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你不行
李瓶兒覺得自己受到奇恥大辱,本以為李彥就是偷窺之人,沒想到竟然不是同一個人。
眼前這個男人心腸狠毒,城府陰森,卻偏偏能讓自己感動。
偷窺之人言語輕佻,玩世不恭,卻告訴自己什麼是自由。
這倆人都曾走進自己的內心,也都做著卑劣的事,同樣也都傷害著自己。
那一日,花大闖府之時,她以為會看到那雙柔情的眼睛,卻等來讓她從心底畏懼的李彥。
李彥的可怕不是表面,而是內心,越是看起來恭敬有禮,越猜不透真實想法。
李瓶兒越想越委屈,她恨偷窺自己的人,為何不敢堂堂正正的現身,為何又阻止自己殺人。
她恨李彥,明明是一個殺人魔王,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危險。
李彥坐在床上,一會看牆壁,一會又看向痛哭不止的李瓶兒,糾結要不要拂袖而去,畢竟剛才差點死在這個女人的手裡,但下了幾次決心,都無法對她產生恨意。
這他媽就是愛吧……
愛到極致無恨,恨到極致是愛。
屋內燭光搖曳,一隻飛蛾繞著床頭飛了一圈,直奔木架上那台鎏金燈而去。
屋內光線一暗,油燈發出青色火焰,幾欲熄滅,它堅強的扭動身子,跳動了幾下,便重放光明。
飛蛾掉在燈油里,使勁的扇動著被燒焦的翅膀,而後越來越無力,直到一動不動。
這像是一個信號,不多時,大量的蚊蟲由牆壁漏洞處飛進來,前赴後繼,多不勝數。
李彥嘆了口氣,慢慢的站起身,想去把那塊青磚塞回原處,還未邁開步,李瓶兒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李彥一愣,疑惑的望向李瓶兒,後者趴在床上抽泣,整張臉掩在手臂里,似乎這一舉動與她無關。
李彥握起她的手,又重新坐回床上,離得更近了些。
忽的一陣揪心的痛由手心傳來,李瓶兒修剪精緻的指甲摳進他的肉里。
嘶……
李彥咬牙堅持,盡量讓自己保持男人的風度和穩重。
不疼……那是騙鬼的!
可他愣是一聲沒吭,默默的忍了下來。
約摸一分鐘后,李瓶兒的手慢慢放鬆,緊繃一天的神經也逐漸放鬆下來,突感乏累,不多時,便噙著淚水進入夢鄉。
李彥見她喘息平穩,知道已然睡著,看著倆人沾滿血的手還握在一起,獃獃出神……
次日清晨。
李彥睡眼惺忪,勉強睜開一條縫,窗外的陽光刺的眼睛發痛,他環顧四周,見自己躺在床上,隔著薄薄的青紗帳,瞧見李瓶兒坐在化妝台前梳頭。
回憶起昨夜幫安睡的李瓶兒哄了半宿蚊子,直到手臂酸痛,才看到有青紗這種類似蚊帳的東西。
他小心翼翼的脫掉李瓶兒的鞋,然後撂下青紗,又在裡面忙活了好一會,確認沒有一個蚊子后,才賤笑一下,躺在李瓶兒身旁。
怎料他剛躺下,李瓶兒夢囈的哼唧一聲,手腳齊動,像樹懶一樣搭在了他的身上。
李瓶兒身上的香氣似乎有安神效果,聞著味道,很快就進入了熟睡。
他側過身,手拄著頭享受著難得的安逸。
李瓶兒嘴裡抿著塗唇的紅紙,雙手束起長發,含糊不清道:「醒了?出去吧。」
李彥驚的下巴差點脫臼,因為李瓶兒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包養小白臉的富婆。在經過一宿的「激烈」后,身心俱佳,然後翻臉不認人的狀態。
「出去?為什麼?」
李瓶兒拿掉嘴裡的紅紙,道:「因為我還沒有想好,你說過不勉強我的。」
李彥像一個被拋棄的怨婦,沮喪的說:「可是我們都睡在一起了。」
「可是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誰知道你……行……還是不行。」
李彥氣的抓著自己的頭髮:「我?不行?來來來,試試,試試就知道。」
李瓶兒似乎很喜歡惹他生氣,拱火道:「你不行。」
李彥蹭的跳起來,將李瓶兒抱到床上,壓在身下。
李瓶兒發出一聲嬌呼,捂臉道:「你說過不勉強我,我現在還不想……」
二人感受著彼此的「突出」,心境各不相同。
李瓶兒經歷過倆個太監男人,無根之人的變態,使她的心裡產生陰影。
而這個男人摟著自己一晚上,卻沒有發生關係,讓她不確定他會不會又是一個太監。
這種思想肯定是獨一無二的,因為很難再找出與其經歷相似的人。
當感受到李彥的「傲立」,放下心來。
李彥則沒有那麼複雜,只是覺得這個瘦小的女人,卻有著比例極不協調的……。
倆個人的想法只是一瞬間,當李彥看到李瓶兒用手死死的捂住臉,輕聲問道:「真的不要?」
「不要。」李瓶兒斬釘截鐵的說。
李彥掃興的站起身,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慾望,他有正事要說,心結不解,寢食難安。
「你能隨我去梁山嗎?」
李瓶兒坐起身,疑惑道:「為什麼一定要去梁山?那裡都是匪盜,我害怕。」
「害怕……害怕……」李彥喃喃的念叨了幾句,覺得李瓶兒說的不無道理。
水滸傳畢竟是小說,而這是真實的世界,小說里的英雄俠義,未必會發生在真實世界里。
說到底梁山不過是一群罪犯建成的土匪窩,如果真有心懷不軌之人,豈不是無處可逃。
自己要是有武松那樣的武藝,也能保證李瓶兒的安全,可他沒有經歷過實戰,對自己毫無信心。
可要是留在這裡,早晚有一天謊言會被揭穿,砍頭是最輕的罪,到那時又丟下李瓶兒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等待著霸凌。
何去何從!我該何去何從!
他心裡著急,臉上也帶出不悅。
李瓶兒察言觀色:「你生氣了?」
「你別誤會,我沒有生你的氣,只是有些事拿捏不定。」
「哦,可惜我一介弱女子,眼淺力微,幫不上官人的忙。」
「不要這麼說,你博學多才,在女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李瓶兒嘆口氣道:「女人畢竟是女人,很多事還得依靠男人。」
「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只管動嘴,我來具體實施。」
「真的?」
「真的!」
「那你幫我把那個洞堵上。」李瓶兒指著牆壁道。
李彥苦笑一下,這妮子,繞來繞去的就是想讓自己辦這件事。
哎……還是不信任自己啊。