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書生該有的傲骨
酒過三巡,氣氛異常融洽。
吳用等人皆是文人書生,所以聊的是詩詞歌賦,古文經略,名著典籍。
而李彥雖然古文學造詣上不及這幾位,但他有自己的優勢,一個擁有二十一世紀靈魂的人,在見識見解和大局觀的評論上,自是這個年代人所不能相比的,畢竟多進化了一千年。
舉個簡單的例子。
吳用勸說劉榮做事需要謹慎,多想多看,謀而後定,有道是:人生如棋,一步錯,步步錯。
李彥隨口說了一句:人生漫漫路,總會錯幾步。
便引來這四個人的沉思,這是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隨性。
李彥又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此話一出,導致氣氛變得很尷尬,這完全和他們所知所學差異太大,一時間無言以對。
還好吳用不是普通的書生,能舉旗造反,也必然是有叛逆心理的人,只是沒做到李彥這麼洒脫,多少還有點君君臣臣,本本分分的儒家思想。
李彥的與眾不同倒是讓吳用很是欣賞,二人親近了不少。
李彥趁熱打鐵,唉聲嘆氣表現出很鬱悶的心情。
吳用見狀問道:「兄弟為何這般?」
李彥又是長嘆一聲,說道:「哥哥可知陽谷縣花子虛?」
吳用道:「有些了解,此人叔伯花太監生前頗受朝廷重用,著實收刮許多財寶,聞聽最近亡故,財產盡歸花子虛所得。此人常去飄香樓,未曾來過翠雲樓,所以一直不得機會結識。兄弟與他之間……?」
「不瞞哥哥,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這斯仗著自己有錢,一向胡作非為,肆意欺凌旁人,弟弟我也深受其害。只因花府與西門府一牆之隔,每每遇到便被其辱罵,跋扈的很。」
李彥開始編起了瞎話,總得找個借口,總不能說自己惦記著人家婆娘吧。
吳用鄒眉道:「依兄弟之言,這斯可留不得,此事交給哥哥了。」
「哥哥打算如何做?」
「明日我便安排幾名兄弟埋伏在花府四周,只要這斯露面,就將其殺了,為兄弟報仇。」
李彥暗道,土匪就是土匪,就算學問再高,做事也是用這種粗暴的手段。
「哥哥,殺一個花子虛並不足以正陽谷縣的風氣,要想匡扶正義,還需從本質上解決。」
吳用道:「兄弟果然有無量的心腸,那可是已有計策?」
「有!我這有一份西門慶的委任文書,只要仿照此書重寫一份,把名字改換一下,便可成為掌刑千戶,而後名正言順的懲治花子虛,將其不義之財拉回梁山。」
吳用接過文書看了看:「這倒不是難事,蔡京的書法是當下學子臨摹的首選,蕭讓兄弟可以仿其九分。」
「只是……這裡面似乎有個漏洞,只可隱瞞一時,時間一久必然會被識破。」
李彥興奮道:「一時便好,只要將我所做的事辦完,便帶著財產上梁山大營。」
吳用肅然站起,正了正頭上的發冠,表情莊重,躬身下拜。
李彥急忙上前將他扶起,問道:「哥哥這是何意?」
「我替梁山的諸家兄弟謝過士美先生,上次送去的藥材可是挽救了很多將士的性命,這次又不惜以身犯險為梁山謀划,此等胸懷讓吳某好生欽佩,我願讓出第二把交椅給兄弟!」
李彥心裡略感慚愧,道:「哥哥莫說此話,都是自家人,這麼說就過於生疏。更不敢舔居哥哥之前,只要在山上給弟弟留一把椅子就行。」
吳用感動的一塌糊塗,老淚縱橫,拉著李彥的手道:「兄弟這便與我上山去見晁天王和各位兄弟。」
李彥忙道:「哥哥不急於一時,還是先辦完這件事再去的好,弟弟也能風風光光的上山。」
蕭讓拿過那捲文書,瞧了瞧便道:「一個時辰即可寫好,只是這大印需巧匠雕刻。」
李彥道:「我就會刻印,先生仿了便是。」
蕭讓拿著文書起身告辭,回家尋合適的筆墨紙張去了。
剩下四人繼續飲酒等候,吳用對李彥的態度變了很多,似有尊敬的意思。
劉榮去了趟茅廁回來,便氣憤道:「那張二官放官吏債竟比西門慶還黑。」
吳用接道:「怎地還有人去借官吏債?士美就在這裡,卻不來尋?」
劉榮道:「那我將同窗喊來?」
李彥被趕出西門府的事吳用還不知道,可自己手裡有多少錢李彥是知道的,忙道:
「共有幾人?」
「五位同窗好友,都是中了舉的,聞聽蔡京生辰,便想著走動走動,求得一官半職,謀個差事。」
李彥道:「那每人需要多少銀子?」
劉榮道:「少則三五十兩,多則百兩。」
「喊來,喊來,我每人給一百兩銀子。」
李彥兜里揣著玳安的所有積蓄,一共七百兩銀子,這也是他最後的家底。不過大話已說,氣氛又烘托到這裡,怎還可能說出拒絕的話。何況他本來就是個大咧的人,從來都是今天有飯吃,絕不會為明天發愁的人。
吳用藏入裡間屋子,畢竟是有特殊身份的人,不能把翠雲樓的底細曝光出去。
五名穿著長衫的書生相繼走入屋內,雖衣著簡單甚至可以說是落魄。但舉人的傲氣還在,面對李彥這個身無功名的「商人」,只略微點了點頭,全做見禮。
李彥倒也不在乎這些,本就知道讀書人有傲骨,他也覺得應該有傲骨。若一味的奉承迎合,反而會大大不妥,這些人是要擔任國之重職的,如果一味是曲上奉主的油滑奸臣,對國家來說是百害而無一益。
試想一下若整個朝廷全是這樣的大臣,那皇帝的每條決策都會受到所有人的讚揚,好的也就罷了。錯誤的呢?皇帝也是人,他就不會出錯嗎?
這就不是指鹿為馬嗎?
李彥豪爽的和每個書生碰了一杯酒,然後掏出銀票,送出五百兩銀子,什麼協議都沒有簽,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問。
待書生走後,吳用緩緩的從裡屋走出,略有所思道:「你這麼做出於什麼目的?」
李彥哈哈一笑道:「傳遞溫暖,點燃希望,如果能在他們心裡種下一顆種子固然好,即便種不下,但也不至於有錯,既然完全正確的事,我何樂而不為?」
吳用搖著扇子試圖理解這句話,但他永遠不會理解。
因為他不知道李彥說的種子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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