我就像是這般，突然多出了一對手腳，卻又不知道它們何時會消失。

  「這個氣感，要怎樣才能憑自己的意識主動的去發現？」

  北帝傳承中全是功法，根本就沒講如何獲得氣感，所以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又不知道怎麼形容。從直覺上來說，我覺得，真正困難的地方，應該是氣感而不是那些術法。

  就像是蓋樓一般，每次你去建房子，別人都給你打好了地基，並且告訴你，只需要蓋幾層高樓即可，這樣換誰都不會有安全感的。而我，偏偏是個安全感匱乏的人，這種不明白個中原理的技能，讓我很是不安。

  這種不安並非是我胡思亂想，而是有依據的。打個比方，將來我已經習慣了使用術法，突然有一天，氣感沒了，很難想象那將是什麼樣的局面。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我就有些頭皮發麻。傳承中的術法，我相信只要自己多使用幾次，認真去領會其中的奧秘，將來一定不會忘記它們。畢竟這東西是可以通過死記硬背來學習的，我甚至可以把它們寫出來，然後編成冊子，就算是沒了傳承，這些術法也能去看書學些。

  可氣感這東西就不一樣了，完全沒有什麼根據可循，也沒什麼別的方法去獲取，它就是突然的出現了，就像是我本該如此一般。所以，對於這種突然出現的東西，我是打心眼裡信不過的。越想，我就越入神，慢慢的，腦子裡只剩下了關於氣感和術法的事情，就連大門口出現了一個鬼魂都沒注意到。

  「墨醫生……。」

  聽到聲音之後，我才從自己的小世界里退了出來，起抬頭一看，不禁被眼前的人……不對，是鬼，給嚇了一大跳。

  「我去，你這也太慘了點。」

  不是我說話難聽，對方是真的有點慘。半個腦袋都碎了，腰椎骨也斷了，整個人跟棉被一樣疊成一團。如果不是飄在空中，我相信自己絕對看不到他。這簡直就是一個大型棉被，還是胡亂疊的那種。

  「不好意思，從高樓上摔下來就是這樣了……我來這裡，也是想求墨醫生治我這些傷。」

  在我的話音落下之後，那個棉被一樣的鬼說話了。只是他說的話我不明白，什麼叫讓我治傷？如今死氣復甦，他不應該是能夠自動痊癒的嗎？想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翻開了無字天書。

  「原來如此，怪不得會有人想要我家散靈丸……這麼說的話，精魄將來也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看著書里的解釋，我明白了，原來能量的平衡，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那樣。靈氣對於鬼的傷害依然正常，只是不會再主動侵入體內了。但是受到靈氣的侵蝕，或者是攻擊，它們依然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